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的沈清一把抓住他作恶的手,他睁开眼睛,无辜地说:“你的夫人要被掐死了!”
“很疼吗?”陆沉眨了眨眼, 其实他也没用很大力气。
沈清捏捏陆沉的爪子,故意摆弄出委屈至极的表情,道:“疼,可疼,把我都给疼醒了。”
陆沉不好意思起来,他只是想掐掐沈清,可是好像总是控制不住力气。陆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太凶了。
沈清瞧见他表情, 总是憋不住笑。他牵起陆沉的手,亲了亲手指,小声道:“其实我也没睡。”
“大半夜不睡,你想什么呢?”
“想很多啊。想前世想今生,想你……”陆沉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就在你旁边,有什么好想的?”
“怎么没好想的。”沈清抬起头,望着帐顶,“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抱着小宝到处都不走,就一股脑就往我这里撞,然后就撞到我怀里了?”
陆沉当然记得,可是失忆时的他,做过太多让他现在想起来羞愧的傻事,太丢人了。陆沉摇头,不不记得了。
沈清笑:“你不记得的事,我都帮你记得。欸,玄深是你的字吗?”沈清突然想到,便问了。
听到这里,陆沉突然坐了起来,光裸着上半身,似是有话要说。沈清连忙又把他拖回被窝里。
“要说话,也不用坐起来,外头多冷。”沈清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心疼地抚着他的背。
陆沉和沈清又靠近了一点,他觉得有点冷,努力蜷缩进沈清的怀里。
“其实玄深才是我的名字。沉,深也,这是照取的字,只是既然不用深字作名,也便不用沉来为字。只是养父不愿我全然抛弃旧名,才取了名字了。”陆沉小声说道,“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的。”
他有很多秘密没说,如果沈清问,陆沉就告诉他,如果不问,那便以后告诉他。其实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毕竟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沈清察觉到陆沉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怪自己好好的什么不提,非提一些不高兴的事。沈清转移了话题,道:“哎,你看我都二十好几,还不曾有字呢。”
陆沉看沈清一眼,想到沈清入将军府才十七,不足弱冠,更无人帮他取字。取字是极慎重的事,常由父辈长辈所赐,陆沉知沈清的父辈定然是对他不关心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欣然同意将儿子嫁为人妻。
况且,沈清似乎来自一个根本不需要取字的时代。
陆沉想了片刻,才开口:“字总该是要有的,你如今并无长辈,不如便我来为你取一个吧。”
“将军抬爱,夫人我自当乐意至极!”沈清对什么字不字的并不在意,他又不是真古人,哪在意这些。只是若是陆沉为他取,那便不一样了。。。
陆沉又坐起来,还把沈清给拖了出来,两人裹着被子,双双对坐。
陆沉慎重甚是慎重,他苦思冥想一番,默念了几声沈清的名,才道:“所谓清,澈也。不如就子澈吧。”
“好,你取什么都好!”
“你怎么这么没原则?”
“我哪里没原则?”沈清把陆沉抱到腿上,一只手抚着背,一只手托着臀,毫不愧疚地抬头对上陆沉的目光,“我的原则就是你说的都对,这还不算有原则?”
“你怎么越来越……”陆沉扭过头。
“越来越什么?”
“不正经,越来越不正经起来了,你以前可没这样?”陆沉一副我错看你了的表情。
沈清答:“因为我们现在是不用避讳的正当关系了呀!”
陆沉瞪他,想起自己那时做的事,又羞又怒:“难道我们以前就不正当?”
