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其他人均对这毫无预警的一幕震惊不已,谁也没有注意到,正伏于窅黑的堂内上梁间,紧抿作一道的冷厉嘴角。
自然是引起这场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厉执。
可惜他最初的目标是迟恪,而方才那一遭几乎耗费了他大半内力,让他一时半刻无力再如法炮制。毕竟在他与司劫有把握救出所有人之前,他还不能暴露。
就在众人仍在对这股狂戾阴风唏嘘不解之时,迟恪此时已警觉向四周巡视,明显并不相信一切只是巧合。
几番搜寻,他森然的双眸最终停于列满牌位的堂内,正欲动身靠近,混乱中却忽地又听见一声嗤笑。
猛转过头,才见是司劫正缓缓起身站稳,环视这凌乱的前庭,岑冷开口。
“你们倒是会选地方,敢在这祭祀先祖的祠堂里造次。”司劫脸上不屑又幸灾乐祸的神态与厉执如出一辙,更眯眼扫过阿眠与头门前吊着的十余颗人头,“如此放肆,不遭报应就怪了。”
“我看下一个,说不定就要轮到你了。”说话间,他又状似无意地转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大都尉。
那大都尉仍沉浸在少了竞争对手的快意,被他这么说完,只完全不放在心上地冷笑几声,随即一把抽出匕首:“可惜就算轮到我,你也看不到,你还是先赔我们右贤王的一只眼睛——”
谁知他话没说完,才刚刚陷入平静的祠堂果真又掀起一阵诡异阴风,虽不及先前猛烈,却吹得堂内牌位来回晃动,不停发出“咯噔”低响,与猎猎风声交缠着钻入人心底,像是厉鬼现身前的警告。
便当所有人的注意皆被堂内震颤的牌位吸引,忽然又传来不知何物落地的接连闷响,本来大敞的头门轰然闭紧。
于是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门口,伴随那附近几名北州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惊恐喊叫,所有人倏然睁大的眸底无不清晰映出那十余颗吊起的人头,眼下正整齐摆放在门内,死白的双目隐在乱发间,直勾勾看着这些刽子手。
吓得连迟恪也是陡然退后几步,险些就要摔倒。
却并未就此结束,一片惛乱间,那大都尉紧握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他茫然低头,只见并非是他脱力没能握住,而是他那几根手指分明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一方血淋淋的断掌。
当延迟的知觉乍然回笼,他喉间自是不能自已地发出厉声嘶吼,融进阴戚戚的风里,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当真应了司劫那句——我看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于是又引来所有注目间,便不知谁突然结结巴巴念了一声:“是列……列祖列宗保佑……”
所有村民闻言一阵怔愣,却也只隔了片晌,俨然再顾不得那些北州兵,悉数转身朝着黑沉沉的堂内跪下,一下下磕在飞溅的泥间,激动不已地叩拜。
“多谢列祖列宗保佑!多谢列祖列宗保佑……”
反倒是正躲在堂内的厉执被这意料之外的情景惊得指间动作一滞,尽管心知这些村民感谢的并不是他,但心底仍是有股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不算好,也不算坏。
而他不敢再继续催动逢鬼,生怕用得频繁会被迟恪看出端倪,只飞速收起几枚飞针与绞断大都尉手指的刃丝,才又越过众多跪拜的身影,远远向他始终心系的那处望去。
正巧与仿若不经意仰头望过来的司劫灼灼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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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血泪
“我最后说一遍,”司劫的视线却很快从厉执的方向划过,像是只冷眼环视着面前这被他言中的“报应”,半晌,转向对一切仍觉匪夷所思的迟恪,冷声道,“若不立刻放了他们,这彼岸香……你们永远都不要再指望得到。”
“……”而随着司劫话落,连堂内的厉执也愣住。
原因无他,自是司劫在说完这些话的同时,先前趁乱挣脱铁链的一掌已然稳稳置于脑后,血肉模糊的掌心倏然紧攥着一截被血水染透的竹片,俨然正是被他从自己指间强行拔出。此时那截竹片尖端所对的,则是不论天乾还是地坤,都最为重要的百会穴。
封住百会穴,等同于毁掉自身信香流转,整个人也基本废了。
当初曲锍那处被江如算以金针封起,幸亏司劫及时出手才得以保住他的性命,否则也根本等不到后来的九元归期凝露,他便要因信香残缺而死。
眼下司劫这番举动,并非是以命相博,而是直接以毁掉彼岸香来威胁对方,毕竟对方最在意之事,也不过如此。
却在怔然之下,厉执猛然将才收起的逢鬼又推至袖口,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紧盯司劫虽为笃定但在重创下仍有些吃力的掌心,生怕他在对峙间一不小心当真对自己下手,他定要将他拦住。
“放他们走!”而就在气氛又愈发凝重之际,迟恪还未说话,只见那断了指头的大都尉率先怒声下令。
他们来南隗这一趟无非便是为了拿下厉执,至于彼岸香如何从他身上剥离,大可日后再议,而他们虽是曾怀疑厉执身上是否仍有彼岸香,但实际上连他们也想不出南隗会用什么办法将那已与他骨血相融的东西取出来,现今所承受的损失已经超出预想,继续耗下去唯恐会再生变故,得不偿失。
所以尽管迟恪已心有疑惑地几度将目光落于司劫掌心,显然在揣摩方才那接连诡异的一幕皆由他这双手所导致的可能性有几分,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最了解九极教的逢鬼。
只是他终究没能想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厉执,也就无法解释得通心间所有疑问。
只好听从大都尉的命令,暂且放了这些村民,只将“厉执”带回北州,到时他们总有办法能得到彼岸香。
“我看着你们放了人,自会放手。”冷冷看着欲围上前的北州兵,司劫退后一步又道。
“不行!”那大都尉却断然否决,凶狠转向迟恪,“你带他们走!其他人跟我即刻启程!”
迟恪闻言脸色一沉,很明显,大都尉是意图让他与村民来引开南隗视线,以保证他们能顺利将“厉执”带回北州。
堂内厉执忍不住低笑,笑迟恪投靠这些丧心病狂的北州人,实属愚蠢至极。
“不亲眼看着他们平安离开,我不会跟你们走,”而司劫当然不信他们任何一方,只开口道,“这祠堂后身连着一处地势偏高的坡地,你们要是怕出什么岔子,不妨就同我先去那里,只需让我能远远看到这姓迟的确实送出了村民,我自不会再拿性命开玩笑。”
“……”
无疑,司劫这番提议算是目前对双方来说最合理的选择。
便见迟恪虽然满脸不甘,却也无法轻易招惹北州这座仅剩的靠山,只得依照那大都尉的安排,先行将所有村民带往村口。
“可是……你要怎么办?”
阿眠被其他村民匆匆搀扶起身,不安地看向司劫。
“放心,”司劫看她写满担忧的双眸,只镇定道,“待你的伤好了……我还想吃你做的糖藕片。”
“……”
不止阿眠被这故作轻松的话语说得一愣,连同厉执也不由心下诧异,若没记错,他一次也没有与司劫提过,没想到司劫竟连这也知道。
“好,”在身旁婶子的催促下,阿眠低声开口,“那说好了,我等着你们……”
“快走吧……”
不等阿眠最后说完,终是被其他焦急不已的村民拉扯着离开了。
厉执眼望着几日之内都已吓得不成模样的背影逐渐远离视线,心知他们总算能看到些许活下去的希望,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趁司劫与众多北州兵果真前往祠堂后身的山坡,重新穿上他之前挂于屋脊的蓑衣斗笠,悄然紧随其后。
只要一确定村民们的安危,便可立即救出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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