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秀才不如狗(10)
哭了一会,也确实觉得不好意思,还在大街上,怎么看怎么不好,和宋叔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早就出发前往姑臧。
下午和宋叔去县城采购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毕竟又要长途跋涉,晚上吃过饭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包好东西就和宋叔出发了,渠水靠南,冬天也不是很冷,可是姑臧偏北,一路走去却是越来越冷。
到了巴郡,我就因为气候不适宜生病了,只能停留在巴郡的户县,宋叔带我看过病后就让我在驿站休息,然后他去给我熬药,驿站里阴冷潮湿,咳疾越来越重,每次咳嗽都有种刮着内脏的生疼,喝完药沉沉睡去,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好转。
宋叔一脸焦急,小二看着我病的发黄的脸色给宋叔说:“隔壁县来了个和尚,医术也了得,这几天都在义诊,你不妨带他去试试。”宋叔一听,皱着眉头一想觉得还是应该带我去试试,实在不行,就得抓紧往巳宾赶去,毕竟这里确实太小也没有好大夫。
当下便不迟疑,驾起马车往隔壁县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赶到,和尚所暂住的草庐前排了长长的一排队伍,宋叔焦急的看着眼前的队伍,很想冲到前面却又看着这一个个的老弱病残终还是不忍心,让我在马车上休息,他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排,等排到我是已过了午时。
和尚很年轻,至少面相看着如此,长得很是温和,有种莫名的想让人亲近的感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像竹子,为我搭脉后询问了我的症状,给我扎了针让我在一旁等候,说是一个时辰后再给我取针,然后开了药交给了宋叔。
他看病的草庐离县城不远,我就让宋叔先去县城驿站先安顿下来,宋叔拿着药方去了县城,我坐在这等待着…
百无聊赖只能看着和尚发呆,和尚倒是有耐心,有问必答,对每一个人都很是亲和,不管他是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是满面仓怆的病人。
时间到,他替我拔了针,宋叔也安顿好了一切赶了过来,但我还不想走,我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
等着他将所有的病人看完,又等着他给所有人讲完佛法,我知道他是一个真正有着普度众生宏大志愿的人。
他虽然好奇我为什么一直不走,但也没有出声问我,天色越来越晚,围着的人群终于散了。
“可以说出你为什么一直守在这的原因了吗。”他淡淡的问我。
没急着回答,坐了一下午渴的厉害,直接进去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佛法真的可以普渡众生度一切苦厄吗?”
他愣了一下,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后回答:“众生营营绕绕,如溺水海中,我佛慈悲,教化众生,引人向善,众生自度,才是真正的普度众生。”
“敢问大师如何称呼,下一步又要去往何方。”
“慧可,走一步便渡一处。”
“既然没有目的地,大师可否同我前去姑臧。”
“姑臧…”他略有所思。
“我是姑臧郡守,姑臧干涸贫瘠,民众未受教化,饱受邪教蛊惑之苦,可否请大师前去,度化众生,扫清恶鬼。”说完拱手行了个礼。
“这……”他有些犹豫,皱着眉头。
“是姑臧贫瘠大师不愿前去,还是佛法渡不了姑臧的百姓。”我乘势追击。
“这并不是…”他皱着眉头思考。
“本官愿为大师建寺修金身。”我又再次行了个礼。
“本僧并不是为了这个…”
看着他已然动摇,当下便说:“那本官就替姑臧的百姓谢谢大师了。”
说完不待他回答拉着宋叔就出了门,赶着马车一路到了驿站,来到房间,宋叔才对我说出疑问。
“佛教自汉朝传入,在民间就如星星之火般瞬间燎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佛教忌杀生劝人向善,姑臧邪教肆虐,姑臧百姓也不堪其扰,将佛教引入姑臧,对姑臧的稳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我告诉他原因,又继续说道:“宋叔,麻烦你明早去慧可大师那走一趟,务必让他与我们同去姑臧。”说完止不住咳,又难受的缩起来。
宋叔赶忙给我递了杯水,然后出去熬药,喝完药就上床休息,一夜无梦,安枕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宋叔帮我熬了药就出去找慧可了,喝了药又睡了会,终于感觉好多了,胸腔也没有了那种刺痛的感觉。
到了中午宋叔带着慧可大师一起来到了驿站,慧可决定和我们一起去姑臧,为那里的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由得为他的无私奉献精神而感到钦佩,拱手行礼道谢后,商定好了明早出发。
生病还是难受,又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到早上起来症状终于减轻,人也感觉精神多了,收拾好东西就和宋叔先去郊外接慧可,慧可草庐前围了一群信众及他医治过的病人,得知他要走,前来相送…
马车也不忍跑的太快,他们是送了一段又送了一段,终还是狠下心快马加鞭跑起来。
离上任时间还有五天,我却才只到昌州,忍不住泛起愁来,不按期上任可是重罪,宋叔也有些不安,这几天便再没有多耽误时间,一路像北跑去。
终于赶在最后时限到达姑臧郡衙,虽然已近黄昏,下了马车,被这破败的郡衙吓了一跳,像极了荒废很久的荒屋,郡衙的牌匾斜斜的挂着,门前也是落满了树叶杂草杂物没人打扫,郡衙的大门也是漆都脱落,郡衙的围墙也是塌了一半另一半也是摇摇欲坠,我和宋叔还有慧可互相对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门被里面栓着,应该是有人,宋叔上前拍了很久却没见人开门,就从塌了的那边围墙跳了进去找人,我和慧可在外面等着,正在这时,路过的一个老大爷带着极浓重的方言告诉我们:“郡衙早关门了,要找官老爷得去郊外城防营。”说完就走了。
这时宋叔也从墙内跳了出来告诉我们里面没人。
告诉宋叔老大爷的话,我们又驾车来到了郊外城防营,门前两个守卫憨实,我掏出鱼牌官印都不认,问他们统领在哪,他们也不说,气的无可奈何,只能守在门口。
谁家的郡守能做到我这么憋屈,史上头一个,仰天长叹!
