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蛇精病[快穿](125)
这难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车正阳又重复两遍,才消停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着。
谷青脸上透出不耐烦,瞥了谢琅琊一眼,低声道:“我救你虽是因为我乐意,但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你却指望着用这么一句话打发我,少年人,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说罢,也不管方才车正阳的话对谢琅琊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抬步走了出去。
车正阳正抱着他师弟楼正风跪在阶下,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希冀道:“命师!我师弟他……”
谷青看了眼楼正风,就道:“拿回去准备后事吧。”
车正阳笑容凝固了,不可置信道:“命师也救治不能么?可当初命师不是将我治好了吗,今次师弟一发病我便星夜兼程将他送来,片刻也未耽搁,想来当是比我那是症状更轻微才对!”
谷青道:“我能治好。但我不会治。”
车正阳睁大眼:“这是何故?”
“一针寄命,不救人之命,只掌病之命。当日救你,是因为你已经命悬一线,而你所患乃我从未见过之症,方才施救。一种病我不治两次,你既已康复,此病便已是寄命于我,我为何还要再重复一次,浪费精力在救他之上。”
车正阳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他满心以为,当日的一针寄命主动施救,是因为医者仁心,自己备了无数谢礼,想来如何都能包住师弟的命,结果却是……
“除我之外,世上无人再能救他。所以,你带回去准备后事吧,他大约还能活上两年,好好照顾,兴许未来还有什么机缘。”
谷青好心好意道。
车正阳声音哀哀:“命师既有此善心,为何不能破例一次?但凡有任何要求,碧霞庄上下无不应允,定会为命师竭力办到!”
谷青却依旧是摇头:“你诚心昭昭,可我不需要,还是请回吧。”
“命师!医者仁心啊!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谷青已经转身走到房门口,闻言停下了脚步。就在车正阳满心以为他回心转意的时候,谷青回过头来,认认真真道:
“的确是医者仁心,可一针寄命本就非是医者。”
意沧浪听见这句话,心里面忽然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细细密密地心疼起来。
送走了车正阳师兄弟,谷青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椅子上,手上动了动,谢琅琊身上的禁锢便消失了。
可谢琅琊心里一点没有惊喜,他也不想跑了,就坐在床上,抬头问:“你救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和那车正阳一样,身上之症是你前所未见?”
“不错,”谷青认真地点头,“当时我想知道你为何能大难不死,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地步。现在——我发现更不能放你走了,我要知道武骨全废的绝世废材,为何能修行至此。然后,我要把你的武骨给逆天改命,错过了你这样的好材料,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下一个了。”
谢琅琊苦笑一声。
这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自己这个废物身体,想不到现在却成了一块“好材料”,更是自己能苟延残喘的原因。
他心中不平,仗着自己是谷青眼里的“好材料”,讽刺道:“好一个一针寄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医谷谷主,不过是一个半点医者操守都无、玩弄生死的混账。什么一针寄命,你这样的人,无非是想看看别人为了活命奴颜婢膝下跪乞求,便满足了自己翻手覆手间掌控人命的自傲,觉得十分愉悦自得了!”
他也是不管不顾了,大不了就被谷青杀了,反正他出谷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留下来估计还要被谷青各种实验摧残。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惹怒了谷青,被他一针弄死来得痛快!
意沧浪听着恨不得揍他一顿!
他怎能!怎能这样说谷青!
理智上他清楚谢琅琊的逻辑,但能理解,不代表能原谅。一想到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就觉得像是被丢进烈火烹油里去煮似的剜心!
“啪”的一巴掌,就毫无征兆地扇在谢琅琊脸上,他半边脸火辣辣得疼,迅速地肿了起来。
“你!”谢琅琊捂着脸,惊愕地睁大眼。
谷青脸上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点生气,打了人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心平气和道:“这一掌是因为你口出秽言,侮辱我是混账。”
打得好!
