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六??(24)
那扫雪的人……居然……是云赋?!
啊昆听了,热泪登时涌出了眼眶,他红着一双眼,夺过云赋手里的扫帚自己帮着扫雪,一下一下,十分用力,语气中满是心疼:“云赋公子,即使你日日在这寒嵇山上扫雪,他们也未必真的会让你见大公子。不过 ,既然公子要扫,就让啊昆帮你扫吧。”
云赋伸手去夺啊昆手中的扫帚,身后带着冷意的声音倏然响起:“怎么?扫个雪都干不了?云赋,你是个废物么?”
这声音如此熟悉,让我一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他温柔的声音,他浅笑的声音,他惊慌的声音,这些我都听过,只是……唯独没有听过他这般嫌弃厌烦的声音。
云赋僵着身子回头,面上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模样:“北堂星君不是说只要我按你们说的做就会让我见大哥一面么?如今,你们让我做的我也都做了,那我大哥他现下身在何处?”
北堂冷笑一声,缓步踱到云赋跟前,一双指骨分明的手随意捏上云赋的下巴,狠狠捏了下惹得云赋眉心一皱:“云赋,你作为天庭众仙意欲除之而后快的大罪人,你……凭什么同我谈条件?”
啊昆瞧着自家公子受苦,一时间急了眼,撒腿就要往前冲。北堂一个仙诀扔出去,啊昆登时被弹出老远,紧接着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啊昆!”云赋低吼一声作势要走,无奈人被北堂禁锢着动弹不得。
云赋回头,冷冷盯着北堂:“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啊昆!”
北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冷笑不止,半晌,他低头,眼神冰冷,手上猛地用力,云赋眉心一皱,一道细长的血渍自云赋嘴角流出。
“云赋,你记住,你是天庭的罪人。和我谈条件,你……不配!”说罢,北堂将云赋甩在地上,一脸嫌弃道,“想要见云中,就给我乖乖听话。”
雪下得很大,云赋身上很快被大雪盖住。他弓着腰一下一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全是冻住的大雪。
啊昆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云赋身边,他搀着云赋艰难站起身来,一脸的心疼:“公子,你没事吧?”
云赋摇了摇头:“没事。”
北堂转身走出段距离,然后止住步子,话里话外全是嘲讽没有半分人情:“云赋,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刚走出一步,云赋在他身后笑了起来,一声一声笑得狂傲:“哈哈!北堂!好你个人面兽心的小人。我命由我不由你,想要掌控我,休想!”
“是么?”北堂再次转过头来,眼底的冷意迅速凝成一股子冰渣子,“云赋,话不要说得太满,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贱命到底有多硬?”
话刚说完,北堂朝着云赋连续扔出了十几个仙诀。云赋招架不住,直接被打成重伤,一口一口的污血从嘴中大口吐出。
“哼!实话告诉你吧,云赋,你的云中大哥早就去地府报道了。想要见你大哥,那你恐怕只能去地府见了。”
“什么?!”云赋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他望着北堂半晌,面上悲伤愤怒的表情来回转换。然后,他忽地仰天一声长笑,“北堂,你去死吧。”
然后,两人的法术激烈碰撞在一处,一下一下,惊心动魄,发出冲天的巨响。
地上被法术砸出一个个漆黑的窟窿,像极了地府的地鬼炼狱。
最后的最后,一人终于倒下。
鲜红的血自那人身下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万千白雪,红白交错,委实渗人,
那人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分外清冷,英俊的眉毛渐渐没了生气。
“公子!!”啊昆的声音穿透风雪传进耳中,是那狂风中的羽毛,又轻又远,渐渐散开。
最后阖上眼睛之前,我只听到啊昆的一声怒吼:“北堂,拿命来!!”
☆、地鬼(惊恐!)
“小六, 你怎么了?”
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声音很是虚弱,我知道那是北堂的声音:“小六,你怎么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对上北堂的视线,眼底一股子冷意油然而生:“松手。”
北堂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怔了怔, 那只手慢慢松开:“小六,之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我推开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啊昆。
啊昆瞧我朝他走了过来, 面上再次浮现出先前的那种欣喜与激动:“云赋公子,你都记起来了?”
我对着啊昆微微一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公子,你可还记得,有一日你去了个废弃的院子?”
我点头, 荒废的院子我自是记得。那是北堂派人去地府下彩礼的那日,那日我逛到一个荒废的院子, 还在院子里看到一双清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便是啊昆吧。
“既然你在地府待着,为何不去找我?”
啊昆低下头,有些惭愧:“我好不容易从阴魂洞中逃出来,一直小心翼翼躲在地府, 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所以,一直没能有机会寻到公子的踪迹。那日,我在那荒院中瞧着那人同公子有七八分相似, 但一时又不敢认,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说的也是,啊昆好不容易从阴魂洞中逃出来,自然要小心谨慎些好:“那我们是如何到的地府,此事你可还记得?”
啊昆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日公子走后,我和北堂拼了个你死我活,后来,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阴魂洞中了。”
同样被困在阴魂洞中,啊昆居然没有发现我的踪迹,看来是有人故意掩盖了我的踪迹。
“无妨,你没事就好。”我扶着啊昆站起来,径直往天云台下走去。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玉帝一脸的淡定,似乎这所有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地府判官阴小六,你就是当年那个祸害天庭的云赋吧?”
