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渣攻变渣受(2)
原绍越好久没有听过他对自己说话,一时有些呆住:“你说什么?”
“我这个样子——已经瘫了,”楚今非像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你还能上得下去?”
“我不是……”原绍越僵住了,最终他坐了回去,叹了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现在医学那么昌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把手伸到被子里,握住楚今非的手:“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
楚今非没挣脱出去,只是很疲惫似的缓缓阖上了眼。
第二天原绍越又跟楚今非的主治医生聊了起来,这医生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医生了,许多名人都曾在他这儿进行过治疗,而他依旧维持原来的说法:如果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勤加康复锻炼,保持良好心情,还是有可能出现奇迹的。
这就是说,楚今非以后正常行走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原绍越痛苦不已,却也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
无论让他怎样都可以,只要楚今非能好起来。
可是他没有等到奇迹,反倒等来了一个噩耗。
那天晚上有个定居当地的友人请他吃饭,正吃着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守在医院的杨士川打来的。
“原总,”电话那头那个一贯镇定的声音此刻竟有些颤抖,“楚先生他……自杀了……被发现时已经死亡,没法救了。”
刹那之间,原绍越眼前好像暗了一下,然后他听见“啪”的一声,他很茫然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慢慢低头,发现原来是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2.重生
原绍越走进墓园时,灰沉沉的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冬末春初的雨冰冷刺骨,原绍越没带伞,却也不在意,他右手提着一个袋子,左手抱着一束白玫瑰,独自一人走向墓园深处,任由细密的雨珠落满头发和大衣。
他终于在一座墓前停下。
这座墓修葺得颇为清雅,洁白的墓碑上,右侧镌刻着楚今非的名字,左侧却空了出来,那是原绍越为他自己留的。
原绍越放下鲜花,轻声道:“今非,我又来看你了。”
他将袋子里的酒和杯子都拿出来,开上酒,先自己喝了一杯,再将一杯倾洒在碑上。
“三年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过得还是很不好,没有你在,我活着都没觉着有什么意思。如果你知道,你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他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笑中却带有无限悲怆。
他放下酒杯,微俯身躯,伸出手触碰到墓碑上楚今非的名字。
“今非,我很想你。”他抚触着那些刻痕,温柔得像在抚触挚爱之人的脸庞。
“我本来以为,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我就能把你给忘了,可是三年了,我他妈的还是……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现在我天天都在后悔……我经常在想,要是我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我一定不对你干那些个混账事,不让你……”
他喃喃地说着,恍惚间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今天。
那天他离开病房时,楚今非还在睡觉,由于药物的作用,他睡得很沉。原绍越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偷吻了他一下才走。
一切都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再回到医院,楚今非已被盖上了白布。
原绍越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冲过去双手颤抖地揭开白布。
楚今非安静地躺着,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得刺眼的伤口,他的脸、颈项、病号服,以及他身下的床单,都浸满了赤红的血,触目惊心。
原绍越当场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他扶着床,颤着手去摸楚今非的脸,却怎么也无法把温度传递给他,他一连叫了楚今非几声,叫着叫着声音就哽咽了,嘶哑着叫不出来了。
他的视线模糊成了一团,脑中也一片混沌,却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今非了。这让他的头裂开般的痛,好像有一股血在往上冲,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就那么昏了过去。
后来原绍越得知,原来楚今非竟然不知何时偷藏了一把水果刀,那天晚上他故意支走了护工,用卫生纸堵住自己的嘴,拿刀割了脖子,他割得非常狠,也非常准,造成了颈动脉破裂,血液迅速流失,等到护工回到病房,他已经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件事,他可以找出理由去责怪医院和护工,找他们的麻烦,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才是导致楚今非自杀的罪魁祸首。
在他遇到楚今非那会儿,楚今非还在读研究生,可已经具有了不错的商业水平,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赚到不少钱了。楚今非虽然父母双亡,但家里给他留下了丰厚的财产,他自己念着名校,又有出众的才干和样貌,以后本该过上很好的生活,拥有耀眼的人生。是他原绍越禁锢住了他,不断地折磨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里,最后亲手毁灭了他的所有生机。
原绍越原本一直以为,只要把楚今非绑在身边,总有一天楚今非会习惯他,会认命地软化下来,和他好好过日子,和他过一辈子。可是,楚今非最终却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击碎了他的美梦,也击碎了他之后人生中的一切希望,只留给他无法磨灭的刻骨伤痛。
人生为什么不可以重来呢?
