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伯在宗门里极有声望,这次又是与世家大族的千金成婚,出手很是阔绰,让仙宗内外都修缮一新,披红挂彩。
小学童们把金红剪纸贴得到处都是,又有手巧的姑娘们编织花串,织补莲灯,让飞雪漫天的冬日变得繁花处处,满是春意。
一派祥和的气氛里,仙尊带着自家猴崽子去参加婚宴,被一众修仙人士围观。
“懿月仙尊,你这灵宠怎么是金灿灿的一只?”
“是啊,漫山遍野的泼猴都是土褐色,倒是他肩头这只看着活泼可爱,听话懂事!”
“你说咱们山上那些猕猴?呵,要不是有结界拦在宴台外,它们早就一伙儿冲过来抢掠餐食,撕扯衣服了,哪里还留得住体面!”
“嗐,我家外甥女上回被泼猴抓破了脸,后来都不敢再来峨眉山!”
容子今本是性格内敛,敏感细腻的性子。今日他因着徒儿被大伙儿团团围着,还被不住地夸奖赞美,笑得很羞涩。
柯丁本来蹲在他肩上吃饼,冷不丁被揉脑袋捏脸颊,还有人塞鸡腿松子过来,有点招架不住。
大家看着这小猴不争不巧,文文静静,越发感叹它极通灵性,委实可爱。
系统:“根本没有乖巧到哪里去好不好!”
柯丁:“都是同行衬托,感恩感谢。”
远远听着丝竹锣声,司惊华卧在阴暗的寝房里,已是倾颓不堪。
他似睡非睡,听见有脚步声徐来,勉强撑起身子,见容子今提了食盒来见他。
“你……”司惊华阴着脸色道:“还肯来见我?”
师哥若是带着那猴子来见自己,他定要把食盒都掀了!
“还是一副小孩脾气。”容子今叹道:“给你带了热汤暖饭,还有你爱吃的金丝饼。”
一听金丝两字,司惊华又想起那猴子,索性背过身子不再理会他。
容子今坐在床榻边,半哄半劝地陪他把午膳用了,说:“你也是一时糊涂,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了,好么?”
“只恨我灵力损伤太重,”司惊华苦恼道:“不然我变只猫儿狗儿,也能得师兄两三日的垂怜。”
容子今垂眸而笑:“尽说些梦话。”
待他离开后没有多久,又有人叩门而来。
司惊华靠着长枕,抬起眼皮道:“谁?”
有老者慢慢行来,看衣服打扮,应是婚宴上携礼祝贺的福寿老人。
“你走错了?”
“没有。”老人以手抚面,露出魔罗的青褐色眼珠。
“司惊华,你如今灵脉大废,修仙已是希望渺茫。”
“不如,你入我魔道,享受玄冥教的无上妙法。”
魔罗的声音似男似女,谆谆诱导道:“杀人比爱人快乐,不是么?”
司惊华打量着他,冷笑道:“魔道倒是来找我这病猫了?”
“你们若有些本事,替我杀一只猴子。”
“事成之后,一切好说。”
魔罗本以为要废些口舌与他讨价还价,没想到条件这样简单。
“就一只猴子?”
“它养在夙雨斋,毫无功法异能,与山里任何猴子都无区别。”司惊华一脸病气,恹恹道:“事成之后,你提着它的脑袋来见我便是。”
魔罗点点头,身形在原地消散不见。
师伯大婚之后,宾客们一起开坛讲道,畅所欲言,预计会逗留近十日光景。
少有烟火的仙门一下子变得热闹拥挤不少,到处山亭上都有宴饮手谈,很是风雅。
金丝猴看似又蜷在藤篮里睡觉,其实在研读后面的剧情。
你们仙侠虐恋文也太长了,动不动前世来世,几十万字看着真的好累……
系统突然道:“他们来杀你了!”
“不急。”
一里开外,青面魔罗与赤面魔罗相继现身,手执淬毒匕首一步步逼近。
有纸鹤悬浮在它们身后,冷静监视着这一切。
萧白穹,你今日又该如何应对?
