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不能”了,仔细扫了眼宣纸上的内容,怒从中来,他就说,问题基本都在谢才卿身上。
那个小贱人。
萧昀按捺下火气,看向右边:“萧昀为什么能找谢才卿?”
脑袋里空空如也。
萧昀参考地看向一个月前的宣纸,看着那张宣纸右边孤零零的三个字“萧昀想”,脸色微变,一时沉默了。
他独自坐了会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先放弃右边,对着左边开始写。
“萧昀怎么才能去找谢才卿?”
“一、针对谢才卿的身份问题,萧昀有以下几个思路,一,把南鄀打下来。谢才卿是南鄀奸细,一心为南鄀,萧昀把南鄀打下来,让南鄀成为大宁的附属国,谢才卿一心为南鄀,就是一心为包含南鄀的大宁了,这样谢才卿和萧昀就不存在敌对关系。二、奸细这个词,代表的是损害大宁,可是谢才卿除了骗走了萧昀的清白和感情,并未做出什么损害大宁的事……”
萧昀笔尖猛地一顿,脸色骤变。
不对。
谢才卿是南鄀奸细没错,他被当场抓获,缴械投降,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除了骗自己,没干什么别的坏事。
之前江怀逸驾临大宁,自己还跟谢遮说,动机不明,别有洞天。
谢才卿明明也动机不明。
难道他是想通过扰乱他的心,让他沉溺在他的身本上,不理朝政,间接达到损害大宁的目的?
他想祸国殃民?
那他应该干妲己的事,怎么搞得跟比干似的一心为国。
萧昀摇摇脑袋,离谱,不像是这么聪明的谢才卿会干的,谢才卿要是路子这么野,这么蠢,绕那么远隔山打空气,他也不会傻乎乎上他的大当了。
如果不是想损大宁利南鄀,那他来大宁干什么?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损害。
谢才卿知道了不少大宁机密。
可这投入和所得根本无法相互抵消,谢才卿可不是一般奸细,暴露死了就死了,他这么漂亮能干,还是江怀逸的心上人。
越想眉头皱得越深。
以他以往的经验,当一件事的动机需要拐好多个弯,不断给它找补,才能勉强说得通的时候,很有可能这本身就不是动机。
因为动机是确定无疑、简单的。
绕不出来,就是很多信息是错误的,他还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谢才卿总不可能千里迢迢过来,又是科举又是演戏的,冒着那么大风险,使劲百般解数,就为了让他操吧?天下有这等好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日前城外匆忙一瞥,真实的谢才卿分明是个聪明绝顶、利益优先决不感情用事之人,他敢冒这么大风险,可能是因为有与付出匹配的所得……
心下莫名一颤,萧昀眉头紧皱,摇摇脑袋,拿朱笔在谢才卿的身份问题上画了个红圈,代表这里有重大疑问,随即又挑起嘴角。
谢才卿身份有疑点,可能对他、对大宁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还不让他去南鄀调查了?
萧昀不再纠结这点,继续往下写。
“二、针对谢才卿的道德问题,谢才卿是个毫无道德感的人……”
萧昀笔尖又顿住了,仔细想了一圈,莫名火大。
几乎满朝文武都对谢才卿赞不绝口,显然是谢才卿的人品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毕竟满朝文武又不是傻子。
他对所有人都好,怎么就光骗自己呢?自己和他什么仇什么恨?
他和谢才卿有仇有恨,那天谢才卿就不会救他了。
等等——谢才卿救他,是不是证明,他是个有道德感的人?
如果满朝文武的观点是对的,他是错的,谢才卿是个很有道德的人,那自己给他摘星星摘月亮的,他怎么会毫无愧疚呢?还是他觉得,他不欠自己?他怎么会觉得不欠自己呢?
萧昀刚解开一点的脑筋又缠上了,他痛苦皱眉,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越绕越迷糊了。
萧昀向来不爱纠结,又用朱笔在谢才卿的道德问题上划了个圈,表示这里有疑点,划完嘴角又一次扬起。
谢才卿要是真是个光风霁月之人,那他就不可能玩弄自己,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自己应该去找他,去弄清楚,谢才卿要是个人渣,他也是个人渣,简直天造地设……
萧昀一拍大腿。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谢才卿要不是什么好鸟,他也不是啊!比好比不过,比坏,他在行啊!
这不是般配得很,夫唱夫随?
谢才卿这样的人渣,如果不和他在一起,被他制住,岂不要祸害旁人?他这是为天下造福。
萧昀脸上笑意浓了,心情也上了几层楼,笔下飞舞。
“三、针对谢才卿的情感问题,谢才卿不喜欢萧……”
萧昀笔尖又是一顿,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脸色微变。
谢才卿一点儿都不喜欢萧昀?
那他为什么信守承诺,亲信暗下杀手,自己却出手相救?
就算谢才卿从前不喜欢他,最后那个吻,谢才卿是心甘情愿吻他的。
谢才卿心甘情愿,也就是谢才卿必须得有一点喜欢他,因为谢才卿一点都不喜欢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就是在骗他。
萧昀唇角飞上天了,谢才卿有一点喜欢他,他就更该去找他,晚一天,一个时辰,日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了一天、一个时辰。
谢才卿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吻他,那他就又是阳奉阴违骗他,那自己也不用再守信用,应该去找他,让他为自己又一次的欺骗付出代价。
至于谢才卿的心上人江怀逸,谢才卿已经答应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江怀逸在一起。
他和江怀逸没可能,既然要和旁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和自己在一起?
明明情敌都被他四两拨千斤解决了,再也不可能成为他和谢才卿之间的阻碍,他居然和谢才卿分道扬镳了?
萧昀满脸匪夷所思。
再说了,他要是一辈子不去找谢才卿,他怎么知道谢才卿有没有信守诺言不和江怀逸在一起?
万一他们在一起了,双宿双飞,自己还不知道,那自己不就又是冤大头,又被他耍得团团转了吗?
他和江怀逸没在一起,就应该和自己在一起,他和江怀逸在一起了,那他就必须去制裁他。
萧昀心下懊恼非常,咬牙切齿,心道自己这三日真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简直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去南鄀,好容易耐下性子,字迹潦草写道:
“四、萧昀的面子问题,萧昀宣称出兵攻打南鄀,不就不是去找他纠缠他了吗?”
“五、萧昀的成本问题,萧昀的巨大成本可以在谢才卿身上找回来,让他拿一辈子日日夜夜来还债。”
萧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萧昀的问题好解决,谢才卿真是个出了大问题的人。
他跃跃欲试,已经腾地站起,就要上朝宣布他要攻打南鄀了,瞥到空空如也的“能”的那边,弯腰大笔一挥,写下比之前那张宣纸上更大的三个字“萧昀想”。
第79章
两个月后,南鄀国都,端王府。
过来找端王商议朝政的几位朝臣站起朝端王作揖,总算打算走了,端王端坐在桌案前,淡笑冲他们点头。
朝臣道:“王爷还得注意身子,近来瞧着削瘦了不少。”
其他几位朝臣也都点点头,神色关切。
王爷从十五岁起,饶是重情念家,记挂皇兄,也不大待在京都了,一年十二个月,估计得有十个月在边关,了解敌情、操练兵事、和其他国交流往来、抵御外敌,可谓忧国忧民。
南鄀能不受外敌侵扰,不被亡国之阴霾裹挟,有现在的安定太平,几乎可以说是端王一个晚上一个晚上熬出来的,他本就忧思过重,身体孱弱,这一月好容易从荒凉贫瘠的边关回来,他们原以往王爷能在京都休息享福一二,却未承想竟削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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