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那下一步,就开始学洗头发吧。”
“啊?”
好像自从遇见了秦知亦,乐之俞就开启了很多第一次的体验和尝试,虽然最初会让他急躁烦乱,但一旦适应成功,就会让他有种特别新奇兴奋的感受。
就比如现在穿衣和洗头发,虽说是极小的事情,却依旧是给他带来了颇有收获的成就感。
“秦哥哥,我这算是洗好了吗?”
乐之俞坐在盥洗架前,用手拎着湿淋淋的长发,偏过头来看向身旁的秦知亦,脸上的水珠一路顺着脖子往下滑落,将衣领都沁湿了小片的痕迹。
“嗯,好了。”
秦知亦说着,拿过架子上一块干燥的布巾,将他的头发整个儿的包裹了起来,轻轻的擦拭着。
“秦哥哥,干脆待会儿你把束发也教给我吧。”
乐之俞舒服的眯着眼睛,语气轻快。
“以后换洗梳头我就可以自己来,这样不管跟着你去哪儿,都不会给你添麻烦拖累你的。”
秦知亦的手顿了下,复又轻柔的擦着湿发,声音亦是如动作一样舒缓。
“你学这些,当是为你自己,而非为我,要知道世事无常,没有人是永远可以依靠的,福祸两相倚,只有靠自己才能活的踏实长久。”
乐之俞似懂非懂的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后软软的靠在了秦知亦的身上,仰头看着他,笑容甜甜的。
“谁说没有人是可以永远依靠的?我觉得秦哥哥你就很靠的住啊,想必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长长久久都陪在我身边,永远对我好的,是不是?”
秦知亦垂眸也看着乐之俞,心中似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情在暗流涌动,拇指轻轻摩挲过他光洁的额头,神差鬼使的就许下了一个认真的承诺。
“是。”
第18章
乐之俞的头发也生的极好,乌黑生光,浓厚软滑,擦干水分披散下来时,就如同瀑布流云一般,顺着肩膀几乎都要垂到了腰间。
以前他没少听侍从们赞他头发厚密,是寓意福慧双全的意思,可现在他只想把这福慧分点给别人,头发太多,束起来太麻烦了,尽管秦知亦已经给他演示了几遍最简单的发式,他手忙脚乱的弄了半天,还是束的歪歪斜斜,多动两下就会散掉。
“太难了······”
乐之俞有些丧气,刚才的信心都消散了大半,这会子都想破罐破摔不管,干脆顶着这个潦草的发式凑合凑合,大不了出门带帷帽好了。
“慢慢来。”
秦知亦从他手里接过木梳,重新替他梳理整齐。
“事无大小,贵在坚持,半途而废可是什么都学不会的。”
乐之俞从铜镜里看着秦知亦低敛的眉目,心念微动,感觉现在很适合为将来引着“宁远承”先坦白身份做个铺垫,于是就故意的问了句。
“秦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是从小就学的?你家中长辈舍得你这样吃苦磨练,一定也都是清风劲节,心有丘壑的性情中人,太会教养孩子了,不知家里祖业是做什么的呀?”
“祖业?”
秦知亦并未抬眼,语气淡淡的。
“大约是杀人吧。”
这话倒也没错,宁家盘踞在岭西几十年,平日里打仗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手上沾的人命岂止万千,杀人确实是他家的祖业。
但是秦知亦没有瞎编乱造,也没有岔开话题,就这么坦荡荡不加修饰的说出来了,还是挺令乐之俞意外的,一时还没想好如何接话,就听到秦知亦也问了一句。
“你不害怕?万一我是个被通缉的逃犯呢?跟着我若受了牵连,你家中长辈岂不心疼?还是说,你这次逃婚出来,就打算同家里断绝关系,再不回去了?”
乐之俞噎了下,本打算随便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过去,但转念一想,对方都如此坦诚了,他还在这儿满嘴胡话好像也不大厚道,反正真实姓名都交代出去了,再多说点也妨碍不了啥。
“怕是有点怕的,但我相信秦哥哥的为人,即便当真是个逃犯,那肯定也是被陷害的,我自然是要站在秦哥哥这边,至于家里······”
说到这儿,他小小的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样子,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我从未想过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但我也不会轻易妥协,我不愿意的事,谁逼我也没用,便是父母也不行,将来,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对的,到时候衣锦还乡,风风光光扬眉吐气,他们自然会对我改观的。”
“是吗?”
秦知亦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垂下目光从乐之俞的背影上缓缓扫过。
“那你要如何证明你逃婚才是对的?找一个更好的人?如果你家里并不认同这个人,甚至希望他去死呢?”
乐之俞听的有些愣,不由的侧过身来,仰起头看向他。
“秦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杨夫人是个拎的很清的人,就算要棒打鸳鸯,对付的也只会是自己的儿子,打一顿再关起来反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去找宁远承的茬儿,更不会提什么要他死之类的。
而且,就无忧谷那点人,就算花钱买凶,压根也不是宁远承的对手啊,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底细,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吗?难道是我又哪里露了破绽,他在拐弯抹角的试探我?
秦知亦看着他一脸迷茫的表情,半响,却是慢慢挑起了唇角。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随便说说?你都快吓死我了好吗!
也许是那个怪异的梦带给乐之俞的阴影太深,以至于他现在都有点惊弓之鸟的架势,秦知亦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疑神疑鬼,忐忑不安。
“秦哥哥,你要相信我,既然选择了跟着你,就不会轻易被任何人动摇。”
乐之俞软绵绵的说着,同时伸出手去,用小拇指勾住了秦知亦的指尖。
“我同你拉钩保证好不好?”
他们的手指勾在一起,不自觉的摩挲着,似是在透过温热的触感在互相传递心意一样,秦知亦的眼眸凝望着他,目光似乎也在渐渐发烫。
空气中有暧昧的气息悄悄蔓延,让接下来的一切变的那么的顺理成章。
秦知亦俯下身,轻抬起乐之俞的下巴,离着他越来越近。
这是,要亲我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乐之俞的后背瞬间僵直,心脏顿时如鼓点般“咚咚”的跳动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是含羞带怯的迎合,还是欲拒还迎的躲避,书上教的那些到了紧要关头好像都毫无用武之地,所以他只好遵从自己的本能,顺从的仰着头,由着秦知亦微凉的唇瓣落在了他的唇上。
和梦里粗暴掠夺的亲吻不同,现在的这个吻实在是短暂又温柔,几乎即触即离,轻盈的好像一片羽毛,却挠的乐之俞心痒难耐,连耳尖都在隐隐发烫。
其实一开始打算豁出去来勾搭宁远承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后果,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忍辱负重的悲壮感,反而有种无法言说的强烈悸动,仿佛是什么种子要在心里破土而出,开始生根发芽了。
“砰砰”
房门突然不合时宜的敲响,外头传来了小二赔着笑的殷勤声音。
“客官,有两个男人带着一群孩子来打听您二位,我已经照着您之前的吩咐让他们先在楼下等着了。”
秦知亦淡淡的应了声,便让那小二先下去了,垂眸看了看尚在怔忪中的乐之俞,不轻不重的捏了把他的手心。
“你的书童来找你了,不去看看?”
乐之俞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连与秦知亦对视都不敢,扶着桌子匆忙站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
“哦,我,我这就去,答应了孩子们要吃相公庆功宴的······”
他话说出口才猛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叫了秦知亦什么,一时间脸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想解释又觉得只会越描越黑,尴尬的连自己脚上有伤都给忘了,抬腿就想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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