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仙界暴君之后[重生](39)
陆宸燃郁闷道:“……是我。”
雪无霁:“……”
仔细看, 小黑狗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朱砂印,正是陆宸燃无误了、
雪无霁有点词穷, 半晌道:“你还……适应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陆宸燃的情绪更差了一点,他道:“尚可。”
其实一点也不尚可!
他现在想把那只兔妖的皮扒下来。
陆宸燃若是人形,此刻必然是叫人心生畏惧的凶戾。但他现在被画境变成了一只还没成年的小兽, 根本凶不起来。
不仅不凶, 还奶得可爱。
雪无霁忍不住用爪子摸了摸他的头,那毛细细软软,在陆宸燃露出疑问眼神的时候又转过头,淡淡道:“没什么。”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长唳。
“枭——!”
一片阴影投射在了雪地上,雪无霁抬起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猛禽自院落上方飞过。
尽管此刻是兽形,但二人不需要害怕,只是敛住了动作。
那只金雕冲向雪地里, 飞溅的雪花里, 有一个雪白的东西慌不择路地一跃而起,狂奔逃生!
是一只白兔。
雪无霁微怔,因为他刚刚经过那个位置并没有看见兔子。再说就算那里有兔子, 刚刚察觉到他和陆宸燃也该逃走了。
这应当只是幻境里的虚像,或许是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金雕一次扑杀捕猎不成, 很快再次扑棱起翅膀, 白兔被它凌空抓起, 尖锐的爪子穿透了它的后腿, 滴下一串血迹。
白兔命悬一线。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利光一闪,金雕哀鸣出声,白兔骤然坠地!
金雕受惊飞走,只留下一地羽毛和雪中蜷缩的白兔。
“箭?”陆宸燃轻声道。
但他话语一顿,很快看清——那竟然不是箭,而只是一颗石子。
石子打中了金雕的腿部,迫使它放开了兔子。
雪无霁心中赞了一声,金雕起飞、石子射出,行云流水一般恰到好处。弹射之人经验之老道,拿箭必是个百步穿杨的好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救兔子,而没有杀兔子。”
一道女声自二人侧方传出,轻笑道。
这声音动听而低沉,比寻常女子略显沙哑。雪无霁抬头看去,虚像的变幻无声无息,那朱色长廊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是个身披大氅的女子,身材单薄纤长,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她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远远看去,面容是带着病气的苍白。
手持一把小弹弓,正是它救了那只雪兔。
——雪无霁与陆宸燃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将军白缨。
白雾浮出,场景变幻。
还是这个白雪皑皑的小院子,但这一幕里天空中飘下细雪。一人一兔不见了,屋子里传来人声。
一黑一白两个毛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攀上朱廊,顺着长廊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应当很暖和,角落烧着好些炭盆。
雪无霁看见了熟人,那兔妖少年已经化为了人形。
屋子正中是一个小火炉,白缨正在烤番薯,兔妖坐在她对面。满屋子一看就是御赐的各种物品里,这个番薯看起来格格不入。
橘黄的番薯散发出软糯甜香。雪无霁看了好几眼,他还没吃过这个东西。陆宸燃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会烤的。”
雪无霁道:“……先看虚境。”
陆宸燃尾巴摇了摇。
两个毛团蹲在门口往里看。
“原来你是妖怪。”白缨翻了下番薯,挑了下眉,“我第一次见妖怪。怎么,你要报恩吗?”
她眉目十分精致,如一张烟雨的水墨画,但又恰到好处地糅杂着英气。她仍是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肩上披着厚厚的披风。
雪无霁才发现哪里不太对劲,这院落里没有仆役,没有婢女。除了白缨外竟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修为不对劲。”陆宸燃道。
这一点,雪无霁也看出来了,兔妖的修为居然比在此之前他们见到他的时候还高出一点。
也就是说,他后来修为还降低了?
兔妖点点头,道:“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了,何况是救命之恩。我能怎么报答你?”
他头上顶着一对兔子耳朵,软乎乎地垂在脑后,一点头就晃。腿上的伤口用绷带扎着,包扎很漂亮,看样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别,这话一听就是那种酸唧唧的文人爱说的。”白缨拿起番薯咬了一口,被烫到又伸出舌头扇风,“嘶……”
她靠着椅子腿,“让我想想怎么报答。”
兔妖坚定地看着她。
白缨道:“我本来想吃了你的。但是你突然变成人形了,这可怎么办。”
“……”兔妖懵了,“啊??”
