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小六??(20)
又过了几日,阎罗王差阴差来天庭寻我,说是判官府的公文堆了一屋子,让我抽空回去处理下。
我瞧着北堂还没醒,迅速驾了朵云一路飞奔回了地府。
刚回地府,我就一头扎进了判官府。
阎罗王说是有一屋子的公文是有些夸张,不过,放眼望过去,这公文没有一屋子也有半屋子。
粗略估算了下,从现在起不吃不喝,约摸三四日也就批得差不多了。
说批就批,我撸了袖子,拿起毛笔,开始批阅公文。
日头一点点落下去,月亮一点点升上来,我直觉腰酸背疼。
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的确不妙,只觉腰酸背疼,浑身僵硬。我起身,走到院子里稍做休息。
月光下,仙客琼花飘了满眼,银色的月光落在花瓣上,折射出成片莹白的花影。
因是夜晚的缘故,花瓣上都挂了层水汽,氤氲水汽中我似乎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人笑意清朗,眉间是远山的明月,一身锦绣紫袍,高贵缥缈。
“北堂?”下意识将他的名字说了出来。
意识到是自己看花了眼,我自嘲摇了摇头,莫非是思念成幻?
想起还在天庭躺着的北堂,我一时间又有了动力,转身回了房间,继续批阅公文。
小厮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搁在桌上,砚台上的墨迹湿了又干,一本本公文从左边挪到了右边。
第二日,仍是如此。
小厮来送饭,瞧见了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星君,批阅公文固然重要,只是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我头抬也不抬:“嗯,知道了,下去吧。”
良久,小厮没什么动作。
眉心微皱,我抬头看他,小厮一脸的别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
小厮立即开口:“大人,您难道看不出来么?上次您病了大半个月,地君让别的判官将您的公文给批了。这次北堂星君生病,地君却特意嘱托阴差将您给叫了回来。”
我看着小厮,等着他后头的话。
小厮“啧”了声:“大人怎的还不明白?您和北堂星君关系好,走得近,这事儿地君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叫您回来批公文?”
“所以……”
今日,这小厮的话格外得多。
小厮急得直跳脚:“所以啊,地君不想让您和北堂星君走得过近,这才将大人叫回来的。就是大人批完这公文,说不定地君又有什么旁的差事要让大人去做呢?!”
我直觉,这小厮想得太多,冲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当初北堂星君来地府找我,阎罗王一副巴不得人家住在这里的形容。后来地府库银短缺也是阎罗王主动让我去找北堂,这若是阎罗王不愿意我和北堂来往过密,先前就不该那么积极。
小厮一听急了:“哎,大人!您怎的不听劝那?”
我语气一冷,凉飕飕的目光扫在小厮面上,小厮彻底僵住:“下去。”
小厮只得乖乖下去。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叫住蔫蔫往后退的小厮:“慢着。”
小厮回头,一脸大人您总算开窍了的形容:“大人,您想通了?!”
“以后不用送饭菜了,你就守在院外,不要让旁人进来打扰。”
小厮:“……是……”
第三日,右边的公文终于摞得比左边的高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看了眼外头,月色朦胧,琼花静好,对北堂的思念忽然像连绵的潮水般喷涌而来。
扔下手中的公文,我夺门而出,一路狂奔至北堂门外。
屋里,点着蜡烛,北堂静静躺在榻上安睡,呼吸平静而和缓,只是眉心微微皱起。
抬手抚上他的眉心,为他抚平烦恼。
轻轻握起他的手,触感熟悉,心中一片温暖。
“北堂,啊……”
不知为何,我刚碰到他的手,便有一股力量强行涌入脑中。我直觉脑袋头痛欲裂,人顺着床沿滑在地上,忍不住一阵阵的痉挛
怎么回……回事?
锥心的疼痛慢慢消退,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我勉强站起身来,看着北堂的一张脸愣愣出神。
莫不是云中在北堂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再次握住北堂的手,这一次,安然无事。
奇怪。
给北堂盖好被子,再次确定北堂无恙后,我抽身离开。
没办法,地府还有一大堆公文等着我去批。
判官府外,守在门口的小厮口水横流,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让他连续在门口守了这几日,委实难为他了。
不打算将他叫醒,我越过小厮,径直走了进去。
第四日,桌上的公文只剩了一小摞,我奋笔疾书,打算赶快批完这些就回天庭去看北堂。
刚批完,我起身要走,冷不丁一阵困意袭来,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动了动,感觉身上似是披了件什么。
转头看去,发现一件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那外衫,是玄色的。
“醒了?”
黑无常从外头走进来,手里端着的碗冒着热气。
“你怎的来了?”
黑无常将碗放在桌上,顺势在我身边坐下:“小六,你多日劳累,吃点儿东西吧。”
碗中,是热气腾腾的水晶饺子。
将手里的外衫给黑无常递了过去:“衣服还你,谢了!”
黑无常捧着碗的手紧了紧,他接过外衫,一脸的笑:“小六,趁热吃些吧。”
我起身就走:“多谢!不过,我还要回天庭去看北堂。这饺子下次再吃。”
黑无常将我叫住:“小六!”
