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纳闷说:“你今天没用手帕吗?”
谢才卿故作轻描淡写道:“今日早上走得匆忙,并没有带。”
“这样。”太妃半信半疑地盯着神色如常的他瞧了两眼,抱着衣服去洗了。
身后门里的谢才卿悄悄松了口气。
他有那么多手帕,少了一小块太妃应该看不出来。
……
翌日,谢才卿办公的时候,脑子里总冒出昨日那两匹活蹦乱跳的小马,他动作快了些,提前处理好所有事务,站了起来,和刘韫温言好语地说了声,好不容易得了应允,自己便往太仆寺去。
到了那儿,才发现两匹小马不见了,牧场上只有一黑一白两匹马。
黑马昨日还站都站都站不起来,今日眼睛已经十分有神了,脖子搭在高高的白马身上,互相依偎着,好不缱绻。
谢才卿看着,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来,身侧伺候马的见人笑了,微微发愣。
状元郎平时虽然也笑脸迎人,让人如沐春风,但仍是有些疏离拘谨的,只有这时候笑起来才特别感染人,让人心头一空,眼睛一明。
伺候马的笑说:“状元郎很喜欢?”
谢才卿点了下头,他以往的生活充斥着诸多不得不为之,虽然心甘情愿,但看着马儿,依旧会觉得自由又轻松。
他站在青草初冒头、一片青翠的草地上,问:“小马呢?”
身后牵着两匹小马遛狗一样慢悠悠溜着的萧昀,猛地瞧见身前不远处迎风而立、素袍翩跹的谢才卿,拍了下脑门。
真是阴魂不散。
萧昀在原地踟蹰两秒,默不作声地牵着两匹小马掉头就走,身后几个伺候的却眼尖地瞧见了他。
“陛下!您走了这么久了,换我们来吧!快歇歇吧!”
萧昀脚步顿住。
“陛下快喝口茶!”
“陛下擦擦脸!”
一群人拥了过来。
萧昀正要叫人滚,身前谢才卿回头,望向了这边,萧昀大开大合蓄势待发的表情一瞬间收了,将缰绳交给殷勤的尹贤,自若地接过小太监们递过来茶盏,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才又牵着两匹小马,往两匹大马跟前去。
他对一侧的谢才卿视若无睹。
谢才卿冲他行了个礼,神色稍恹,难掩尴尬,他抿了抿唇,兀自转头,慢慢离去。
萧昀也没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叫小太监拎着桶过来,注意力全在马身上。
尹贤在一侧瞧着暗着急,心说谢才卿个不上道的,脸皮实在薄,陛下还说不想见自己呢,自己还不是觍着脸往上凑?
他只要把陛下哄开心了,陛下不就自然想见他了吗?
瞧这势头,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居然能叫陛下讨厌他到连个眼神也懒得给。
那昨天又是什么情况,陛下还让状元郎亲近他。
尹贤想着谢才卿的恩,咬咬牙快步上去,一把抓住谢才卿的手腕,故意笑说:“哎呀,状元郎难得来一趟,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陛下要挤马奶呢,状元郎怕是没见过吧,也去瞧瞧啊。”
没等状元郎摇头,尹贤已经连拉带扯地把人拽了回去。
“公公……”
尹贤拼命给他使眼色,谢才卿只是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尹贤才不管他,扯着他就到了萧昀身侧,还不撒手,生怕一松手人就跟兔子一样撒腿跑了。
谢才卿是真没想到会遇到萧昀,他之后已经大致谋划好了,这会儿见不见萧昀无所谓,见了他还怕打乱了之后的节奏,一时有些尴尬。
萧昀听见身后的细微动静,也没说什么,自己牵过小白马,按着小白马的脑袋往黑母马的乃头蹭。
小白马抗拒了两下,忽然闻到味儿,吸得正起劲,脖子一缩一缩的,萧昀忽然捂住它的嘴,半抱走了它。
小白马在他怀里踢腾着蹄子,“咴儿咴儿”地直叫。
谢才卿:“……”
只让喝一口就抱走还不如不让喝。
边上伺候的见状元郎一脸茫然,笑道:“母马的奶不让小马喝一口,人挤不下来。”
谢才卿恍然。
萧昀让小太监拿桶来接,自己半蹲下身,摸着马丰盈的乃头,揪了几下。
一股特殊的奶香味飘进谢才卿鼻端。
谢才卿瞧着,微微出神,眼里浮现一丝趣味。原来挤奶这么挤,还这么简单。
尹贤察言观色,挤眉弄眼说:“状元郎要不要试试?”
