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玄阳子也没有说什么。
静静站在那看着崇玄令、丞两人记录在册。
*
“好了,一切都已记录在册。”
崇玄令抹了抹并未出汗的额间,长舒一口气,李道长的事情终于办完了。
他也能放心了。
将报备好的文书,还有一个册子交到李乐只的手中,叮嘱道:“李道长,册子可要好生保管,若是有人质疑你是野道士时,还需要此册子作为证明,丢了可就不好补办了。”
“好。”
李乐只接过,册子并不重,上面盖有崇玄署的印章,最为奇异的是,此章居然是分开印上去的,合在一起能看出是一个整体,大概是古代的防伪技术,防止别人伪造。
报备成功后,他心事也解决了。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老者的出现,不管是不是因为老者的身份,还是顾忌着多了一个人在场,两人不敢闹得过分,李乐只都铭记着今日的事。
“老人家,你可有要紧的事,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吃顿饭?”
“好啊。”
玄阳子还怕没机会同李乐只接触,没想李乐只如此上道,自然欣然前往。
两人选定了酒楼,选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李乐只又点了一壶清淡的酒,和老者边吃边聊着,吃完这顿饭,李乐只倒是和老者之间关系又亲近了几分,也有玄阳子刻意结交的缘故。
玄阳子道:“小友现下已有了道观,也登记在册,日后莫要忘了五月初五前往玄阳宫开坛论道。”
所谓的论道,也就是一群人比划自己擅长的,同旁人切磋一二。
“玄阳宫?”
这还是李乐只再次从老者口中知晓玄阳宫,他先前看书虽多,但还未了解大梁的道观。
原本他也没想过要挪窝,大安县也只有他一座道观,再远点,扬州也只有一座最有名的青云观,其余的,他既不出大安县,也没必要过多了解。
旁人以为李乐只也是道士,自然是听过玄阳宫的名声,也没在他耳边说起过。
直到现在,李乐只才从老者这里,知晓玄阳宫的存在。
“嗯,玄阳宫,上次五月初五定在重山观,这次论道便定在了玄阳宫,玄阳宫也就比旁的道观大一点,也没什么看头,只是五月初五,所有道观都会派遣人前去,能够认识不少人,去玩玩看看也是可以的。”
玄阳子抿着一口酒,身为玄阳宫的人,反倒不好过多夸赞玄阳宫,不过也不需要他多说,不是他吹牛,大梁本土的人,就没有没听过玄阳宫的名声的。
在玄阳子眼里,李乐只的疑惑,是疑惑为什么这次会在玄阳宫开坛论道,而不是别的。
李乐只:“那要到明年了。”
今年五月初五已经过了,明年五月初五他还不一定有时间去,时间跨度太大,对于一个社恐,还有点宅属性的人,是真的不想动弹。
古代又不像现代,北上进京能一天就到,那要在路上颠簸一段时日。
“是啊,要明年喽,下次和小友再想见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小友真的不考虑,拜入玄阳宫吗?”
“我自在惯了,怕是不习惯大道观的条条框框,我现在只想,将我的妙道观发扬光大。”
才怪。
李乐只眯着眼,喝着果酒乱说话,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再赚上一点钱,现在钱的方面,有他徒弟做后盾,有没有人来上香对他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不是因为孙淼然点出他是野道士,害怕有牢狱之灾,他都不想离开大安县,来扬州报备。
他只想过点平静的日子。
“好,有志气。”
这番话说到玄阳子心坎上,他也不再去想将李乐只收入门下,天下只有一座玄阳宫,道门昌盛无望,百家争鸣,才是盛世。
才是道门的幸事。
道门不缺天才,缺的是有凌云志的天才,若无奋斗前进之心,庸庸碌碌,道门岂能长存,人才辈出,昌盛。
李乐只还不知道就因为那句话,他在老者心中也从百年难遇的天才变成了千年难遇的人才,还给他拔高了好几个高度,就差没给他安上道门第一人了。
*
两人微醺出门,在门口分别时,老者拉着李乐只依依不舍道:“五月初五,你可莫要忘记了,一定要前来玄阳宫。”
“好。”
李乐只应下后,两人分别。
李乐只坐上马车后,他才恍惚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问老者的名讳。
他撩开车帘,朝车外面看过去时,已经看不到老者的身影,只能看到一辆马车往他相反的方向行驶。
等李乐只回到小院子里,酒意也散去,清醒了几分,他摸了摸怀里的册子,还在,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他拿出怀里的册子,正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将册子好好保管好,就看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的钱溪。
看钱溪的样子,像是遇到了难题。
李乐只走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钱溪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李乐只,紧绷的神情有几分放松。
见到李乐只后,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到李乐只手中拿着的册子,他认出来了,便问道:“今日可还顺利,崇玄署的人可有为难你?”
一说起崇玄署,李乐只耳边就响起崇玄令说的话。有人吩咐,拦着他不想让他报备成功。
李乐只想问钱刺史是否有政敌,又察觉他无功名在身,问这种话太过冒昧。
便道:“有小波折。”
钱溪:“嗯?”
“有人打点了崇玄署,拦着我,不想我报备成功。”
“还有这种事,”钱溪万万没想到,他父亲已经出面了,崇玄署的人居然还敢阳奉阴违,崇玄署虽不归他父亲管,终究还在扬州地界,怎会如此放肆。
一瞬间,钱溪想明白了,这件事背后还另有他人,这人并不惧他父亲,敢绕过他父亲下命令的,也只有京城中的人,是五部,还是九寺,又或者……
这些事还需他父亲出查明,去处理,他一个小辈也不好参与其中。
“我知道了,多谢,”钱溪说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勇敢问了:“我想入妙道观当弟子。”
“啊?”
李乐只惊讶,他妙道观小小的,破破烂烂的,哪里是钱溪能够去的地方,和青云观相比,他的妙道观犹如房舍。
“你要不再想想?你是青云观的俗家弟子,何必入妙道观。”
钱溪道:“我已经想好了。”
在来之前,他已经同云道长聊过,云道长也支持他入妙道观,并同他说,李道长不是一般的道士,能跟随在他的身边,入他的道观,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也正是因为云道长的肯定,钱溪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早已从他父亲那知晓李道长的本事,不求能成为李道长的徒弟,能跟随在李道长身边修行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李道长会不会愿意。
钱溪眼中带有着急,见李道长正在沉思,也不敢出声询问。
而李乐只呢,知道钱溪要入妙道观修行,他首先是反对的,因为妙道观和青云观比起来,条件艰苦,并不合适,但见钱溪心意已决,李乐只也心动了。
背后有人在针对他,他收下钱溪后,也能借着钱刺史的身份让对方有所顾忌,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就是对钱溪不是很公平。
罢了。
李乐只道:“你心意已决,我便收下你为我的弟子,日后,你和明礼一同随我修行。”
他能给的,也只有他从老师那学来的本事。
算卦不强,理论够足。
能学到多少,就看钱溪自己的造化了。
“是,”钱溪高兴得露出笑容,喜不自胜,他没想到,他不仅入了妙道观,还成了师父的弟子,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他正高兴时,外面冲进来一位小厮,人未至,声先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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