我转身,他将一盒人参塞我手里:“两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盒人参送给星君,聊表谢意。”
黑无常目光诚恳,我不忍拒绝,接下他手里的人参,径直往天庭去了。
黑夜,偌大的天庭被云灯笼罩。
一颗颗云灯浮在半空中,依次有序排开,像极了人间许愿用的天灯,十分壮观。
借着云灯的光晕,我推开北堂院子的大门。
琼花万千,月影成绸,一道道花影在地上交叠,那花影重叠处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淡紫纱袍,站在花影中心,像极了一株紫色花蕊,高贵又惊艳。
“北堂?!”
北堂闻言,转过身来,看到我的瞬间,一股清朗的笑从唇边缓慢蔓延开来。
“小六。”
我勾唇浅笑 ,他大步而来,将我拥入怀中。
“小六,你瘦了。”
我扯扯唇角,反手将他抱住:“你也是,清减了不少。”
北堂轻笑一声,笑声清朗,让我止不住也跟着他笑开:“小六,多日不见,可曾想我?”
本不想答他这话,我仰头看他,他眼底尽是期待与欢喜,不忍坏了他的心情,我低声道:“嗯。”
北堂搂着我的腰往前一带,眼底带笑:“嗯是想还是不想?”
唉,我认识的北堂回来了。
我声音淡淡的:“自然是想。”
北堂大约没想到这次我说得这般直白,他面上怔愣,趁着他怔愣的间隙,我抬手,用力一勾,将他的头拉低不少,然后仰头,吻上他的唇。
震惊的神色在北堂眼中缓缓荡开,然后他眼中积聚起一股冲天的喜悦 ,他也勾起我的脑袋,深深回吻过来。
激|情过后,北堂捧着我的脸,满脸的欢喜,小心翼翼:“小六,我们……成亲吧?”
瞳孔猛地放大,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我一时间竟紧张地失了言语。
北堂与我额头相触,声音是春天里的蒲公英,暖暖的,软软的,又痒痒的:“小六,跟我成亲,可好?”
他语气真挚,让我不忍拒绝,当然,也不想拒绝。
抬头,对上北堂的眸子,那里有星月之光,有海天之美,还有我的影子……
夜风轻吹,琼花散开,飘起一阵白色花雨。
我在北堂鼻尖印下一吻:“好。”
好,我们成亲。
☆、公子
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我答应北堂同他成亲后,北堂的病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火速痊愈。
半个月不到,北堂便能出门了。
他领着我去各路仙友家串门,说是什么领着我熟悉一下以后的邻居,对此,我十分反感。
谁说成亲后就要住在天庭?
为什么不住在地府?
北堂带我出去,逢人便说我们两人很快便会成亲, 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自从玄文仙君和净寒仙君那件事之后,天庭也慢慢接受了龙|阳之癖,是以, 听说我和北堂要成亲大家顶多也就是皱了皱鼻子,抽了抽脸皮外加挤了挤眼睛。
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第二日,玄文仙君和净寒仙君来了府上,手里拎着几坛子仙人醉。
北堂一看他们手里的东西, 一双眼睛亮了亮,声音里满是喜色:“玄文, 阿黄今日来得凑巧,府上早就没了仙人醉,正好你们拎了过来,我……”
我挡住北堂伸出去的手, 看向两位仙君:“不过,北堂他伤势尚未好全,恐怕今日这酒是不能喝了。”
净寒,玄文两位仙君对视一眼, 眼底带笑,净寒仙君笑得尤为阴阳怪调:“北堂,现在你有人疼了,哈哈!”
玄文仙君也跟着温润一笑:“是啊,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放心了。”
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我一张脸止不住红了红,北堂顺手握住我袖中的手,捏了捏,脸上一派春风得意:“能和小六成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净寒仙君笑得一派山花烂漫,他拽了拽玄文仙君的胳膊,眼神也甚是宠溺:“玄文,能和你在一处,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玄文拿折扇在净寒仙君头上敲了下,嗔怪道:“阿黄,又在胡说八道!”
净寒仙君捂着脑袋,一张清秀的脸痛苦扭作一团。他手捂着胸口,瞧着玄文仙君一脸的不可置信:“玄文,你居然谋杀亲夫,你……”
“啪”地一声,这一次,玄文手上用了力,那一扇子拍下去,拍得净寒仙君嘴都歪了。
“叫你皮。”
北堂看着面前的两人,爽朗笑道:“阿黄,我奉劝你在玄文跟前安分些,否则,他若是下重手,我可不能保证能将你救下来。”
净寒仙君捂着头,吃痛看向北堂,一脸的鄙夷:“就算是能救你也未必会救。”
北堂大笑一声:“阿黄说的极对。”
“你……”
净寒仙君眼看就要急眼,我赶紧将一盘鸡肉端上了桌子:“北堂他说话不知轻重,净寒仙君莫怪。来,尝尝这山鸡,是我亲手做的。”
不知为何,我说完这话,整个院子立马陷入了一种十分古怪的安静中。
看了看盘子里的山鸡,不错,是今早刚抓的,挺新鲜的。
玄文北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是一阵大笑。
我:“……”
净寒仙君,满脸阴郁。
“北堂,你没有同小六说过阿黄的事么?”
北堂笑着看我,我一脸懵圈。他拿手在我头顶轻轻揉了下,我下意识躲开。北堂毫不在意,依旧满脸的笑看向玄文仙君:“小六脸皮薄,我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