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予和方导协商过,前几天本来就没林妄的戏,给他请了两天综艺假。
按理说这种假方导很少给,但架不住那头还有个好外甥,不给也得给。
去酒店安排住处的时候,林妄多转了钱,让孟小晚订了之前池渊订的房间。
明知道池老板忙的要命,林妄还是想,万一再过来探班,池渊不用折腾就能直接跟他住一起了。
没戏拍的时候剧组生活还是比较轻松的,林妄每天早起过去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看方导讲戏。
真正名导的“大师课”,林妄听得比挨说的演员还认真。
柳临嘉的事在圈内没藏住,女主唐水书都知道了,还不爽地和林妄说因为这个影响了剧组进度,方导这几天的暴脾气都因为这个,她天天挨训挨得人都麻了。
孟小晚帮林妄打听到男二号的角色现在还空着,柳临嘉也没回剧组,还跟林妄说“这小子指不定憋什么坏水呢”。
这些八卦林妄其实没多少心思听,冷不丁和池渊分开,林妄头几天想的厉害。
嘴里都起了个小泡,疼得一吃饭就嘶,连觉都没怎么睡好,也不走夜戏,还天天挂个黑眼圈。
在一起的时候光顾着享受了,突然一个人睡,林妄才发现原来双人床这么宽呢,胳膊腿怎么抡都碰不着另一个人。
从剧组回到酒店,林妄几乎立刻就抱着手机不撒手,看剧本的时候手机也得放怀里,时刻等着池渊忙完了跟他碰着时间说两句话。
也算是进入下一阶段了,最开始那股劲儿过去,按理俩人应该成熟点,不至于跟小孩早恋似的恨不得煲电话粥。
林妄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现在的情况好像比暧昧的时候还过了。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林妄自嘲地跟池渊说:“小池,我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幼稚。”
“想我就是幼稚了?”池渊在吃饭,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那你应该返老还童。”
林妄撑着额角笑,笑声透过听筒传过去,池渊开着免提吃饭,也不说话,就听着他笑。
两个人东扯一句西说一句,聊的话题没有边儿,池渊吃完饭,问林妄:“什么时候到你的戏份?”
“还得再一礼拜吧,”林妄说话的时候手摩痧着剧本封面,“今年天气不对劲儿,降温的厉害,机器都受影响,进度就慢。”
池渊又问:“方忱说你了么?”
林妄低头笑:“还没到我呢,我就站旁边看,方导说我干什么。”
“说你也忍着吧,”池渊尾音扬着,“也算你长辈,说得着。”
“确实,”隔着电话,林妄也浪了一句,“说狠了我就叫声舅吧,看你面上怎么也得照应我点儿。”
第53章
这天的电话俩人聊了快一个小时,池渊那边就让余琦喊住了,说要来不及赶飞机了,让他再消停说两句,马上收拾出发。
林妄不想耽误池渊干正事,赶紧也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电话就这么挂了。
挂完林妄这边也没事干,靠床上咂摸回味了一会儿,翻身躺下的时候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真跟小孩儿似的了,这恋爱谈的,返老还童。
过了一周终于到了林妄的戏,这天飘了点小雪,正应着林妄的角色和女主初遇的景儿。
林妄一早不到七点就到了剧组,没一会儿唐水书也来了。
方导的剧组不存在谁咖位高谁特殊对待,多大的角儿来了也没独立化妆间,都是三五个演员凑一起化妆,方导提前找人说戏也方便。
“林哥,等会儿有打戏,紧张不紧张?”唐水书给林妄扔了个糖球。
林妄接住,说了声谢谢:“不紧张,我一个打人的紧张什么。”
以前剧务分小零食的时候林妄只拿糖,其实是给池渊带回去,顺便自己戒烟偶尔吃两块。
让唐水书看见了,就以为林妄爱吃糖球,哪次见了都给他分。
“咱俩对对词儿吧林哥,”唐水书搓了搓手,“你不紧张我有点紧张,让方导训半个月了,脑袋都木了。”
林妄说:“行,我也找找感觉。”
这部剧名字已经定了,叫《寒水渡》。
剧情围绕着一个萧瑟肃杀、阴诡血腥的冬天展开。