本来安静的人群在一瞬间炸锅,他们纷纷拿敌视的目光看向我,当值的仙兵仙将已经拔剑而出。好像在等玉帝一声令下,就要一股脑冲上来。
我喜袍一挥,冷笑出声:“怎的?想拦我?就凭你们?”
众人听罢,纷纷后退,约摸是想起了当年我和云中血战长苏山的场景。
给啊昆递了个眼色,我和啊昆一前一后走下天云台。
“站住!”威慑性十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玉帝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云赋,你既然恢复了记忆,本君又岂会放你离开?”
其实,玉帝早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怪不得之前每回看到他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是,本是宿敌,自然熟悉。
我冷笑一声,眼睛的余光扫过一众神仙:“是么?很好。我倒要看看,如今你要如何拦我?”
火红的袖子随意一甩,一排仙兵仙将在瞬间倒了大片。
玉帝大怒:“云赋,你!”
“我?如何?”我收了袖子,看向玉帝的目光越发地寡淡,“你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坐着这天下之主的位子,不惜动用地鬼将我和云中一网打尽 ,你……倒是活得心安理得?”
玉帝冷哼一声哥:“当年若不是云中不安分,本君也不必出手……”
“哈哈!简直是笑话!云中大哥只是打算收纳弟子,传授法术,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不安分?”
“云中他传授法术,为的是扩充自己的势力,以后可以和天庭抗衡,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都不知道?”
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大哥终究没做什么伤害他人的事:“知道又怎样?总归比你这个联合地鬼的伪君子强?!”
玉帝面色一沉还要说些什么,不知为何他忽然转了话头,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浮上嘴角,分外得意:“是么?当年我可以借助地鬼的力量将你和云中打败,那么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话还没说完,我直觉脚下的地面疯狂颤抖起来,天上乌云密布,一霎那间,一片黑雾由远及近火速靠近。
众仙直接惊叫出声:“是地鬼?!”
黑雾盘旋而上,赤红色的火焰在上头烧出一个个黑色的窟窿,一双淌着鲜血的瞳孔尤为渗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仙兵仙将下意识将兵器指向地鬼的方向。
肩上忽地一沉,多出一只手,我侧头朝手的主人看去,眼底仍是冰冷的寒意:“松手。”
北堂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勉强搭我肩上:“小六,听我的……咳咳……快走……”
“北堂,其实我方才就想问一句,你将我的魂魄放在自己身体里花费自身修为禁锢着,不会就是怕我恢复记忆后找你算账吧?”
“我……”
“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和玉帝是一伙的,同我成亲不过是想将我困在天庭方便你们监视,以防哪一日我恢复了记忆好立马将我杀了。”
北堂看着我,眉心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推开他的手,面上没什么情绪:“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
精心算计,步步为营,为的,不过是将我囚在天庭。
同五万年前是同样的目的。
“云赋,你觉得今日你还走得了么?”玉帝站起来,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玉帝,这地鬼乃地府邪物,此事需万般谨慎。”玄文仙君终于看不下去,插了一句。
净寒仙君也跟着上前,十分担忧瞧了我一眼:“玉帝,地鬼不好操控,万一有个差池,后果不堪设想。我看此事,咱们不如从长计议。”
玉帝抬手止住两人的话:“此事我早有对策,你们不必再劝。”玉帝再次看向我,云淡风轻道,“云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么?”看着面前的地鬼,我一脸的淡定,“不过是只地鬼罢了。”
推了啊昆一把,啊昆往后退了数步,我一个飞身连续抛出几十个仙诀。
仙诀掷在地鬼身上,地鬼发出沙哑粗嘎的声音,苍老又难听。
紧接着,地鬼身上火光骤起,他双眼忽地变成了扎眼的血红。一颗颗火球从那两颗血红的窟窿里喷射而出,直击我面门。
我衣袍微动,人已经遁到了几十丈开外。
我又是几十个仙诀扔出去,这一次正好砸中地鬼的眼睛。
一声悲惨的哀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天庭,众人难受得捂住耳朵,北堂在我身后大声唤道:“小六,你快走!”
对于北堂的话我充耳不闻,直接飞身冲向了地鬼。
地鬼周遭黑雾缭绕,一双血红的眼睛有大片的鲜血汩汩流出,在雾气上汇成一道道血色河流,鲜血躺在地上迅速汇成一个血池。
趁着地鬼眼下受伤分神,趁乱追击最为有效。
近了,近了,地鬼依旧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对 ,就是现在,出手!
手心聚起一股仙力用力投掷出去,地鬼猛地抬头,一双流血的窟窿眼忽地向上微微扬起,然后,我便看到,那双血红窟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裂开一张血盆大口。
一双手全部没入那张血盆大口中,接着锥心刺骨的痛意袭遍全身。
“啊!”
“小六!”
“公子!”
鲜血一滴滴淌下,在地上砸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每一下都在捶打着我痛到边缘的神经。痛入骨髓的感觉太过真实,我不由皱紧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