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有人带着一小队人从城防营出来,蓬头垢面的,仔细观察那身已经发腻的军服才认出这是统领的衣服,当下不迟疑便冲到前面拦住了马。
骑马的人也是惊了一下,骂道:“哪个瓜皮拦老子的马。”
“你是姑臧统领吗?”我也是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问。
“是老子。”他半抱着马脖子斜着眼看我,想了想又说:“告状下午来。”说完又要走。
“我是姑臧郡守。”我掏出鱼符官印给他看。
他仔细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怎么派了这么个弱鸡来,还带着一和尚。”
我气的想把他从马上掀下来,但看了一眼想了想刚来此地还需他帮忙又捏着拳头忍了下去。
“你来了正好,把你郡衙的人都带走,莫再吃老子粮食。”说完骑着马又要走。
“郡衙破败成那个样子,你就这么让我走。”我杵在他面前,气的指着他鼻子。
“那是你的窝又不是我的。”他话一出口,他后面的兵都笑了。
气的我一跺脚,却没想到正好弹起一块石头砸到马身上,马受惊猛的一踢腿,宋叔反应灵敏一把提起我衣领往后一拉,他却直接摔下马,但好在他反应快,没受伤,从地上爬起来边骂着你个龟儿子边冲过来想掐我脖子,宋叔稳稳的挡在我前面,他气的无可奈何直骂:“你是不是个瓜皮。”他身后那群兵痞也是被惊了一跳后看着快打起来了,边说着劝架的话边在一边看热闹。
“这是咋滴了,咋打起来……”一个带着圆形小帽,脸圆圆的长着一张笑脸的中年男子一路跑过来拉着那个野人,“俺听说俺们郡守来了,在哪呢哪呢。”说完又殷切的看着我,对我说:“是不是你。”
看着他的星星眼,我点了点头,那野人也回道:“就是这个瓜皮。”都没来得及瞪那野人,他却乐得一个蹦跳,我看的有些惊,那野人也捂面忍不了,转头又很凶的对我说:“你个瓜皮带着你的人赶快走。”
那个笑脸的中年男子拉着我走到一边悄悄对我说:“俺是郡衙的师爷高宝宝,上个月礼部发文说是会新派郡守上任,俺们都还以为又跟以前一样不出几日调令就会收回,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看着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胸前一脸兴奋的看着我,终还是拍了拍他肩膀说声:“让你们久等了。”“不久等不久等。”
说完又指着那野人对我说:“那是咱们当地统领魏铮,人是极好的,郡衙破败实在是府银不够,再加上上任郡守的事,大家人心惶惶,就都围到城防营了,不过现在大人你来了,自然也是要将郡衙修起来的。”
正在谈话间,魏铮已重新上马带人离去,走时对高宝宝说:“高师爷,把你们郡守安顿好,别又把哪的马给惊了。”说完之后,故意的让马刨起一片黄土,呛的我鼻子眼睛疼。
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好,高师爷引我们进了军营,来到了单独为郡衙辟出来的一块地方,立了三个帐篷就是办公的地方。和众人打过招呼,介绍完自己及宋叔,慧可后就随着师爷来到他的帐篷。
☆、第十四章 旧事
一进帐篷我就将我的疑问问出了口:“为什么郡衙只有这几人,衙役也没有。”
“方郡守死的那天户簿官邓悯恩也不见了,过了没几天老衙役高金虎和刘玉卿也被人毒死在郡衙里,郡衙内人心惶惶,剩下的几个衙役们也就不干了,还有……”他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看我,
我看他眼里有几分忐忑,揉了揉额头让他继续说:“户簿官邓悯恩消失时库银也被盗了,虽然朝廷下了追缴令,但至今没有任何发现,现在除了维护郡内事务以外,郡衙没有一铜板。”他说完就拿着总账簿走过来交给了我。
我打开账簿翻看完,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了,这密密麻麻的赤子这是要死的节奏吗,揉了揉眉头说道:“张师爷,现在可有住宿的地方,带我的人去休息下。”“有的有的,我现在带他们过去。”
拿着账簿坐到椅子上,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赤子,更觉压力巨大,昨天观察城内,也是破败居多,百姓也是衣衫褴褛,城里也是一片萧瑟,姑臧境内也是一片枯砂,能种地能放牧的地区也只占整个姑臧境内的三分之一不到。
“大人,您的随行人员已安排好了。”高师爷进来行了个礼说道。
“辛苦你了。”我招招手让他过来,说道:“坐吧。”
他坐下来,我打开账簿忍着崩溃问他:“现在库银账面数为多少。”
“呃……现在赤字七十五万零八百四十七两白银。”
“为什么这么多。”
“被盗走的库银是一百零七万零四两白银,库银被盗后,整个姑臧春耕农牧训兵驻防等都受到了严重影响,西戎几次进犯,虽有魏铮勉力支撑但整个城防系统都受到严重损伤,后护国大将军来尔马城督查库银被盗事件,虽然当时一无所获,但护国大将军回金陵后军部发放了五十万两白银,这部分钱维护完整个姑臧城防工事之后就基本没了。”
他很严谨的将所有数据说明之后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曾经也向朝廷发文请求拨银,但是一直都未答复。”说完又把分册账簿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