他想。
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原绍越在楚今非的墓前待了将近半天,头发和大衣都湿透了,才动身离开墓园。
他驱车行驶到约莫一半路程时刚过傍晚,天色像是一下子就黑了大半,天地都沉浸在一片朦胧晦暗之中。
原绍越开了车灯,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清前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狭窄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破旧的楼房——这是他抄近路走的一条小路,一般情况下车辆很少,今天更是一辆都没有。
路上的行人也只有零星,原绍越毫不在意地从他们身边开车过去,当他快要驶出这条小路时,有一个人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男人,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高挑劲瘦的身躯裹在一件深色大衣里,正沿着右侧的道路慢慢地往前走。
原绍越在看到他的那个刹那,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个人的身影,和楚今非有一点相似。
尽管他知道不是,但他还是想看清那个人的样子。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这样做没有任何用处,他再明白不过,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放缓了速度从那个人身边经过,并且略微转头去看他。在这个他以为极为短暂的时刻,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一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卡车从前面的拐弯处拐出,并失控地朝他的车猛冲过来……
在浓重的黑暗里,剧烈的疼痛侵袭着原绍越的神经,整个人像是从头到脚被碾碎了一样的痛,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原绍越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光线。
原绍越一时间心底一片茫然,他往四周看去,只见这里是一间不小的卧室,一侧落地窗的窗帘只拉了一半,阳光从这里倾泻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这里的布置风格颇有些清冷,以黑白灰三色为主,但又显得十分舒适,懂行的人则会看出,这屋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价格不菲。
原绍越发现他认识这里。
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在他留学回来之后,在他遇到楚今非以前,他在这里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是他曾经的家。
可是在把楚今非强行弄上手后,他住在这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干脆搬离了这儿……
那辆雨天里的大卡车忽的闪现在原绍越的脑海中,他猛地坐起身来,顿时一阵头晕脑胀,像是宿醉过后那种感觉。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赤|裸光洁的皮肤,他揉了揉眉心,把被子全部掀开,看见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
他赶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疼,很疼。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已,他再次朝周围打量,忽然看见枕头边上放着一部样式很古老的智能手机。
原绍越拿起那部手机,按亮屏幕,上面的日期赫然是七年前的七月十三日。
还没等他好好消化这个信息,手机竟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迟远明”三个字,是他表弟。
他犹豫着按下了接听:“喂?”
“喂,”手机里传来他表弟那悦耳活泼又年轻的声音,“哥。”
“……什么事?”
“我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到你那儿啊,到了打你电话。”
原绍越有些迟疑:“啊?”
“今天我们聚会啊,你不是让我去接你吗?……你不会刚还在睡午觉吧?之前发你信息一直不回。我跟你说,周斌那会所离你那儿可不近,待会儿还堵车,你别真的等我过去了还没起床啊。”
原绍越沉默了,他皱起眉。
周斌是迟远明的朋友,他的确在他的会所里和迟远明聚过一次会,他对那天发生的事印象深刻,的确是迟远明来接的他,结果路上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
“哥,你在听吗?”迟远明提高了嗓音,“怎么没声音了?”
“哦,小明,”原绍越终于说道,他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那你待会儿过来吧。”
他当然要叫迟远明来,如果时光真的倒流了,那么他第一次见到楚今非,正是在今天去会所的路上。
☆、3.偏差
如果原绍越没记错,会有今天的这个聚会,主要是因为迟远明。
迟远明这会儿刚毕业回国不久,他们几个堂表兄弟免不了要聚一聚,正好迟远明的朋友周斌有个会所新开业,于是就把地点选在了那儿。
恰好迟远明去周斌那会所要路过原绍越他家,干脆提出将原绍越一起捎过去。在原绍越的印象中,迟远明开车水平不太行,磕磕碰碰没少过,只是幸好没出过大事故,没撞到过人。他本来想拒绝,但迟远明信誓旦旦表示他开得可稳了,原绍越最后还是答应了。
可是,当他坐上迟远明的车,过了一会儿他就后悔了:迟远明开车还是有点横冲直撞的,车技显然并没见长。原绍越坐得不安生,冲迟明远说,你这他妈就叫开得可稳了?你可给我悠着点,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迟远明倒是非常淡定,面不改色地说,哥你放心吧,出不了事的,我都开那么多年车了。
结果他说完这话没多久,就在一个转弯时撞上了别人直行的车。
原绍越当场就骂了一句娘。
两人开车门下来,被撞那辆白色轿车驾驶室的门也刚好打开,有个人从里面出来了。
他有一张年轻而清俊的脸,穿着裁剪恰当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显得腰特别细,腿又特别长,整个人格外清雅俊秀、气质出众。再仔细一看,他右边眼睛下方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令他更多出了几分惹人疼爱的气质。
那就是楚今非。
原绍越本来一肚子火,可是在看到他之后,那火气顿时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一根轻柔的羽毛在他心底撩拨,撩得他酥酥痒痒的,连带心脏也怦怦地直跳,血流似乎都跟着加快了。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要得到这个人。
所以在迟远明打算跟楚今非找茬理论时,他赶紧把自己表弟给拦住了,朝楚今非特别诚恳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弟开车眼瞎手残没注意,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给你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