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6)

　　“你说我岳母打了你，有的是时间陪我岳母耗？”林桥眯起眼睛。
　　“我这几天在她家路过，闻着粮食香味了。寻思从这老太太身上榨出点油水来，都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
　　林桥狠狠的踹上几脚：“烂货，废物，迎风臭十里的狗东西，凭你也想打我小舅子的主意？”
　　他打人那个架势大伙儿都跟重新认识了他一番似得，打打不过。骂人人家也在行？惹不起。
　　“别打了。”
　　林桥对着地上那个烂泥般的老光棍道：“狗东西，从今往后你要是敢招惹我小舅子，保证把你打成死狗。然后再废了你身下那祸害！”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同乡道：“刚才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大家正好做个见证，别人都说我混。”他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就混到底了，谁要是敢乱传什么不三不四的话，被我知道了。他就是下场……”说完指着地上不成人型的老光棍说着。
　　那些人脸色难看。十分不满，没人喜欢被威胁。可是真要跟他反驳又像是会传闲话似得。道：“这话让你说的？”
　　“谁会乱传？咱是那样的人么？”
　　“没有最好。”林桥才不管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打击面太大，这时代对名节多看中？热闹他们看了，闲话他们传了，要是陈瑞真想不开死了。他们又把责任往老光棍身上一推，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殊不知他们才是帮凶。
　　陈瑞都已经心存死志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回头看见林桥哇的一下就哭了。说不尽的委屈和复杂的感情，心里隐约知道，从今往后不用再担惊受怕过日子。
　　孟母年过半百又从千里之外逃荒来的心肠早就硬的。却被姑爷这一番话感动的直抹眼泪。
　　“你们赶紧收拾东西。”
　　孟母微怔。
　　地上那老光棍听到这话来了精神，看吧，窝里横。实际上还是得把这一老一小给赶走，不然林家村的村长都不能放过他，他再愣也不能螳臂挡车不是？
　　他道：“把铺盖拿着，从今儿起就搬到我那去住！”世人都说他愣，做事儿不管不顾，如今看来愣也有愣的好处，竟没人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孟母要强，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一直婉言谢绝林桥的邀请。但是这事儿却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小儿子还小，又是个娇弱的哥儿，要真是发生了啥后悔都来不及。只好豁出去老脸不要住在姑爷那了。
　　回去收拾收拾，把被子枕头卷号其余的用品还想收拾，被林桥制止了：“两家住的近，用的时候再回头取。”
　　“嗯。”
　　孟母把这卷铺盖的绳子一紧，刚想要提起来上却觉得双手一轻，东西被林桥拿着。那么厚重的铺盖，提在林桥的手上倒好像没有重量似得。
　　陈瑞跟孟母俩人一起回了家。
　　“岳母，你跟小瑞先等等，隔壁的屋子被堆放了不少杂物，等我清出来你再住进去。”
　　“哎。”
　　家里的陈鹤不明真相，担心的询问起来，看娘和弟弟样子，一定是出事儿了。
　　“哥，我们以后搬到你跟桥哥这里。”陈瑞说着。
　　“嗯。”
　　陈瑞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跟哥哥一五一十的说了。满是崇拜：“哥，你是不知道，当时桥哥狠狠的一拳就给那老光棍揍的满地找牙！他说‘他们不是外人，是我岳母和小舅子。’周围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陈鹤看了一眼他在外头忙碌的身影，心里头倍有安全感道：“瑞儿别害怕，有哥哥跟桥哥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孟母脸上露着欣慰的笑容。
　　林桥去屋子里坐了两碗面。案板和面团都是现成的。做这个最快。还在上面一人给卧了一个大鸡蛋端在桌子上。
　　“岳母，小瑞快吃吧，别气了，那狗东西不敢来。”
　　“当不起呀，哪儿能顿顿吃细粮呢，你们吃吧，我不饿。”肚子跟她作对似得，刚说完这话，就叽里呱啦的叫了起来，弄的怪不好意思的。
　　“娘就别跟他见外了。”陈鹤出声说着。
　　儿子都开了口，又推辞了几次，再拒绝就显得假了。更何况这面条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只好道：“那吃吧。”说完又去厨房拿了一个空碗拨出去一大半。道：“我吃不完这么多。”
　　陈瑞吃着面条问着香甜的气息，又偷偷掉了眼泪，这样好的日子怕不是做梦吧。有哥哥，还多了一个哥哥。