意沧浪能同步谢琅琊的痛感,此时却捂着脸在黑暗的意识空间里低低地笑。
对,这才是他的谷青,他的阿卷。任何敢挑衅他的,便是没得商量,先打一顿,打服了自然就听话了。
谷青平静道:“至于你其他的话,大致并无什么不对,只有一点我得纠正,这里是无痕小舍,不是什么神医谷,一针寄命是我的名号,谷青是我的字,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叫我谷青前辈,便称我命师,我也无所谓。至于你要不要我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来。”
“……若是我拒绝呢。”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你只能选择要不要喊疼、要不要哭号、要不要咬舌自尽。”
“……”
谢琅琊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气得面容扭曲。他畏惧谷青的手段,那人能一声不吭将人从谷外转移到门外,说不得自己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便只能在心里用无数恶毒的话语咒骂谷青。
一口一个“侏儒”、“老妖怪”地骂了许久,谢琅琊才觉得自己受的委屈消散了些,一边又想着等谷青治好了自己,要用何种手段来折磨他。
而呆在他意识空间里的琅殊、也就是意沧浪,则握紧双拳,恨不得立刻开始治疗,好早日代替了谢琅琊。
第139章 冷峰夜话之愿与神医洗银枪(4)【二更】
谷青虽然只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但也足够让谢琅琊怂得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郁郁不平得呆在小屋里独自生闷气。意沧浪看得分明,他也就是放几句狠话的能耐了。
只是总归还是有一些是事情发生了变化。
第二日一整天谷青都未曾露面,食物汤药都是由傀儡小童端进来的。谢琅琊并未多想。意沧浪作为第二人格, 一直呆在谢琅琊的意识空间中, 对外界的时间流逝也并不灵敏, 直到看到天边透着一丝不详的血红,才意识到这是赶上了什么。
竟然正好赶上了月圆之夜。
意沧浪不由担心地蹙起了眉, 只望今晚谢琅琊安分点, 可千万别做什么蠢事。
但,flag这种东西, 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你想拔就能拔的了。
谢琅琊果不其然地,在入夜之后听见了外面古怪的动静, 并且作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从里头往外偷窥。
天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此刻像是浸在血雾里,空气中透着一股血腥味, 无痕小舍外的紫竹林无风自动,隐约听见遥远山头的几声狼嚎, 幽静又诡秘。
谢琅琊心里咦了一声——门外居然没有他想的禁锢法阵。修真者怕是最迷信的一个群体,对自己的第六感之类有着无需逻辑地崇拜。他能感觉到外头气氛不对, 却感觉不到那对自己有什么危险。
所以他就踏出去了。
意沧浪眼角一抽, 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准备好了随时接手这具身体。
果然, 就在谢琅琊踏出屋外第一步后,面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还是那轮血月,还是风摇影动的紫竹林,可是地上、山上,入目所见却都是断肢残骸,宛如人间炼狱。而站在正中的那人,只披着白色的单衣,如今已染上斑驳血污,衣衫的下摆都吸饱了血水。
就像是一步从天堂踏到人间。
谢琅琊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身影,屠手撕开一只雪白的龙兽,那只白皙得像是在月下发光的手,从血污中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灵晶,稍稍一运力,那灵晶中的灵气便被化作一缕青烟,被他吸入鼻腔,而剩下的变成一堆粉末,随手抛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谢琅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跟直直窜上天灵,身体一寸寸被冻结,连血液都被凝固。
逃!快逃!他的内心在尖叫。
可是没用。
脚下像是生了根、灌了铅,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从地下长出来、绊住了不让他动弹。
他失去了动弹的勇气。
不要转过来,不要发现我,不要,不要。
谢琅琊睁大了眼,却绝望地看到那个白色的魔鬼转过身,和他的眼睛直直对上。
那不是谷青,是一个陌生的青年,长着一张妖异过分的面容,眼珠子散发着幽幽的红光。他的脸上还沾着一点撕开龙首时的血迹,就像是从黄泉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青年抬步了,前进的方向,就是自己。
谢琅琊感受到一种如海潮般涌上来的恐惧,并且被这种恐惧压入窒息的漩涡。他浑身僵立,一动不能动,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人噙着一丝笑意,像是一只猫在逗弄恐吓一只小老鼠似地走过来。
然后扼住自己的喉咙。
“呜、呜呜——”
他的手劲真是奇大无比,谢琅琊绝不怀疑他可以单纯靠手劲捏碎自己的颈骨。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真正的发黑,渐渐地,谢琅琊的意识陷入昏迷。
而琅殊便又要在此时现身救场……又一次地。
琅殊一出现,原本状若鬼魅的青年便是一怔,他想不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明明被自己捏在手里的一个玩物,眼睁睁看着他的变换了气息,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一体双魂?有意思。”青年一愣,手上动作微微松开。
沙哑的声音似乎比白日更加沙哑了,没错,若是谢琅琊还在,听声音便能听出来,这种沙哑年迈的老人音又鬼畜又独特……听久了甚至还能听出几分老顽童似的萌感。
是谷青。
再萌也掩饰不了现在的谷青身上冲天的煞气和血腥味。
意沧浪刚松了口气,想要让谷青冷静下来,可只是稍微一动,谷青的魔爪就像是鬼魅似的套上了他的颈脖,这一次,掐得更紧。
“晚上出来散步的孩子,不乖哦~你看看你,我都说了吧,不要想着逃走,可你却偏偏自作聪明。怎么?很惊讶吗?”
“我得惩罚你,让你知道痛才对。对对对,我不能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没有研究对象了……那我就吧你的腿一条一条撕开,再帮你治好吧。来,不哭哦,很快一下下就好……”
说着青年模样的谷青就将手往下探去。
然后到一半的时候,谷青忽然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一时不慎,竟然陷入被动。
被动也就算了,刚一得到一点自由,这人便得意忘形,竟然忽然一挺腰凑近,双手捧起他的脸,吻了上来。
谷青吃惊地睁大了眼。
谷青体内的秦卷却借此机会,终于冲破了圆月之夜对这具身体近乎不讲道理地约束,艰难抢到了一点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阿卷、阿卷、阿卷冷静点……”
这是谁?为什么凑得这么近?
我又是谁,为什么他要叫我阿卷。
我在这里做什么?
低声呢喃的话语在耳边近在咫尺处响起,低音炮的的男音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宽容,柔和得让人近乎落泪。
“我在这里,我的命在你手里。”意沧浪捉住他的手按上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感受到了吗?那是我的心跳,它正因你而跳动。”
秦卷,或者说谷青,愣愣地看着月光下的男人,白濛濛的月光在他脸上铺出半明半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