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50)
期间江陵和唐龙与叛军正面交手了一次,但没能捞到什么好处,就连唐副总司都觉得,这些所谓的巫师也太厉害了吧,难道真的能算出他们的计划?
那些人就像对他们的战略部署尽数了然于胸,应对十分自如,使得飞云骑都难得牺牲了几十号人。
顾放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
当然,他不满意也没有什么屁用,毕竟大家都不会把他的不满意放在心上。
也许是在自己心中,他把江陵、把飞云骑给神化了吧,从未尝过败绩只代表过去,代表不了将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次,败了。
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问了八百遍了,能不能不要在我方便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恭房内的江陵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了一个质的变化,像顾放这么烦人的人,放在以前绝对是要挨揍的。
顾放看着恭房的门:“没有啊,我没有出现在你眼前,我只是出现在门外面而已。这次交手,他们真的那么厉害?会不会是我们这边有细作,提前透露了你们的计划?反正我是不太能接受飞云骑败在几个算命瞎子手上这样的结果。
门内的江陵放弃了,系好裤子,拉开门。
顾放以为江陵要回答他的话,还侧耳贴在门上,谁知这门一开,差点儿扑人身上去了。
江副总司眼疾手快,一根手指顶住那砸向他鼻梁的脑袋:“首先,他们不是瞎子,其次,他们不是算命的。”
不是算命的,竟然不是算命的?
对于那些书上出现的神神叨叨的人,什么巫师、国师在他的心里那是统统被分到了算命的一类,现在竟然告诉他,那些不是算命的。
啧,这个冲击有点儿大。
“那……先不管他们算不算命,他们真有那么厉害?难不成真是算到了你们行动?”顾放大惊,如果真是这样,不管是否匪夷所思,对这场平乱来说真的是太不利了。
“都说了他们不是算命的。”江陵推开他朝外面走去,只觉得头疼欲裂。
哦,对!
顾放心中忽然燃起了希望,追在江陵身后:“下次交战定在什么时候?带我一起。”
江陵拉开房门,反手准备关上,一看贴在自己身后的人,颇有些生无可恋,他忘了他们俩住在一个屋了。
顾放没看见江陵那不耐的神色,或者说看到了,但他在心里认定是自己看错了。
“坐那儿!”江陵抬手朝桌边的凳子上一指,顾放只看了一眼便走过去乖乖坐下。
江陵坐在他对面,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
“整个计划的参与者只有燕王、唐副总司和我。如果不是那些叛军天生异能能算到我们的计划,你说飞云骑为何会败?”
顾放听完他的话,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才发出声音:“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不是算命的吗?”
江陵准备给自己斟茶的手,一转弯儿摁住了自己眉心,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纠结他们算不算命的时候吗?
顾放看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那你的意思是,有人跟叛军透露了消息。”
江陵依旧保持那个动作,闭着眼。
“这个人是唐副总司还是燕王呢?”顾放捏着下巴,拧着眉,后又自问自答,“不是你,不是唐副总司,那肯定是燕王了。”
可是燕王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叛军杀了自己的百姓,杀了自己一半的将士,还烧了自己管辖的西城,如果说燕王跟叛军勾结,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定论下的真是草率。”江陵由衷评价。
“啊?那……难不成是唐副总司?”顾放大惊。
“不是。”江陵说。
这一惊一乍的,顾放松口气:“哦,那不就得了,不管是草率还是深思熟虑,我的结果都是燕王。”
“但是……也不对啊!”顾放想了想又欲推翻自己的结论,“这次与叛军交战,去的可不止是飞云骑,更多的还是燕王自己的兵,而且死伤惨重。他出卖消息杀自己的人?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江陵神色不明地看他一眼:“那就别想了。”
说完开始擦拭自己的剑,果然不再纠结于此事。
顾放觉得江陵的反应不对,也不是这次的反应不对,而是那天被燕王叫走回来之后好像就不对了,可要说哪里不对 ,他具体又说不出来。
想起那天同他一起去西城查探情况,遗留下来的那个问题,他也一直忘了问出口。
“对了,那天我们一起去西城查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江陵眼皮都抬:“没有。”
顾放继续道:“我觉得那天城内叛军的人数似乎比我们第一天从西城过的时候更多了。”
“没有,你看错了。”江陵说。
“我没有看错。”顾放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才想跟江陵求证一下。
“那就是你记错了。”江陵不甚在意道。
顾放眼睛一眯,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也不说话了。
若是以前的江陵,遇到这种疑点定然不会如此草率地下结论,除非是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成熟可靠的答案。
但听听他说的话,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是自己记错了,这说明江陵心中也没有一个可靠的结论,但他却敷衍而过。
这绝对不是江陵的作风。
过了片刻一直没有再听到顾放的声音,江副总司才觉得奇怪,抬了眼睛看他。
“你有事瞒着我!”顾放这一次非常不“草率”地下了个定论。
江陵先是一愣,而后勾了勾唇,十分大方道:“嗯。”
并没有被戳破真面目的尴尬。
嗯。
嗯?
就一个“嗯”完了?
就一点不觉得羞愧吗?
“你知道真相是吗?”顾放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问了。
江陵点头。
其实他也是经过这一次跟叛军交手的结果,抽丝剥茧才得出了南疆动乱的真相,这是一个阴谋。
顾放想到了临走的时候,老爹对自己点拨的那番话,这一切联系到一起,其实他也可以看穿燕王的目的的,他知道他离真相不远了,只差那一步。
他也知道,江陵这样的态度,是不会告诉自己真相的了。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感情牌一向是最无往不利的。
顾放转换了一下语气,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循循善诱:“你觉得我们这一走来,是否已经算是朋友了呢?”
“不算。”江陵想也没想道,甚至连擦剑的手没有顿一下,眼皮都没有颤一下。
顾放被这毫不委婉的回答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有时候放弃比坚持容易。
呸,不是有时候,是一向如此。
刚才还说不能轻易放弃的人,瞬间便放弃了江陵。
“有些事不该你管的,不要插手,你只要记得,你这次的最大任务就是让自己全身而退便可。”江陵忽然开口,接着“唰”地一声,是剑插回剑鞘的声音。
顾放走向自己地铺的身形一震,面上毫无征兆地涌出一抹凄然之色,不知是在可怜谁。
“若是如此,当初我为什么明知此行可能会要了命,却依然决定跟随呢?把自己打残了留在都城,岂不是更能保证性命无虞。”顾放说着那晚君若寒说的那荒唐话。
他悄悄吸了吸鼻子,哎……还真是挺想他的,宋国公入商都了吧,也不知道沈大小姐封后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
江陵看着他脱下衣服钻进自己的小窝,用个后脑勺对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
江陵就这么看着他后脑勺片刻,却见他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一言不发开始卷自己的铺盖。
“去哪儿?”江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