萧昀手一顿,心道这狗奴才事儿真多。
谢才卿摇摇头。
萧昀回头瞧了谢才卿一眼,他也不至于让人难堪:“朕累了,状元郎试试?”
他说完不等谢才卿答应,自己已经松手立到一边,结果太监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
谢才卿只好走过去,学着萧昀蹲下,试探地摸向母马的乃头,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手僵了下,才彻底捏了上去。
萧昀在一边瞧着,嘴角不受控地挑了两下,立即绷住,面无表情。
谢才卿也没想过会这么软这么有质感,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使力气,生怕揪痛了它。
萧昀:“状元郎是挤奶还是摸奶?朕倒没发现你有这爱好啊。”
“……”谢才卿脸色霎时红了。
身边小太监都在笑,状元郎还没娶妻呢。
谢才卿忙凝神,试着捏了一下,又觉得好像不太对,没有奶出来,他更像在非礼一匹马了。
萧昀憋笑,依然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挤啊。”
谢才卿只好用了点力,不知是不是他力气过大没捏对地方捏痛母马了,还是性烈的骏马不习惯除了萧昀以外的人碰它,马甩头,“咴”地仰头长叫了一声。
萧昀脸色骤变,吼道:“让开!!”
谢才卿的手还在母马的奶上,眼前的马忽然抬起了后蹄,小时候被马踢踩的经历顷刻在眼前浮现,谢才卿大脑一片空白,慢了一拍松手,后蹄近在咫尺,就要朝他脸上招呼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周围人大惊失色,谢才卿心脏骤停,只来得及抬手抵挡,下一秒,谢才卿被人扑倒在地,翻滚了两圈,脱离了马愤怒狂奔踩踏的轨迹。
一时偌大的牧场上鸦雀无声,呼吸清晰可闻。
谢才卿瞪大眼睛,心有余悸地喘着大气,胸口剧烈起伏,他慢一拍意识到什么,慢慢放下用来挡脸的胳膊,对上压在身上的人的视线。
萧昀修长有力的手臂搂紧他的腰,小臂在他身后垫着,手掌捂住他后脑,让他上半身几乎没跟碎石暗藏的草地接触。
他的身体很沉很重,比他大上一圈,完完全全将他覆盖住,以至于谢才卿瞧不见头顶的天空,眼里只有萧昀俊美风流的面庞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
萧昀看着怀里鬓发凌乱、脸色发白的谢才卿。
像是被吓魇着了,他瞪着眼睛,失神着,嘴唇微微翕张,呼吸急促,像是想缓解惊惧。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似乎意识不到这有多冒犯。
身下的躯体温软,发着点热,还微微颤着,起伏着的胸腔时不时会更贴近他的胸膛,鼻端是比手帕上浓郁清晰数倍的淡香。
萧昀慢一拍才注意到谢才卿脖颈上、唇上、甚至长长的睫毛上溅到的马奶。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将液滴抖下,马奶顺着谢才卿挺秀的鼻梁,蜿蜒而下,流到了他的唇角,想往里渗。
谢才卿无意识地舔了下嘴角。
萧昀脑海中的某根弦“当”地一阵雷击巨响,彻底绷断了。
谢才卿正疑惑萧昀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地盯着自己瞧,萧昀忽然单手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像是讨厌他到一边一角都不愿触碰似的。
谢才卿扶着草地,侧起身,仰头疑惑又黯然神伤地看向萧昀。
萧昀神色不明,头也没回地快步走了,步履之快,身后好像有人在追他似的。
皇帝走了,众人总算反应过来,尹贤忙把谢才卿从地上扶起来,急切道:“有没有事?有没有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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