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19)
再后来态度急转直下,再也没在他面前露过面,再出现竟是开始走含蓄风了,默默送了东西就走。
这可不像他啊!
“这个……”白羽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瓶药酒扔给他,“这是顾老将军送来的,顺便把小白接走了,说是去他那儿住几天。”
“住几天?他一瓶药酒就想换我一个儿子?老头子倒是会占便宜。”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是把药酒塞到了自己怀里。
第三天的分组比试,君若寒依旧没有出现。
抽签的时候庄舟提着个食盒闪着一脸亮瞎眼的笑容凑到他身边:“食盒还你。”
“送你了。”顾放往边儿上挪了挪,不乐意跟他挨着,免得显得他既不高大也不威猛。
庄舟撵着他,硬是贴在他身后排着队:“那不行,哪儿有吃人点心还拿人东西的道理啊!”
轮到顾放抽签了,顾不上理他,从签筒中随意拿了一支,翻手一看,上书“朱雀”二字。
庄舟的视线直接绕过前面人的头顶,扫到了签身上的字。
“祝你好运。”顾放拿着签,走到自己那一组的队伍中,里面已经有三个人了,加上自己这第四个,也就是说签筒中还有一个朱雀签。
他希望是柳修文抽到,如果能直接在这一局打败柳修文,那么最后即使他不能胜过唐龙,柳修文也没有理由能留在京城了。
而此刻,柳修文正排在庄舟身后。
庄舟半垂着目,看着眼前的人摇着签筒。签筒刚一放下,他毫不迟疑地伸了手抽出其中一支,仿佛已经“中意”它许久了似的。
拿着签看也不看,庄舟直接朝分好组的人群走去。
顾放浑不在意,就剩一支了,他才不信就这么巧被他抽到。
庄舟拿着签在朱雀组和玄武组之间来回不定,顾放眼睛一刻也没从他身上挪开,仿佛他盯着就能阻止人进自己这组一般。
最后庄舟翘唇一笑,大摇大摆地朝顾放走了过来。
顾放眼睛越瞪越大,直到那人在自己面前站定。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快合上。”男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顾放猛地眨了眨眼睛,不死心地夺过他手里的签,定睛一看,啐道:“娘的!”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好巧不巧竟会跟他分到一组。
如果不是他,或许柳修文就能抽到跟自己一组了。
“不是,你又瞪我干嘛?抽签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庄舟无辜地摊手。
“都怪你!”顾放恨恨道。
他俩分到了一组,有的人却乐见其成,比如,君千鹤。
“你不是想看看你姐夫和庄舟谁更厉害吗?今天有机会了。”君千鹤捏着莲花酥咬上一大口有点含糊不清道。
白羽将桌边的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我们打个赌可好?”
君千鹤桀骜的目光看向白羽,三分探究七分狂妄:“怕你不成,本王赌庄舟胜。”
白羽也拿起一块点心:“我赌顾放胜。”
“赌什么?”
“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期限不定。”白羽说。
“好,你输了,就给本王做一辈子莲花酥。”君千鹤笃定庄舟一定会成为朱雀组的魁首。
“王爷这般自信?”白羽挑眉。
“哼,你知道这庄舟是什么来头?”君千鹤老神在在道。
昨日选拔会一完,他便派人去打听了庄舟的底细。
“哦?莫非是什么武学天才不成?”白羽顺着他的话说。
君千鹤摇摇头:“他便是江陵打败的前任副总司庄兴的儿子,六年前江陵打败了他的父亲,六年后儿子来雪耻了,真是让人期待。”
如果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那么庄舟想要一雪父亲前耻的信念恐怕是非常坚定,虽然今年守擂的不是江陵,但是如果他能打败唐龙,就如六年前打败庄兴的江陵一样,是在给自己的父亲找回面子。
不过……
“我姐夫他也是个信念非常坚定的人,他不顾脚上的伤,甚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偷名牒,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无人可撼动。”白羽说,也不知是在夸顾放还是损顾放。
两人谁也不服谁,你来我往都把自己看好的人从头到脚吹嘘一番,就像两个大人在比谁家小孩更优秀一样,幼稚无比。
最后小组擂台赛开始了,君千鹤懒得再跟他纠缠,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心里还道了句“不自量力”。
顾老将军拉着顾小白来到掌鉴司的时候,听苏彦青说顾放跟庄舟抽到了一组,当即便十分放心地拉着孙子去集市了。
庄舟昨天的擂台赛他看了,虽然只出了一招,但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底子都在自己那不靠谱的兔崽子之上。
除了羡慕嫉妒别人家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之外,他更默默地想着要是分组赛的时候他们俩能分到一组,他也就不操心了,毕竟横看竖看,顾放也不可能赢的。
顾放不知道自己在老爹心中早是败局已定,心里还盘算着他跟庄舟对上,胜率有多大,要不要现在请他吃些放巴豆的点心。
白虎组为首,决出的第一名是个叫吴震的壮汉,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健壮。肌肉偾张,长手长脚,光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顾放看看人家粗壮的手臂再捏捏自己的,比不过比不过。
但他倒不是很担心此人,这人能赢全靠实打实的功夫,没有什么技巧可言。说的再简单一些,全靠一身蛮力。
这样的人只要碰上反应迅捷,身法灵巧的人,必定要吃亏。不巧,自己正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
朱雀组临时有一人因闹肚子退出,顾放看得直叹气,为何这个人不是庄舟。
五个人的小组,变成了四人。比赛轮次更加简明,两两对决,胜者决出小组第一。
首轮顾放没能跟庄舟对上,他还有点儿可惜,既然避不过,倒不如早开始早结束。
“好菜不怕晚,我们待会儿见。”庄舟拍拍顾放的肩膀。
“你可别直接败在人家手里了,不能跟你较量一番,那会是我人生中的一大遗憾。”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
不出众人所料,最后庄舟和顾放还是对上了。
几个小官员在观众席拍手叫好:“哎,那跛子还真不错,我还以为他连小组试都进不了,没想到还挺能撑。”
“是不错,但是遇到了那匹黑马,恐怕没什么机会了。”
“你们知道那跛子是谁吗?”这时有人在一旁悄摸摸地八卦。
“谁?”
“那是前段时间刚从凤鸣关回京的顾放顾将军。”
“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
“那个庄舟……”
“如何?”
“那是前任副总司庄兴的儿子,这两人对上,可有好戏看了。”
几个小官甚至私下摆开了赌局,坐在一旁的周铭焕蹙眉不语。
掌鉴司的选拔赛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设赌,以前的几届也有过这样的情形。
但是看到樾国的官员都这幅行事作风,让耿直刻板的周大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周大人,下注来玩儿玩儿?”一旁的一个年轻官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败坏风气。”周铭焕瞥一眼,丝毫不动摇,嘴里还说着斥责的话。
“不至于不至于,赌注都小,娱乐而已。”那年轻人还不死心,百般劝说。
周铭焕被人在耳边聒噪了半天,烦不胜烦,只得拿出袖子里买早饭剩下的几个铜板,交给那人。
“周大人买谁胜?”
周铭焕瞧着台上已经摆开架势的两人,忽然觉得顾将军挺凄凉的,带着伤还要来比武,最重要的是,还没人看好他。
周大人默了默道:“我买顾放。”
年轻人震惊了,想劝一劝,又见周铭焕肃着一张脸,也不好再说什么。
未央宫中。
喜公公来报,顾放跟庄舟分到了一组,君若寒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松了口气一般,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