武林盟主被暗算死在了雪地里,少主悬赏万金追杀凶手,甚至将传闻中可助神功大成的丹药也当作报酬……江湖上下趋之若鹜,殊不知这场悬赏本就是一个搅弄武林乃至朝堂的阴谋。
几十年前爱恨情仇的主角老去,儿孙辈也逃不过一场场血债报应,一个悬赏,一次武林大会,死伤不计其数。
林妄饰演的男四号从小在青楼长大,是女主的同门师弟。
师父与青楼花魁交好,当年秘密收他为徒,江湖上只知道女主是方殇的徒弟,对他一无所知,连女主也只从师父口中听过“师弟”,却未曾见过他。
今天这场戏是男四和女主初遇,男四正在虐杀几位小辈,在他们身上试自己新做的毒药。察觉女主接近,男四疯劲儿上来自己也服了一颗,别人都死了,女主就把他当成唯一的活口带回去救治了——他就是这么进入武林大会的。
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丹田损毁”的废人。
这一段之前,先拍了几位小辈误入竹林的片段。
方导皱眉给他们讲戏:“天真烂漫点儿,别板着,你们不是武林高手,就是一群吃喝玩乐的小公子,腰上佩剑就是烧火棍子,别想着能拯救世界。”
唐水书小声和林妄说:“男二号一天找不着,方导的脾气一天好不了。”
方忱一回头,指着他俩:“过来!”
两个人刚上完妆,换上戏服,走过去这一小段路衣襟摆动,还挺有气势。
古装戏和现代戏的区别也在这,穿上戏服之后照镜子,通身带着浑然天成的范儿,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贴近了角色。
为了显出林妄身份的华贵神秘,他的戏服里里外外好几层,沉归沉,零下的天气里是真挡风。
但脚下就完了,靴子就是单的,几分钟林妄的脚就冻麻了。
林妄跟唐水书一起站方导身后看他训人,林妄前几天还和池渊逗着说要“叫声舅”,真在现场就满心的学习了。
一个小片段拍了四遍才过,方忱就是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付出就有回报,拍的电视剧有一部算一部,有口皆碑,更难得的是收视率和热度也都是一顶一的,演员们削尖脑袋都想进他剧组演个角色。
方忱指了指不远处:“等会儿林妄从这边进来,杀第一个的时候脸上表情不要有变化,你杀人就跟喝茶吃饭一样,你不当回事儿!也不要有目的性,你就是随便走走,走到这看见几个人,玩心大起拿他们试药……情绪是根据你看见的人慢慢递进的,明白吗?”
林妄点头说明白,方导知道林妄以前是个什么德行,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才过去给唐水书讲。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一声“咔”,演员入戏。
竹叶飘摇,细雪落了一地,前方是少年们无忧无虑的笑语,后方,一只浅青色的靴子轻轻踩在落雪上,甚至没留下脚印。
来人的衣摆边缘用金线绣着温润的连云纹,腰间玉佩上坠着一颗红珠,刻着牡丹样式。
被少年们的声音吸引,他嘴角很轻地一弯,一步一步慢慢接近,苍白的手上拿着一把团扇,扇面不涂不画,被他轻轻抛起来,又随手接住。
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小少爷们在竹林里吹牛,扬着手里的剑叫嚣自己的爹有多牛,定会赢得武林大会第一。
小瘦子弯腰捡地上的一颗红色小珠子,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后,他捡起来嗅了嗅,上面有很淡的花香,很好闻,带回去给娘——
瞳孔猛地缩紧,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猩红的血、飞速下坠的竹林,和一双浅青色的靴子。
林妄手腕一翻,团扇稳稳接住那颗珠子,扇子的边缘已经被鲜血浸红,在扇面溅出一朵殷红的牡丹。
少年的头颅就掉在他脚边,林妄一双晶亮的眼看着前面,饶有兴致地轻声数着:“一,二,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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