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漠地看着谭桢坐在屋檐底下,吃完泡面又进超市里买了一根火腿肠。
司机问:“要不要请谭同学上车?”
原深垂眼道:“跟上。”
司机只好再次不远不近地跟上。
谭桢这次没往公交站去,他反而走了回头路。
他捏着根火腿肠,往刚刚来时的方向走,卡宴不紧不慢地跟着。
司机沉默寡言,心中却在想难道是雪太大了,谭桢要回原家借住?
原深也在想,谭桢要去做什么。
直到看见他突然拐进了一条巷子。
路灯微亮,谭桢背着书包,打着伞,蹲在巷子口。
一只喵声传来,谭桢轻轻地学着喵叫,小小的,细细的,像是怕吓到小猫。
不一会儿,一只橘色小猫从暗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有些警惕,又渴望地看着谭桢。
谭桢掏出火腿肠,撕开包装,把内里露出来,放在一旁,自己再小心地退远一点。
小猫在原地打个转,试探地走近,然后一口咬住火腿肠,像是生怕谭桢后悔,一下子叼到角落里。
谭桢把围巾拉上,捂住自己的口鼻,免得冷风往鼻子里钻,一边小声说:“小猫,你是走丢了吗?天那么冷,你可怎么活啊?”
小猫吃得很快,它得了谭桢的投喂,也不怎么怕谭桢了,迈着小短腿,喵喵地叫两声,在谭桢脚后跟打转。
谭桢顺顺它的毛,有些可怜:“下次来,我再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小猫应该遇到了好心人,所以它后面有个不大不小的蓬,刚好可以给小猫躲雨。
谭桢看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想了想,他又奔跑去超市,买了瓶羊奶,买了几根火腿肠,把小猫喂饱,确定它能度过今晚,才又向公交站跑去。
不远处的车里,原深目睹一切,他拨动手指,菩提珠作响,一点一点的转动,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突然一笑,淡淡的,极其陌生,声音缥缈低沉:“原来还是株心地善良的小草。”
原深很难理解,一个本就自己过得艰难的人,还有善心去同情弱小的生物。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是个蠢货。
有软肋,有善良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原深不去看走远的谭桢,闭上眼,暖气打在他脸上,他降下车窗,风雪钻进来,在他指尖萦绕。
他淡淡道:“回公司。”
司机应声:“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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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谭桢坐车抵达胡同口时, 发现公交站台等着俩人。
他在车上还疑惑这么晚还有人在外面,走近一看发现是孟逢青和孔子钰。
他一时怔住,犹豫走过去。
孔子钰连忙把热水袋塞进他怀里,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哪个同学这么没有人性。”
谭桢手上放着热水袋, 原本冻僵的手顿时就暖和起来,连带着浑身的经脉好像都疏通了, 血液开始流动。
他呼出一口气, 打个哆嗦:“你怎么来了?”
孔子钰不满:“你还好意思说, 做什么都不告诉我,要不是谭奶奶说你出门和同学一起学习了, 我都还蒙在鼓里。”
孔子钰本来以为谭桢是和孟逢青去学了,结果他来等谭桢的时候,还恰巧碰见孟逢青,才知道原来谭桢真是和其他同学去了。
还好没和孟逢青, 不然孔子钰保不齐自己会不会当成把谭桢绑走, 绑到自己眼前,时时刻刻看着, 免得他忘了他才是他哥。
整天和一个外人混在一起。孔子钰不爽极了。
谭桢抱着热水袋, 觑一眼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孟逢青,他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 但还是被孟逢青抓到了视线。
孟逢青换了一件白色的卫衣,衬得他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朝谭桢微微笑:“既然你回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就走了吗?谭桢懵了一瞬。
他张张嘴, 最后也只说出“再见”两个字。
孟逢青在这里等他, 等了多久他不知道, 等到他了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他本身的到来,就是他久等的意义。
孟逢青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巾衬得他肤色白皙,雪落在他肩头,簌簌地,像是在他跟前编织出雪幕。
谭桢举着伞,站在雪地里,微微抬起眼,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肩头。
他在孟逢青转身时,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孟逢青微顿,垂下眼帘,他几不可闻地回他:“谢谢,你也是。”
很奇怪,很微妙,在这个夜色渐浓的黑夜,在这个铺得越来越厚的雪地。
谭桢抱着热水袋的手微微紧了紧,突觉喉咙干痒,他避开目光,低下头,盯着脚尖。
他今天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袄,里面还有保暖衣,戴了一顶可爱的小熊毛线帽,黑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显得他有点呆。
孔子钰扯扯他的围巾,把他往身边拉了拉:“想什么呢,回去吧,我送你。”
谭桢呆呆地哦一声,最后看一眼孟逢青消失的背影,跟着孔子钰的步伐,往家的方向去。
孔子钰边走,还不忘参一本孟逢青:“你看看孟逢青,就知道谁对你才是最好的了,他连送都不送你,就自己回去了,哪像我,我要把你送回家才安心。”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废话,谭桢听得头疼。
他赶忙截住话题,说:“你已经有段时间没理我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自从上次,他拆穿孔子钰的心思,孔子钰便很少在他跟前打转了,有时遇到都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了。
孔子钰霎时僵住,他摸摸鼻尖,脸有些红,耳朵也有些红,他轻咳一声:“我不是不理你,我是怕你不理我。”
谭桢纳闷:“我不理你?”
孔子钰说:“你本来性子就扭捏,我这不是怕吓到你吗?”
谭桢更纳闷了:“你吓我?你怎么吓我?”
正好寒风瑟瑟而过,谭桢缩缩脖子,打个寒颤。
孔子钰正想说,突然对上谭桢疑惑的目光,他一愣,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喉咙发哑,声音干涩:“等一下,你那天劝我别喜欢谁……”
谭桢:“孟逢青啊,我知道你喜欢孟逢青,所以我劝你别喜欢孟逢青,你们没有结果的。”
谭桢不解:“怎么了?”
孔子钰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也终于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全是自己想差了。
他脸色异常难看,他一直以为谭桢是窥探到他的心思,再劝他迷途知返,他还蒙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谁知道,谭桢这脑子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害得他担惊受怕那么多天,今天在鼓起勇气来找谭桢。
……
“孔子钰,我到家了。”谭桢站在门外,和孔子钰说:“你要进来喝口水吗?”
孔子钰现在心烦意乱,一边庆幸谭桢不知道他的心思,想必不会躲着他,也不会害怕他。
一边又失落,谭桢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的半分心思都没有察觉到。
那他应该也是对他除了“哥哥”的感情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感情,所以才没有想歪。
孔子钰想让谭桢发现他的心思,又怕他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
总之十分纠结。
他滚滚喉咙,冲谭桢摇摇头:“你进去吧。”
谭桢哦一声,也没留他,他觉得孔子钰今天的神情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进家门的时候,谭奶奶坐在客厅穿针引线。
灯光暗淡,一看便知道谭奶奶省电,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盏茶几上的台灯,她坐在灯下,给谭桢缝衣服。
谭桢拉开门,冷风往里钻,谭奶奶忙放下衣服,站起身,用毛巾拍打他身上的落雪:“吃饱没?锅里给你温着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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