第7章 奔头
　　林桥前脚刚把岳母和小舅子弄回家，后脚林家就得了消息。都在一个村住着，根本就没有秘密。
　　林母气的脸色发白道：“这儿子算是白养了，就跟赶上入赘给他们家了似得？陈家的一老一小都吃不上饭，让我儿子养着，好厚的脸皮。这混小子也蠢，做什么打糕都没说往家里送一块。巴巴的上赶着给人家养老？”越想越生气，穿上鞋就要出去对着他家门口骂人去。
　　被林父给拦住了：“这是干啥？你不宝贝，还不让别人宝贝了？”
　　“我宝贝个屁，他能活活把我气死！”
　　“你消停点，嫌这日子过的太舒坦？”林父皱着眉头。
　　“幸亏我还有四个儿子！”林家村重男轻女，她一举生了五个儿子，腰杆子硬着呢。如今在家里连林父都要让着她，惯得她越发的能作了。
　　林桥就跟她身上的死穴似得，谁提跟谁炸。要不是林父拉着，她多半会跑到那边去骂人，到时候多难看。
　　林母狐疑道：“怎么我一提老三，你就这样？我告诉你不许偷着去看。咱跟老三要断就断利索了！现在他把岳母接家里了，就是眼里没有我。还把村里头的老光棍给打了。给他能耐的？回头村长要处置他！你别拦着，不然我跟你没完。”
　　林父没搭理他。
　　林母觉得没劲，去后院看他那两头大肥猪去了。如今灾荒年能吃上粮食就不错了。肉是想也别想，两头大肥猪，过年一杀得多少肉啊？村里头谁能有她家富裕，村里人说起来一脸羡慕。林母受用极了，隔三差五就去看她这两头猪，一看到大猪，什么怒气都没了。
　　林父本想今天去林桥那看看，但是他岳母和小舅子在那也不方便。索性就不去了，只能以后再说！
　　……
　　孟氏是真能干，进了家之后套个旧衣裳里里外外就开始收拾。那些以前堆放的破烂。该洗的洗，改涮的涮！屋子里更别提了，收拾的锃光瓦亮的。
　　连小宝宝的尿布都拆洗了一个月都用不完。
　　“娘，歇会儿吧。”陈鹤都看不下去了也想跟着一块干。但孟氏不他下地。陈鹤虽待在床上，眼睛随着孟母转来动去脖子都累了。
　　“我歇不住，头一次觉得日子这么有奔头。我的儿，你有福了。”孟母看着陈鹤生完孩子比生产之前气色还好！每天喂奶抱孩子的事儿林桥都包了。他这一天两个鸡蛋的吃着。在村里也算是数得着了！
　　陈鹤害羞的低下了头。小宝宝睡醒了在娘亲旁边蹬腿，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哄着。
　　嘴角带着说不出的甜蜜，孟母之彻底放心了，对林桥是越看越喜欢。
　　外头，林桥跟陈瑞在外头卖打糕，每天做的少，来的晚点都买不着。爱这口的村民根本吃不腻。只是除了前两天拿着铜钱之外，后面都拿粮食来换。很快粮缸就涨起来了，不过大多都是粗粮，细粮可舍不得拿出来换。但是粗粮也难不倒他，做好了一样好吃。
　　通通卖完，陈瑞抱着钱罐子和粮食进来了：“喏，哥，桥哥说给你。”他的脸上满是喜意。
　　林桥道：“今儿给你们包饺子，我出去割二斤肉。岳母您把面和上回来我弄。”吃过林桥的手艺孟母是真的服了！同样的饭菜他一弄味道就特别好吃。自从那之后家里的做菜就包在了林桥的身上，孟母不好意思，只好在其他方面多干一些。
　　“好！肉别多买，一斤就够。”孟母嘱咐着，姑爷样样都好，就是在吃的上太舍得了，有点大手大脚！她挨过饿的人碰见细粮都不舍得吃，要是按她管家，定要把家里所有的细粮都换成粗粮。把粮缸堆的高高的才好呢！
　　“好嘞！”林桥答应着。
　　转身走了。陈瑞本来也想去，但又怕村里头的人乱说话好几日没出门了。在家闲的有些待不住。对孟母和哥哥道：“我去挤奶！”
　　“小心，别让羊踢着！”
　　“放心吧。”
　　……
　　煮羊奶的味道远远的飘出去。奶香味道足，那些小孩子闻见了都闹着想喝。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闻到了都直咽口水！羊奶养人，听说是林桥给他的娃弄来的。小孩子长的胖乎乎的一点都不缺营养！
　　村里的人都想过去换点羊奶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林桥去割肉，村里的肉贩子案子钱摆放了不少五花肉，大部分都是瘦肉，那最肥最香的一块都让人买光了，要炼油回去慢慢吃，跟肥肉比起来瘦肉反倒是不走俏。
　　林桥道：“给我割一斤肉？”
　　“十五文钱！”肉贩子看见林桥微微有些惊讶。随后看见十五个铜钱放在案子上，才下了刀，那手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就的，下刀那叫一个精准。割下来一片放在称上一量，正正好好。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这肉贩子又在案头上切了一小块肥肉加上去算是添头。随后道：“林老弟，听说你家有个产奶的母羊？”
　　“嗯。”
　　“那个，我媳妇生完孩子亏了气血一直补补回来，能不能给我们均一碗，我给钱。”肉贩子憨厚的说着，只是长了个屠夫脸怎么都和善不起来。
　　“行。”他对这个肉贩的印象还挺好的，是村子里出了名疼媳妇的人。
　　“你看我给多少钱合适？”
　　“啥钱不钱的，一个村住着，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点大骨头得了！”他们这骨头棒子价贱，上面肉被剃了个精光，就是一空骨头棒子。通常买肉多的或者老客人都免费给。能吃的起肉的人谁在乎骨头？都不当好玩意，但林桥却很喜欢，剁开骨头用山野菜熬汤是最合适不过了。
　　肉贩一听这话，顿时满口答应，生怕答应的晚了这好事儿就没了。对他而言，跟白给也没区别了！大不了留着点肉，不剔那么干净就是了。
　　林桥天天变着法子调换这口味。住他旁边的邻居可闹心了！最近吃饭都吃不香。无他，每天准点飘过来饭菜的香味，让自家的饭菜都失了味道。这以后日子可咋活？

第8章 衣服
　　林桥这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的！孟母和陈瑞现在都会时常担心回到过去，这好日子就跟做梦似得，怎么突然就来了？一天天的，陈鹤终于能下床了，林桥用这几天攒的银子去村头托人做了一身衣裳。莹白色的镶嵌着一条蓝灰色的腰带，料子是上好的雪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