雪无霁在一旁听着:“?”
“哈哈哈哈哈!”白缨看到兔妖的表情,突然噗地笑起来,“你还真信了?哈哈哈哈……咳!你也太可爱了吧!”
她笑得咳嗽。
兔妖:“……”
雪无霁:“……”
这个人,还真是和他想象的将军不太一样。
白缨掰了一半番薯塞给呆住的兔妖,道:“君上之前一直想给我院子里塞人,我不习惯被人伺候,就都推拒了。既然你想报恩,就做我下属吧。”
兔妖傻傻道:“那……下属要打仗吗?”
白缨:“噗。”
白缨:“我都赋闲了,还打什么仗。你管我饮食起居就行了,嗯……还有吃药。”
“哦,好的。”兔妖郑重地点点头。
他长相斯文又白净,红彤彤的眼睛,银白色的睫毛。白缨没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问:“小兔子,你有名字吗?”
兔妖摇头:“没有。”
白缨看向墙上挂的画。雪无霁顺着她的视线,发现正是他买下的那一副,画中白兔立起上半身看着画外,身后是青竹竿竿,前方是大块留白的雪地。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白缨一笑,“你就叫阿茕吧。”
阿茕道:“那你叫什么?我只知道你是将军。”
“我姓白名缨,”白缨笑道,“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
阿茕想了想,道:“我也要姓白。”
白衣挑了挑眉,道:“小兔子,只有嫁人的姑娘才会冠夫家姓。”
阿茕道:“那男子可以嫁人吗?”
雪无霁听到陆宸燃笑了一声,虽然出口就变成了一声小小的“汪呜”。他威胁地看了陆宸燃一眼。
“嗯?”白缨一怔,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她好像确实听过这样的消息,但是?为什么话题变成了这个?
阿茕道:“那不就好了!我也要嫁你,就可以姓白了。”
白缨:“??”
她神情十分精彩:“……小兔子,你知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阿茕很老实地答道。
“算了,”白缨复杂道,“不提这个,我带你去认草药……”
画面渐渐消失,白缨的声音飘远了。
雾气里重新出现了人形。
这一回,院子里的冰雪已经开始消融了,从门上的对联来看是第二年的春天。残雪留在缝隙角落里,地面湿润。
白缨站在院落里。一身戎装,干练简洁,她站得笔直,凝眸看着百步之外的一个靶子。
片刻后,她拉开弓,箭离弦而出。
雪无霁能看出她姿势的标准和优美,但却没有力道。箭射偏了,软绵绵地落进了草丛里。
白缨手指紧了紧,捂住嘴咳嗽起来。指间溢出血渍。
“……才一年而已。”白缨轻笑了一下,满是自嘲。
她眼神落在手中弓上,像是有一些落寞。
雪无霁能想象,在她还是白将军的时候,一定是天生神力,骑在奔腾的马背上都能一箭射取上将首级。而现在,却连一个静止的靶子都射不中了。
白缨坐下来靠在廊柱上,闭上眼喃喃道:“就已经没用了啊。”
“将军?!”阿茕的声音传来,有些气恼,“你怎么跑出来了!我四处找都找不见你!……你又咳血了了?!”
白缨睁开眼,眸子有一瞬间的冷肃,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将……”
但她话语一顿,微微睁大了眼。
阿茕用大袍子一把把她裹住,直接横抱了起来:“跟我回去!我给你熬了药,不准不喝!”
“你?!”白缨措手不及,愕然道,“你反了天了!放我下来!”
“不放!”
阿茕的力气居然很大,白缨挣扎半天无果,伸出一只手去揪兔子耳朵。
二人都倒在了朱廊上。
一通打闹后,白缨把阿茕压住,骑在他身上拉住他两个耳朵,道:“小兔子,你还敢不敢了?”
她脸颊是生动的微红,整个人都带着张扬逼人的活气,眼里像有星星,“再来我就揪你的尾巴——”
阿茕的脸也红了,像是都不敢动弹了,僵硬道:“不敢了!将军你先下来!”
白缨眉毛一扬,凑近了威胁道:“嗯?你叫我什么?”
她的气息都落在了阿茕身上。
阿茕双颊绯红,定定地注视着她,而后小声道:“那……阿缨,你下来,好不好?”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双目亮晶晶的,抿唇,抬手,指尖擦过了白缨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