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上(263)
不对,又有东西要下来了。
很多东西!
陈仰伸着脖子往瀑布下面看,他看见了什么,脸色惊变。
是尸体。
客栈的厨子,酒楼的老板,那个哥哥被煮熟了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孩,杨二柱……
越来越多的人脸映入陈仰眼底,当他看到高德贵的时候,全身的毛孔瞬间炸开。
高德贵没有被煮熟的尸体在最上面,睡觉一样,只是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勒痕。
“上吊死的。”画家在旁边说。
陈仰想起人口登记表左上角的一寸黑白照,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从他眼前晃过,他用力吸了口气,整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死了。
一大堆尸体飘了下来,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陈仰的眼睛微睁,他昨天早上在水里看到的东西,不会就是尸体吧?
就在这时,一个镇民的尸体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青灰,眼神空洞。
僵尸!
陈仰的脑中蹦出这个词,手已经拉开了背包,摸出抢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陈仰没来得及惊叹自己的枪法,就见那个头被打出一个窟窿的镇民依旧直挺挺的往岸上走。
“打回河里。”朝简的声音沉稳且冷戾。
陈仰丢掉没用的枪冲上去,抬脚将镇民踹进河里,一落水,那具尸体就逐渐变黑,然后他像黑色的粉末一样,忽然崩坍,融进水里。
不等陈仰回神,其他的尸体就站起来了。
这一幕就像是一场大型的直播,站着的死人一个个的躺下去,视频倒着放,异常惊悚。
画家脚肿着,又有洁癖,出力有限,朝简也有限,陈仰一人到处跑,体力消耗得很快,就在他想骂脏话得时候,向东回来了。
向东扛了一大捆又粗又长的竹竿,他快速分给其他人,一人一根。
一竹竿扫过去,能扫一波。
向东把几个尸体扫进水里,眼角扫向气定神闲打尸体的朝简,竹竿是对方让他搬的,对方料到河里可能会有动静,就事先搜寻了镇子里的竹竿,还是粗长度刚刚好的那种。
啧,向东挥动竹竿,吼道:“幸亏这些怪物没攻击性!”
陈仰不能更赞同。
要是丧尸,那他们几个人现在已经凉了。
陈仰他们忙活的时候,有个吃过鱼的尸体趁乱离开了河边,他越靠近河岸,眼里的空洞就越淡,意识正在恢复,鱼眼也在开始往人的眼睛上变。
就在他即将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乔小姐一脚将他踢下去,拎着丢回河里。
这一出让河边的陈仰明白了一点,不能让死了的镇民去河岸上面,上去了就活了。
到那时诅咒会进入下一个轮回。
他们的任务时限不多了,没时间在这里等下去。
“都死了……”葛飞站在河岸上往下看,“钱汉,你不是说你在镇西看到过活着的镇民吗?”
钱汉说:“我是看到了。”
他拽着葛飞往下面走:“人手不够,我们不能傻站着旁观。”
葛飞挣脱着说:“陈先生,这些镇民活过来,对我们的任务不是好事吗?那样我们才能继续找目标,都死了怎么找?”
“进了下一个轮回,所有吃过鱼,长着鱼眼的镇民都会变回人,一切重新开始,相当于重新洗牌。”香子慕从后面过来。
“那这么说,不论是让他们活过来,还是不让他们活,我们都找不到任务目标,”葛飞不走了,“横竖都是死,何必费这个劲,等死好了。”
香子慕拿起一根竹竿,加入队伍,她用劲很巧妙,看着轻轻一下,尸体却全都掉进了河里。
“不用,只要不让一个镇民上去,阻止轮回就行。”香子慕说。
“阻止了,这些人全都成了粉末,不还是任务失败吗?一个吃了鱼的都没有。” 向东也不懂,他的智力是武力的挂件,不够看,上不了台面。
有。陈仰无声的说了一个字,余光往钱汉那瞥,又掠过他……移向他身旁的葛飞。
下一刻,乔小姐指着陈仰余光停留的位置,用她独有的慵懒调子说:“东哥,打晕他。”
葛飞意识到了什么,他疯狂推开抓着自己的钱汉,露在纱布外的眼睛里满是恐慌,以及扭曲的愤怒。
“一个个的,都他妈让老子干体力活。”向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葛飞,一拳砸晕。
葛飞晕倒在地,向东的智商突然飙升,他把人翻个边,剥开纱布一看。
没眼睑,鱼眼。
.
众人解决掉所有尸体,精疲力竭的瘫坐在河边,面对他们的是静静流淌的河水。
乔小姐往向东腿上躺,向东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一脚踢开:“大姐,你这周睡的都是死人,感想如何?”
“不错啊。”乔小姐抛了个媚眼,“我连丧尸都睡过。”
几人:“……”
向东把他们的省略号翻译过来:“那你怎么没被咬死?”
“昨晚我去找高德贵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懒得回去,随便找个地儿歇了一晚。”
乔小姐累了,没再逗人玩,她不顾形象的脱掉高跟皮鞋,按揉酸痛的脚心:“至于我们的生辰八字为什么会被放在那几个房间的床上,只能以后再探索了。”
“以后?”陈仰猛地看她,“任务是连贯性的?”
乔小姐没有摆出说漏嘴的慌张,她只是挑挑红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谁知道呢。”
话落,乔小姐就将话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我的是小事,现在该我们的主角钱同学上场了。”
钱汉垂着头,卷毛一缕缕的贴在脑门上面,青涩的脸上滚满了细汗。
陈仰见钱汉迟迟不出声,就说:“上次鱼潮来的时候,你一直在搓手,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抓鱼抓得手上黏糊糊的,洗干净了,那种触感还在,其实你是紧张的吧,你抓到了名字鱼,藏起来了。”
钱汉闭紧的嘴唇露出一条缝隙,可他还是没有说话。
“那条鱼是珠珠的。”陈仰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钱汉的嘴张开,他说了什么,却没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类似哽咽的音节。
那天他是抓到了珠珠的鱼,他慌得不停搓手,没想到陈仰会观察到他这个小新人的举动。
当时他应付陈仰的时候,心跳的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快吓死了。
钱汉把那条鱼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又很怕鱼会被老鼠吃掉,或者被人抓走,每天都过得很难熬。
钱汉想了很多处理那条鱼的方法,却都没有付诸行动,犹犹豫豫。
之后就是葛飞用老吴的鱼做实验被发现,老吴从乱石谷回来,当夜被开水雨烫死。
那晚的事钱汉没有记错,就是葛飞用老吴的身体替自己挡雨,对方还想推他,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也会跟老吴一样。
而珠珠和葛飞做了相同的行为。
大眼妹在死前其实有醒过,她指着珠珠,告诉了钱汉真相。
还有珠珠的那个耳夹,它被大眼妹攥在手里,是钱汉抠了出来,昨晚偷偷放进了珠珠的口袋里。
昨天发现镇民们都不见了,钱汉就想到了那条鱼的作用跟价值,他开始用他哥教的东西做计划,最终顺利的完成了,没有出差错。
“我这次找对漏洞了吧。”钱汉红着眼看大家。
没人出声。
任务是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人,而不出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镇民,这是漏洞。
而当所有镇民都死了以后,那么只吃了一条名字鱼的人,就会成为夺取寿命最多的那个,这也是规则里的漏洞。
“你怎么知道葛飞贪心?”向东重新打量小屁孩,“要是他像高德贵跟那只猫一样,不想吃名字鱼夺人寿命,那吃鱼的人跟被吃掉名字鱼的人都会得到解脱,你岂不是白忙活。”
钱汉轻声说:“我不确定,我只是在赌,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