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开完会下楼时,脚步一顿,身影滞留在楼梯处。
他看见少年趴在地上,翘着屁股,腰塌下去。
可能是因为别墅里开着暖气,他发热,所以脱掉了穿在外面的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他伸手去够角落时,那T恤就稍稍往上爬,露出他白皙的腰肢软肉。
原深的目光盯着那一处,缓缓举步走过去。
谭桢正要抬头,突然发现视线里多出一双鞋,他一愣,仰着头看向来人。
那模样像极了那天雨夜里那只待收留的小猫,突兀的,他耳边响起少年学猫叫的声音,柔软的,混杂着雨雪。此刻他白皙的脖颈扬起,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原深垂眼,脚轻轻地抬起,勾住谭桢的下巴,“你在干什么?”
谭桢没注意这个细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珠子,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把珠子捧在手心,递于原深:“原叔叔,我找到了,它在房间门卡住的地方。”
他抿唇,有些羞赧道:“就是房间门锁着的,所以不太好拿出来。”
那珠子滚进了房间门,恰巧卡在门缝隙的角落处,谭桢也是费了好大劲地才找到。
原深循着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瞥见他莹白泛红的指尖,喉结微滚,又将目光移向谭桢指引的位置。
是佣人房。
他不甚在意说:“不是让你别找了吗?”
谭桢愣了一下,他说:“是我弄丢的,我肯定要找到的。”
原深觉得眼前的少年拥有善心是个无知的蠢货,此刻又见他把他所谓的真诚用在自己身上。
他眉眼微动,“你找到了有什么用?”
谭桢:“什么?”
少年睁圆眼睛,不解其意。
原深说:“我不用脏的东西,你找到了就你自行处置。”
谭桢显然没料到是这么一出,他抿唇,但也没有其他想法,只要找到了,他心里的愧疚便会少几分,至于要或是不要,那都是原深的事。
于是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把珠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抿唇一笑:“这珠子是原叔叔您的,还是你处置比较好。
他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嗫喏道:“那我先上去了,原臣还在等我。”
他拘谨地从原深肩膀处擦过去,走远一点脚下步子便迈得极快,消失在转角。
原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珠上,原本洁净无尘的佛珠在地上滚落了一圈,此刻早已沾染上了尘埃。
犹如九天云霄的佛子被拉下泥潭,肮脏污秽。
原深久久注视着它,半晌后才伸手,捻起那颗他本应该厌恶无比的珠子。
他捏着佛珠,佛珠本身似乎还带有一点余热,它被少年捧在手心,染上几分体温。
不消片刻,余温将消。
原深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将佛珠拢于掌心。
转身回房。
本该休假的助理突然收到一通电话,来自他的顶头上司。
原深站在窗前,伸手逗逗笼子里的鹦鹉,那鹦鹉怕极了他,怯懦地伸头讨好地蹭蹭他的指尖。
“前阵子不是让你拟份合同吗?”原深了然无趣地点点鹦鹉的头:“发给我。”
助理立马应是。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先前是拟好了合同,但先生并没有再问,他以为这合同已经没用了,不过是先生一时兴起罢了,他差点就要销掉,没想到先生突然问起。
原深确实以为那合同没用了,他认为自己对这小东西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或许就彻底没了,所以他觉得不必浪费时间。
现在却不尽然,他眼前浮现出少年白皙的腰肢,微红的脸,闪烁的目光,还有他蹲在路边喂猫的神情。
那股被该被压制的兴趣,此刻在胸中飞快生长,像是阴暗里滋生的藤蔓。
很多年没有的感觉,生意上有不少人给他送床伴,但无一例外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有勾引人的手段。
但谭桢没有,原深喜欢他眼里的胆怯,喜欢他的避之不及,他也想见见这人在床上是什么样。
他想起刚刚少年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的神情。
那样无辜单纯,全然不知自己面临着什么。
原深看一眼笼子里的鹦鹉,漫不经心道:“也该换个会逗趣的了。”
鹦鹉好像听懂了,它睁着眼睛看着原深,没有紧张惶恐,而是十分平静。
……
谭桢今天没有教到很晚,下午四点的样子,他就提出告辞。
现在冬天,夜长,不到六点天就开始黑沉,他也不想让谭奶奶担心,所以见时间差不多,给原臣留了作业,背着书包走出别墅。
原臣依旧是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从楼上下来的原深,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压,原臣不想和他多说话,点个头便上楼了。
上楼时回头看一眼走出大门的原深,有些纳闷,最近这阵子他这不着家的爸怎么回家的这么频繁?
原臣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挠挠头,干脆不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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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谭桢和往常一样走路去公交站, 他还在想去巷子里看看小猫,不知道它今天有没有乖乖地窝在棚里等他。
谭桢猫着腰,走进小箱子里,如往常一样叫唤着小猫。
但今天, 小猫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里面出来。
他有些疑惑,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 往棚里看看, 棚里也没有小猫的踪迹。
难道是已经被领养了吗?还是跑出去玩还没回来?
正纳闷着, 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喵叫声,谭桢脚步一顿, 转身回头。
他看见巷子尽头站着个男人,男人的手捏着小猫的后颈,小猫发出微小的声音,尾巴摇晃, 挣扎着, 像是十分害怕。
谭桢有点近视,他推推眼镜, 往前走两步才看清男人是谁。
是原臣的父亲。
原深站在巷子口, 巷子吹来徐徐冷风,他将小猫拎着, 抬起看一眼。
谭桢有些怕他,但还是鼓足勇气出声:“原叔叔, 小猫怕生, 你能把它放下来吗?”
原深站在不远处, 目光似乎从小猫身上挪到他身上, 直直地抓住他。
他盘玩着新佛珠, 袖口扣子扣的整齐,穿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熨烫的一丝不苟。
他抬起头,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捏着小猫的脖颈,在谭桢紧张的目光下,他微微弯腰,手指一松,把小猫放在地上。
受了刺激的小猫喵呜的叫,迈着小短腿,朝谭桢飞奔而来。
谭桢连忙蹲下身,抚摸它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原深站在巷子口,朝他招手,五指微屈,慢条斯理说:“既然把猫还给你了,是不是也应该以物换物?”
谭桢啊一声,局促地低头:“原叔叔什么意思?”
原深淡淡道:“生意人可不是慈善家。”
“放了你的猫,你陪我吃个饭不过分吧?”
谭桢心惊肉跳的,他站起身,直起腰,蓦地对上原深的视线。
那一刻,好像原深并没有放掉他手里的猫,只是那只猫由小猫变成了谭桢。
谭桢此刻在他眼中就像那只被捏住脖子无处可逃的猫。
谭桢头皮发麻,他的直觉是对的,原臣的父亲不太正常。
谭桢第一时间是想跑,但他背靠墙壁,路在前方,被原深堵着。
他只能张张嘴,稳住情绪拒绝道:“原叔叔,我要回家,吃饭就算了吧。”
原深看着他,就在谭桢以为他不会松口时,突然说:“也好。”
谭桢愣一下,缓缓松口气,“那我……”
“那送你一段路,这要求不过分吧?”原深出声,视线落在他身上。
谭桢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深退了一步,谭桢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识好歹,暗处就会冲出两个人把自己绑着丢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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