余久朝店面后厨扬了扬下巴:“昨天来这里借的厨房,老板娘人很好。”
他又示意宁乐言快吃,后者麻木地把勺子塞进嘴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做只吃了那么一点,越想越觉得可惜。
宁乐言一直到余久把他牵到花店前都还在觉得可惜,回过神来时,眼前赫然已经是个一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他基本上都叫不出名字的花,阳光金灿灿地照在花瓣间的露珠上,让所有的鲜花看起来十分鲜活漂亮。
他扭头看了看,店门是两扇透明的玻璃门,现在正大开着,把阳光折射出奇异的斑斓色彩,让本来就已经十分缤纷的店内看起来愈发流光溢彩。
余久松开了他,进店去询问店员送病人应该拿什么花。
宁乐言这也是第一次进正儿八经的花店,他好奇地打量着各处摆放的盛开鲜花,一簇簇一盆盆,一朵比一朵开得烂漫,也有很多没开的花骨朵,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花瓣的手感十分细腻。
店员是个年轻的圆脸女孩,很可爱,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亮亮的,余久过去的时候,她正拿着喷壶往花瓣上喷水,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问需要什么帮助。
余久说完后,她先是问了问他和病人的关系,得知对方是老师,就指了指附近的一排各种颜色的康乃馨:“浅色的康乃馨比较合适,可以自己挑选搭配。”
余久大概想让宁乐言单独逛逛,自己去看店员指的花。
店员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见到余久去挑选了,就走到宁乐言身边,红着脸很小声地问他:“那是你朋友吗?”
女孩一副跃跃欲试很想要去要微信的样子,宁乐言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完全算是朋友。”
女孩一怔,又听到他说:“是男朋友。”
第31章 走廊
女孩目瞪口呆,两只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余久挑好了花想来找店员结账,看到女孩站在宁乐言身边这幅模样时有点疑惑,还没出声问怎么了,她就自己先回过神来,涨红了脸对宁乐言道了声对不起,回去结了账。
帮忙把花束包好递给余久的时候,女孩忽然又从旁边抽出一枝红玫瑰来一起递给了他。
余久接了包好的康乃馨,看着那枝红玫瑰没动,但也礼貌地站在原地没有直接走开,抬眼看向女孩,无声询问是什么意思。
女孩满脸都通红,立刻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那个……”
她似乎很紧张,说起话来一下子有些结巴,磕磕巴巴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我第一次、那个……在现实里见到同性情侣,就是,希望你们能、那个,能好好走下去。”
余久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女孩见他没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顿时尴尬到满脸都通红,张嘴要道歉,话还没出口,就见余久忽然笑了起来,把那枝漂亮的、盛放着的红玫瑰接过来,轻声对她道了谢。
宁乐言就站在店门口,看着余久一手抱着一束刚买的、准备送给云老师的粉白色康乃馨,另一手拿着一枝开得很好很漂亮的玫瑰走过来。
周围又说不上人来人往,他把女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在和余久一起出门离开时忍不住调侃道:“这么受欢迎啊,来买花都还带赠品的?”
余久把那枝玫瑰放进他手里,在宁乐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并把花枝捏住之后,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她托我送给你。”
“送给我干什么?”宁乐言低头看了看,他手里捏着花,余久握着他的手,一时有点脸红,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手指,又开始矫情起来,“人家想加的明明是你的微信。”
“她说——嗯……”余久想了想,道,“祝我们百年好合?”
宁乐言:“?”
你是当我刚才一点儿都没听见吗?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大概很有意思,总之余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拉着他医院的方向走。
宁乐言被他拉着走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吸了一口气鼓起一边脸颊,动了动手臂,把余久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待对方投来疑惑的视线时,往前一步靠上去,低声问:“她刚刚来找我聊天,问我是不是你朋友,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余久看着他摇了摇头,很配合地反问:“说了什么?”
“我说你不算是我朋友,”宁乐言手上一挣,从余久的手里挣出来,凑到余久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是男朋友。”
下一秒他立刻退开两步,在余久反应过来之前,仗着对方脚踝还有伤走不快,迅速蹿出去,两步蹿上医院的台阶,飞快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留下余久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发愣,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了看被宁乐言挣开的手,又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刚买的花束,花瓣上还有花店店员刚喷上去的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闪闪发光。
然后他回头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心想——
夏天确实要到了。
宁乐言先一步回了病房,觉得这支玫瑰开得很漂亮,直接放在床头柜上有点可惜。
他想找个什么空瓶子,但医院病房里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宁乐言放下玫瑰,余久还没有回来,他又开始担心,想着余久不会在哪儿摔了吧,站到病房门前等,越等越焦急,深刻反省自己把余久单独丢下的行为不对,刚想原路返回去找人,就见余久从走廊尽头拐了出来,看到他站在门口不进去,还疑惑地歪了歪头。
宁乐言这才松了口气,理智回笼,痛斥自己太矫情,早上出门前想着余久明明是个健健康康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余久推着他回到病房里,递给他个矿泉水瓶,里面还剩半瓶水,但包装很新,瓶身干净透明,应该是刚从下面自贩机里拿出来的。
宁乐言接过来看了看,真挚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余久两眼弯起来,看着他把花茎放进瓶子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啊。”
宁乐言回过头:“啊?”
余久走上前来,把花束放到一边。
“我觉得你想知道,”他说,“我也想让你知道。”
他握住宁乐言的手,炙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手心涌了过来,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团丝毫不灼人的火球。
“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余久道,“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但是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这样。”
他的语气十分郑重,仿佛把自己的态度告诉宁乐言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必须排在所有东西之前的事情。
“我只喜欢你。”他说,“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宁乐言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余久说完之后就松开了他,拿起花束转身回到门口等他,他才猛然回过神,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就失控般疯狂跳动起来。
宁乐言两手握住水瓶,自贩机里的饮料是冷藏的,这半瓶水十分冰凉——然后松开手猛地拍上了自己的脸,物理降温。
……不行,还是降不下去。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门轻轻推了推余久,示意可以走了。
余久就转过身准备带他去,还没走出两步,忽然被他拉住了手腕,回过头,就看到宁乐言红着脸凑过来,低声对他说:“我也只喜欢你,以后一样只会喜欢你。”
宁乐言说完立刻松了手,看到余久脸上出现了很少见的空白表情,挺高兴地越过余久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对方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见到余久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于是他又转身回到余久旁边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
余久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住院部的走廊上很安静,此时没有人。宁乐言被他捏住手腕的一瞬间,心跳忽然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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