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只道:“咦,黄大人。”
“你以为你喊黄大人我就怕了吗,你想坑骗我,也不长长脑子,难道你还想说我爹在这里?”黄箬勾起唇角,轻蔑地看向李道长,正要继续嘲讽,不成想,他还未开口,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谁,谁敢打我,”犹如跳脚的猫,黄箬边喊边朝身后怒视。
等他看到一张老脸,还有几分熟悉的模样,再一看,可不就是他爹。
黄箬瞬间脸色苦了下来,浑身皮肉又在隐隐作痛,他弱弱道:“爹,你怎么来了。”
黄给事眼神冷冷,没有一点温度,他真是没想到,他刚将这孽子教训一顿,其身上伤势未好,当卧床休养。
一闭眼的功夫,人就跑出来活蹦乱跳了,出来也就罢了,还敢带人来找李道长的麻烦。
若非他知晓他去找李道长算卦之时,李道长并不知晓是他,黄箬也未得罪过李道长。
他都要怀疑,李道长说黄箬不是他亲生儿子都有这一层的缘故,但黄给事心底又很清楚,李道长替他算卦时,两人无冤无仇,说的不会是谎话。
而他的“儿子”,却在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得罪李道长,得罪一个有本事的道士,愚笨如朽木,他都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儿子。
“你身上伤势未好,跑出来作甚?”黄给事冷冷问。
黄箬支吾了一下,说道:“我就是出来玩玩。”
黄给事脸色不好道:“尽在外面给我惹麻烦,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黄箬不服气,但又不给惹气头上的黄给事,只好灰溜溜离开,临走前,恶狠狠瞪了李乐只一眼。
李乐只看到了,也将那个眼神记住,这种人继续维持现在的权势,迟早还要找他的麻烦。
李乐只又看了黄给事一眼,负在身后的手掐算了一二,最后没有掐算到黄给事贪污受贿的事,可见黄给事平日里还是个好官。
这让李乐只有点难办了。
不过,后续他可以考进太仆寺,到时候,对方即使想找他的麻烦也不敢去找。
在这之前,李道长还是对黄大人道:“黄大人,令郎此举,不像是黄家人。”
好竹出歹笋。
黄给事微怔愣,他看着李乐只,回想上次算的卦象,李道长这是看出来了,不对,他上次去找李道长时,可是隐瞒身份,李道长不会知晓他是算卦的人。
李道长此言,是针对现在的他所言。
李道长再次看出来,儿子不是他亲生儿子。
黄给事心有忧愁,最后也没了同李乐只打交道的心思,他对李乐只拱手赔礼道歉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已经过去多日,宜州的情况还未送来,难道相伴他多年的儿子真不是他儿子,那他这些年,到底又做了什么。
黄给事神色不明朝家的方向走去,恰好此时,他收到来自宜州林家的信。
林家老太太传信道,说府内的表少爷要前来京中参加科考,提前来京中小住,还请他多关照一二。
两日后,那位表少爷来到黄家。
此时,黄箬已经出门去了英勇侯府,同徐凌在一起,而黄给事因休沐,尚在家中。
骤然听到林家表少爷前来,他立马派人去将人请进来,当那林家表少爷走进来的那一刻,黄给事错愣地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林家表少爷居然同他发妻长得有九分的相似,这……
按理来说,林家表少爷和他发妻有几分相似也是应当的,可这人相貌太过相似,又有李道长那卦象在前,黄给事免不了怀疑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儿子。
只是,他的孩子,为何会流落到林家,还成了林家的表少爷。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给事原对李乐只所言,半信半疑,不敢全信,可见到林家表少爷的那一刻,黄给事心底便有了八分的相信,实在是太像了。
种种放在一起,若只单单一件,黄给事只当是巧合不会相信这世上有如此离奇的事,只当林家表少爷同他发妻相似,同为一家,乃是应该。
可偏偏在这之前,他得到一卦,说他儿子不是他的,他儿子在宜州林家。
这让他如何不相信,不去怀疑,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孩儿。
黄给事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少年,越看越觉得对方眉眼有两分像他。
又问了问对方的功课,对答如流,条理清晰,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若是他孩儿长大,定是如同他一般。
黄给事看着对方,眼神欣慰道:“林家将你养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林琅,”林琅道。
“好好好,”黄给事连说了三个好。
他又同林琅说了几句话后,便将管家喊来,替其安排最好的院子住下。
林琅起身感谢。
等林琅人不见了,黄给事目光幽幽,又偷偷摸摸遮盖住自己的脸,戴上斗笠从后面出发,寻到李乐只的住所。
此时天色已经傍晚,李乐只住的地方清静,并无过多的人,黄给事敲了敲门后,静候在那。
等面前的门打开,黄给事看着未曾见过的少年,问道:“可是李道长的家?”
高明礼探出头,看到是一戴着斗笠,遮挡住面容的怪人,他道:“你是谁?”
“我是秋御史引荐,前来找李道长算命的。”
一听是秋御史,高明礼怒视,他可还记得秋御史先前为难他师父的作态,正要“啪”的一下关上门,并道:“不见。”
黄给事急忙道:“这次有要事要求见李道长,劳烦通融一二。”
黄给事也未想到,这次说秋御史的名号,居然不管用了,看其的衣着,应当是伺候李道长的小童,还是不能得罪的好。
高明礼道:“你稍等,我问问我师父去。”
高明礼犹豫一二,还是没有将人婉拒,万一对方真的有要事,这是种还是先问问师父最为妥当,算与不算也要师父做主。
高明礼关上门侯,立马去询问李乐只,从李乐只那得到将人带进来见一见时,高明礼这才给黄给事开门,让他进来。
黄给事走进小院后,看到院子里除了李道长还有一人,那人的面貌还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因多了一个人,他倒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事,踌躇一二,还是上前同李乐只见礼道:“李道长。”
李乐只看对方这副装扮,便知是上次来找他的人前来了,只是这声音倒是和上次有所不同,但又好似在哪听过。
因涉及对方的隐私,李乐只便让两位徒弟回避一二,等徒弟走了,他才问道:“想算什么。”
黄给事见李乐只依旧如从先前的态度,心底放松一二,他也知,若李道长真想算,他的伪装在李道长面前不过是掩耳盗铃。
但这种事,他还要几分脸面,没有斗笠遮挡他的面容,让他心底欺骗自己,李道长不知他是谁,他也不好说出口。
黄给事心底叹气,随后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沙哑几分,和往日不同,他道:“李道长,上次我找你算过那事后,尚未查出来,但机缘之下,我见到了那位来自宜州林家的孩子,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黄给事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一边是他养了多年不成器的孩子,一边是有他和他发妻血脉的孩子。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真走到这一刻,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真的要将养育十多年的孩子抛弃?
其次,林琅是否愿意认他为父,这些都让黄给事心乱如麻。
他的心乱了。
李乐只看了他一眼,掐算一二,便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乃是黄大人黄士诚,黄箬的父亲。
上次算卦之时,李乐只未想探究对方的身份,未料阴差阳错下,倒是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黄箬并非黄大人的亲生儿子,而那位林琅才是黄大人的孩子。
真世事无常。
若黄箬知晓他的身世是他算出来的,怕是以为他肆意报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黄箬和他之间已经有了矛盾,黄大人居然还敢来找他算,这是心中已经有了舍弃黄箬的念头,还是信任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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