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 一阵浓烈的气场在顾怡身边炸开,精神触手顿时张牙舞爪地撞了上来。顾怡的精神体蓝蜥扭动着身体,一边吐着舌尖, 一边朝着戚阎撞了上来。
突然炸开的精神领域带起了浓烈的气流,眼见着就要将戚阎掀翻,一声尖锐的鸣叫直直地扎入耳中。
这样狭隘的空间几乎已经无法容纳下苍鹰庞大的身躯,这让它挥动翅膀的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可即便如此, 翅膀煽动下带起的气流足以重重地撞上那丑陋难看的蓝色蜥蜴,掀翻之后还陆续地打了几个滚儿,才晕头转向地在顾怡的脚边停了下来。
只要见过顾怡的精神体, 就可以理解这位军部美女为何很少会在人群出手。
这样的精神体确实跟她的外貌显得格格不入,特别是眼下这样晕头转向地扑腾四肢的样子,更添了不少的滑稽效果。
但是顾怡现在显然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关于戚阎跟厉庄的情况,他之前也已经跟秦玉成进行过了解,只不过得到的情报跟眼前的真实情况显然相差甚远。至少在秦玉成的描述当中,戚阎的精神体本该只是卖萌逗趣的可爱宠物才对。单是从精神体的情况就足以看出,这段时间下来,这位年轻向导的成长远远地超过了军部的正常水平。
这样的发现让顾怡周围的精神力愈发地浓郁了起来,她的长发因为微妙的气流而浮现在周围,没有理会在脚边挣扎着想要重新翻身的蓝蜥,视线紧紧地锁在了戚阎的身上。
短暂爆发后的宁静,却是让氛围比之前更加的紧张。
戚阎的视线也没有挪开过片刻,随着逐渐加剧的压迫感,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跟前的这个女人远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向导都要来得强大。
这让他在保持足够的警惕下,心跳也跟着微微地加快了几分。
“其实我不应该在这里跟你浪费太多的时间,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留着你不管,以后迟早就是一个巨大的祸害。”顾怡低声喃喃着,随着一个轻轻的抬手的动作,周围的精神波豁然间又加重了几分,精神触手覆上,在无形中封锁了戚阎所有的道路。
豁然间浓烈的风又瞬间消失,然而所有的平静也不过都是假象。
戚阎站在那里,可以感受到属于顾怡的精神领域在逐渐地收拢,隐约的酥麻感在悄无声息间已经从肌肤上蔓上,逐渐传遍全身。
这是向导之间的独有压制,以前的很多场合中,戚阎就是利用这样的威压让其他向导毫无还手之力。
此情此景看来,多少有些风水轮流转的味道。
顾怡倒是对戚阎这幅拧眉沉思的样子感到非常满意,刚要再开口,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过去:“老秦,你哪里都处理好了?”
戚阎缓缓抬眸,看到了转角处出现的另一个身影。
以他跟厉庄的精神感应强度,足够感受到刚才跟顾怡的那波精神力碰撞,不挂怎么样都会采取一些行动才对。而眼下居然放任本该身在会议室的秦玉成出现在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的预兆。
秦玉成的步伐很是匆忙,大概是感受到了戚阎视线间的询问,神态闪烁地侧头避了开去,就这样径直走到了顾怡的跟前:“嗯,一切都在安排当中。带上东西,我们该走了。”
“不急。”顾怡淡淡地避开了秦玉成来拉他的手,笑了笑,“我这里还没有忙完。”
“你还要忙什么?”秦玉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调稍微抬高了几分,“你答应过我,不会对他们下手的。”
顾怡神态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过,愿意放过厉庄的。”秦玉成说,“他是厉庄的结合向导,一旦出事,你应该知道以厉庄的体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首先我答应的只是不对小庄下手,而不包括他的这位向导小朋友。其次,我不会碰小庄的前提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你当时也答应过我,不会再让小庄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很显然,是你没有做到在先。”
顾怡看着秦玉成,有些失笑,“而且你不觉得这么多年来的那些愧疚,真的很好笑吗。老秦,自从你发现我身份之后却没有告密开始,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个时候再这样过分地表达善意,别人未必会懂得领你的情,只会嘲笑你的虚伪,知道吗?”
看着秦玉成逐渐黯淡下去的神色,顾怡低低地叹了口气,指尖从男人的脸上轻轻地抚过,语调安慰:“而且你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知情不报而已。做坏事的是我,你不欠厉庄任何东西。”
在顾怡的一番话下,让秦玉成神态间显得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只是摇了摇头,低声地问:“不管那么多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别再做其他不必要的事情,我们走吧,好吗?”
戚阎自始至终就看着两人表演,从对话之间很快提炼出了重要的信息点。
厉庄家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大概也听厉庄提过来龙去脉,这个时候终于看不过两人这幅你侬我侬的言情剧桥段,语调冰冷地打断了两人自我感动的浓情氛围:“所以说,当年害死厉庄父亲的人,原来是你吗?”
顾怡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错愕的神态从眼底闪过,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你居然还能说话?在我的精神压制下,怎么可能……”
戚阎根本没有回答这个无聊问题的兴趣,定定地看向秦玉成,用的是陈述的语调:“当年厉庄的父亲突然暴走,果然不是什么意外事件,而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对吗?而你在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非但没有选择揭发,反而放弃了一位帝国军人的尊严,选择了站在她的那边为她隐瞒了下来。也正因此,让你一边对厉庄感到愧疚的同时,一边害怕让他发现真相,才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止他进入军队,对吗?”
秦玉成沉默了许久,嗓子口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是。”
“真没想到,居然是一条舔狗而已。”戚阎冷冷一笑,“厉庄没有说错,你就不配穿这一身军服。”
顾怡站在旁边,眼见秦玉成在戚阎的话下有些乱了心智,眼底的冷意愈发浓烈了起来。
周围的气场随着她隐约愤怒的情绪,更加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重重地砸在戚阎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窒息感觉。
“真是能说会道,只可惜,你该永远地闭嘴了。”
顾怡在军部中混迹那么多年,一路走开从来不是单单靠着这么一张脸。
她拔枪的姿势相当的干脆利落,到完成射击也不过是片刻之间。
此时被精神领域压制在原地的戚阎,无异于一个固定的人型靶子。
然而就在枪声响起的同一时间,那个本该举步维艰的身影却是鬼魅般地动了起来。
顾怡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射空的子弹已经重重地嵌入了后方的前面上,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忽然消失再了视野当中,随着一声冷冷的嗤笑声擦着耳边响起,冰凉的指尖已经锁上了她的喉咙口,仿佛瞬间牵制住她命脉的死神。
“就这样程度的精神力,就想完全压制住我吗?”戚阎的声音没有额外多余的情绪,不屑至极,“做梦。”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直勾勾地划破虚空。
戚阎垂眸,散散地看着顾怡脸上赫然醒目的掌印,语调无波:“这一巴掌,是替厉庄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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