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杀的人确实死有余辜没错,可是一次性杀这么多人,如此冷酷,如此不讲人情,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皇帝某一天上朝,发现朝堂上空了四分之一。
皇帝表示能理解,章家与尹家树大根深,党羽众多,是会有不少人下狱。
皇帝第二天上朝,朝堂上空了三分之一。
周时誉告诉他,许多大臣暗地里也投靠了世家,打着两边站队的主意,其心可诛。
皇帝表示赞同,这些朝臣当初为了讨好章惟德忤逆他,确实不是什么忠心的人。
皇帝第三天上朝,朝堂上空了二分之一。
这下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了,没有人帮他做事,他当哪门子皇帝?
“怎么只见诸位?其余卿家为何不上朝?”沈绩明知故问。
下方有的人问心无愧站得笔直,有的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沈谦益若有所思,他招了招手,对身边的官员道:“看来还是有漏网之鱼,都记下来,等下查一查。”
那些人抖得更厉害了。
有个老臣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出列,叩头哭求道:“陛下,他们来不了了。”
沈绩大怒:“放肆!沈谦益,你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他人还在这,沈谦益居然就敢威胁他的官员,莫不是前段时间他给了他几分好脸色,这逆子就开始分不清天高地厚了?
沈谦益不慌不忙地跪下,从容道:“父皇将惩讨逆贼、正本清源之责托付儿臣,儿臣依旨而行,如何就放肆了?”
沈绩生平最恨权威被侵犯,沈谦益这幅模样让他回想起了他最厌恶的儿子——沈明恒。
不过思及沈明恒一直没有消息,或许是真的死在了外面某个角落,他心情又好了些。
“罢了,朕不与你计较,把人放出来。”沈绩自觉已大发慈悲。
沈谦益问:“放什么?”
“当然是被你下狱的臣子。”
沈谦益微微摇了摇头:“父皇,放不出来了。”
沈绩皱眉:“你要抗旨?”
跪着正中的老臣颤抖得更加厉害,分明是深秋,额上冷汗还是一滴接一滴落下。
他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大哭道:“陛下,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第32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32)
虽然高官权贵们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但事实上,按照大周的律法,这世上能判人死刑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今天子。
即使是地方官, 也需要将死刑犯的名字呈到御前,交由皇帝复核,方能在秋后问斩。
今年已经过了秋后问斩的时间,除非皇帝另行下令,否则他们应该好好的待在狱中。
沈谦益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撕破脸皮,觉得还是暂时哄着沈绩比较好, 于是叩首道:“逆贼欺君罔上、有负圣恩,儿臣为父皇不值, 此事是儿臣冲动了, 但儿臣不后悔,请父皇责罚。”
因为觉得君父受了委屈, 故而激愤之下杀人。这话说得好听, 沈绩纵然不完全信,火气也消下去了许多。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沈谦益:“谦益,朕还没老。”
他儿子多, 夭折的也多, 没能出生的更多, 但他现在正值盛年,他相信他还能有别的孩子。
“莫要以为朕只能选择你。”沈绩警告似地说。
沈明恒大概率是死了,就算活着他也不会再立这人为太子。
五皇子沈承孝造反被下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被沈谦益冲动杀死的人之一。十一皇子还小, 连路都走不稳当。
他长成的儿子如今只剩下三皇子沈谦益一个。
沈绩觉得沈谦益是狂妄了,以为他别无选择, 所以开始为所欲为,乃至于公然违抗他了。
“儿臣不敢。”
“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敢?”沈绩冷笑:“如今人都死绝了,朕无人可用,你说你不敢?”
“陛下息怒。”周时誉出列:“臣愿为陛下分忧。”
比周时誉官位高的全都死了,如今他都能勉强称为“文官之首”。
对心腹爱臣沈绩还是愿意给几分好脸色的,他缓和了语气:“爱卿有何良策?”
“罪人章振、章惟德生前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被排挤离朝者不知凡几,臣请旨,宣告天下,贼人已伏诛,请诸位先生再度出山,为陛下效力。”周时誉说。
沈绩愣了一下,目光忽然就有些怀念,那些是真正的忠直之臣,敢不惧生死,为了他和世家争论,比如那个陈……什么来着?见他被胁迫,当庭叱骂章振,被罚了庭杖,因伤重落下了残疾。
沈绩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准 ”
虽然跛足者不能入朝为官,但他可以给个恩典。
不过到底有碍皇家颜面,他也许给不了太高的官位,也不会再重用这人了。
他的陈爱卿应该不会在意,毕竟他们忠心耿耿,只要能为他办事,想必不论做什么都会感激涕零。
只是召请曾经的大臣回朝还不够,朝堂上空缺的官位太多了,即使所有被排挤离开的臣子都愿意回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由此可见沈谦益下手有多狠。
周时誉又拜:“臣请陛下为举人及以上功名在身者再行科考,此试只做选官之用,不授进士之称。”
他们这一届学子幸运地遇见了太子殿下,得以夺回本该就应属于他们的公平,但之前的人还没有。
重新再办一次科举不太现实,他们没这个时间,只能先办一场简单的考试,至少先把朝堂上的坑填满。
“准。”
沈绩目光和蔼,他看着周时誉,就好像看到了那位不知名的陈爱卿,和那些曾为他挺身而出的大臣,一时间眼神温柔无比。
他对他所有儿子都没有过这种表情。
在他微微转头看向沈谦益的时候,目光一瞬间转化为嫌恶,“看在你是念及朕才冲动形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罢免一切官职,闭门思过,禁卫军暂交周爱卿统领。”
周时誉神色为难:“陛下,臣是文官,不如交给秦将军……”
“朕信你。”沈绩打断。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无比,原本只是表达对爱臣的信重,但是周时誉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意识到——让文臣来管武将,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主意!
不愧是他。
“是。”周时誉只好领旨。
下了朝,沈谦益便光明正大地去寻周时誉交接工作。
众人都猜测他一定是心怀不甘心有不满,纷纷警惕地用余光不住瞥他。
周时誉的好友文黎显然也担心极了,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但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时誉。
在众人或担忧或看好戏的目光中,三人目光交错。
周时誉低声淡笑道:“殿下下手果决,在下佩服。”
“章家人的命,我不收,还能等着皇兄来动手吗?”沈谦益微微抬了抬下巴,这时才有了几分十五岁少年的任性与骄矜,恨声道:“我早就想杀他们了!”
沈明恒身上到底有着一半的章家血缘,这种脏手的事情,还是他来做比较合适。
听闻他的皇兄见人丧命都会心有不忍,君子远庖厨,这样很好,反正,还有他呢。
周时誉默了默,“殿下还是同意了我与文兄的计策。”
——弑父杀兄的罪孽沈谦益来担,沈明恒的双手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那是为了我皇兄。”沈谦益冷笑了一声:“周时誉,我告诉你,你算计我的事还没完!”
周时誉轻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殿下。”
沈谦益又是冷笑一声,想扭头就走,忍了忍,还是憋屈地说:“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皇兄挥泪斩你。”
周时誉停下脚步,微微笑了笑:“殿下,我与你不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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