“正当正当!”沈清哈哈一笑,“我们的将军那时候可纯情了,还偷偷亲过我就跑呢。”
“你!你知道!”陆沉全身僵直。
“知道。”沈清心疼地亲亲陆沉的眼睛,“对不起。”
陆沉垂下眼皮,摇摇头。
“还好。”
北风历历,帐中却总是温暖的。陆沉靠着沈清,想着自己几乎模糊了记忆的从前。沈清忽然摸摸他的肚皮,让他霎时忘记了。
“小宝住在这里的时候累吗?”沈清来回打着转,抚摸着他的肚皮。
“不累。他很乖的。”沈清摸着他的肚皮,叫陆沉全身都紧张起来,他推开沈清的手,“你别摸,我和你说话呢。”
“好,你说,我不摸不摸。”
“小宝真的好乖,不吵不闹,我每天打打杀杀的,他都不动,我后来知道小宝的存在,他都六个月了。”
“六个月了?”沈清怪诧一下,小宝出生时,很小吗?
“不知道是我每天动的时间太多,还是没营养,小宝出生又瘦又小,丑巴巴的,丑得我都想丢掉。”陆沉状似嫌弃,语气里却满是欢喜,“他那么丑,还总是扒着我不放,我一松开手就哭,非要我抱着,和你一样烦人。”
说着陆沉瞪了沈清一眼,小宝那么烦人一定是和沈清学的,当然小宝乖巧起来,肯定是像他陆沉的。可是那么烦人的丑娃娃,怎么就又那么让他想呢?
“我想小宝了。”陆沉靠到沈清肩上,呢喃道,“你想不想?”
沈清抚摸着陆沉的背,触到一条条斑驳旧痕,这些伤痕,他注定不能陪他一起承担。陆沉十五从军,而今十数年过去,他在这北边荒漠之中孤独了这么多年,从前,沈清不能与他分担,以后,是苦是甜,他都不是一个人了。
沈清轻轻道:“想。等仗打完了,我们就回家,好吗?”
“好。”陆沉回答。
两位父亲说着私房话,可怜的儿子却只能被丑丑的老管家抱抱。
远在青州的小宝阿嘁了一声,扭了扭鼻子,和老管家四目相对。
“小宝,来和爷爷说说,这是你爹爹的剑吗?”老管家指了指小宝怀里紧紧抱着的剑。
小宝点点头,亮亮的眼睛对着老管家眨眨。
“小小小宝,来,让爷爷抱抱你!”老管家忽然紧紧抱住小宝,使劲揉了揉小宝的脑袋。
老管家是无意间看到小宝一个小娃娃跑到了某家当铺去,他当时跟了进去,询问了几句,才从小宝嘴里问到了关于玄深宝剑的事。老管家寻思着他们将军府钱还是有的,不如就帮小宝把东西赎回来,让小宝高兴高兴。
可当老管家看着赎回来的宝剑,彻底呆住了。他抱着小宝上上下下打量,直看得小宝心里怕怕的,才打住。
然后就是上面那段对话。
“小宝欸,小宝!”
老管家满脸老褶的脸蹭蹭小宝嫩嫩的脸蛋,小宝苦着张脸不敢动,他觉得管家爷怪怪的。
可笑他从前为这不知那里流落来的年轻人什么都和将军像,但偏偏要比将军好看数倍这件事而迁怒,如今倒是自打脸。不过,他就知道,自家的将军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不过也是了。其实他也挺喜欢那年轻人的。如此,一定都是夫人的错。老夫他肯定没有错,没有!
“是老头子老了,眼睛不好了!”老管家抹了抹眼角的几滴泪,抱了抱小宝。他笑着道,“小宝,小宝,你要吃什么,爷爷明天就给你买!”
小宝扁了扁嘴:“小宝要爹爹!”
“爹爹没有,爷爷有一个。”
“那我不要了。”小宝回答。
老管家看小宝一眼:“除了爹爹,谁都不要吗?爷爷不好吗?”
小宝看老管家期期艾艾的眼神,不情愿搭:“要,要的。”小宝,小宝还是想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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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义带着数千人深入了西北道腹地。
自北川到匈奴国,有一条捷径,名为西北道。西北道,少人行,燕雀不飞,放眼望,一片黄沙戈壁。但从此路过,只需数日便能到达匈奴边境。
陈义一行,正赶在落日前安营扎寨。这里的早晚温差更大,夜里甚至能滴水成冰。士兵有条不紊地扎起营帐,垒起灶台,生起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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