柯丁对远处的动静心知肚明,对系统道:“其实我也搞了个杀招,就是有点太狠了,我本来不太忍心。”
“连着五日大宴,后厨存了好些酒糟,那叫一个异香扑鼻。”
系统:“你干啥了?”
“我拿结界把十几斤酒糟封在了司惊华的床顶上,”柯丁如实说:“这不是趁他洗澡的时候,做了点小小的工作。”
还没聊完细节,手执毒刃的两个魔罗已踏步上前,眼看着就要潜入夙雨斋。
赤面魔罗正要往前更进一步,突然感觉自己裤脚被什么叼住。
他一回头,看见有白鹅张开大嘴,露出密密麻麻的三排牙齿。
“噶——”
没等魔罗反应过来,几百只鸽子横跨长空,更有山猪领着一群猪崽们倾巢出动,成群猕猴从四面八方荡树藤横飞而来!!
金丝猴缓缓从摇篮里坐起来,撑着下巴看远处的激烈战况。
“你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但是,我的朋友,你哪里有勇气赤手空拳对付十只大鹅呢?”
山间野猪更是生得一只只青面獠牙,鬃毛好似棘刺般又硬又粗,一扬长鼻把魔罗拱翻在地!
小的们!干完这票等会有酒糟吃!那可是香喷喷的好东西!
一群小野猪欢快应声,在那两个魔罗身上又蹦又跳,大鹅们更是一阵狂叨,把他们衣服都撕扯得不成样子!
青面魔罗痛骂一声,抬手要使出霹雳咒术,被赤面魔罗急急拦住:“你是生怕弄不出动静,万一惊动暴露了,你我还逃得出这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杀了这些畜生!”
没等他燃起咒符,野猪对准他的脸一屁股坐了下去。
现场传来啃甘蔗一般的清脆骨裂声。
“好!非常好!”系统说:“团结就是力量啊朋友们!”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干翻司惊华那个神经病!”
金丝猴站在藤篮高处吹了声呲溜拐弯的呼哨,一群动物朋友掉头就跑,状态愈发热情。
“你以为它们会去哪开饭?”
纸鹤无声无息燃作灰烬时,男人坐在桌前将冷茶一饮而尽,瓷盏重重摔在地砖上,登时碎得四分五裂。
“不中用的东西!”司惊华厉声骂道:“但凡有些本事,也不会被搞得这样难堪!”
话音未落,他突然听见隐隐有野猪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
别说奇怪的声音,连地面都在跟着震颤,且振幅越来越大。
附近山亭里,搓麻将的几个仙尊停下动作:“要啷个哟,啥子动静?”
“居!居跑出来鸟!!”
“吓老子!啷个有居嘛!!”
只听头顶上传来极清晰的碎裂声,司惊华猛然抬头,被劈头盖脸的酒糟泼洒全身,被压得滑倒在地上,难以站立。
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
混乱动静里,有野猪撞门而入,两根獠牙上还残留着衣袍碎片。
开饭了!!那猴子没有骗咱们,这里真的有酒糟,多到都吃不完!!
有狗子闻风而至跟着分食,更有许多动物禁不起这充分发酵后的甜酒香气,成群结队鱼贯而入。
趁着混乱,猕猴们吱哇乱叫着冲进房间,见什么拿什么一顿疯抢,准备把那些琐碎事物拿去换烧鸡吃。
现场已是兽鸣如沸,还夹杂着某人的痛苦求救声。
“汪汪汪汪!”
“吱吱吱!”
“呱唧呱唧——”
玉琅楼里高朋满座,有小书童狼狈跑来:“不好啦!司师伯的住处被——被野猪野猴子大鹅鸭子给拱了!”
“我们都不敢过去救他,师伯现在连衣服都被猪啃干净了,身上好多处伤口,快救救他的命!”
东门的小孩儿还没通报完,西门又有小孩噔噔噔跑来:“师父师叔!夙雨斋那有两个光着身子的魔罗,都被那猴子一屁股坐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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