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锦衣卫一前一后,一步三晃地朝着门口走去。
“不……我不行了,明……明儿再喝!”
门口的守卫见两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出声呵斥道:“你们停下!再往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其中一名锦衣卫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栽去,一头栽在了地上。
“唉,你等……等我。”另一名锦衣卫直愣愣地走过去,被地上的人绊了一脚,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两人想要起身,又起不来,就像纠缠在一处的蚯蚓,在原地蠕动着。
门口看守见状放松了警惕,“这谁啊,竟喝这么多酒。”
“若被路爷知道,这俩小子可有罪受了。”
领头的看守皱着眉头看着,见两人没了动静,甚至还打起了鼾,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道:“你跟我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走向倒在地上的锦衣卫,待来到近前,抬脚踢了踢两人,锦衣卫抬了抬手,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就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地躺着。
看守蹲下身,想要看清两人的脸,却见地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手中的匕首一划,便割断了他们的喉咙。两人背对着大门,挡住了大门口看守的视线,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正打量着两人的模样。
“头,他们谁啊,谁班上的?”
话音刚落下,突然从房顶上跳下两个人,落在两人身后,直接上前捂住他们的嘴巴,割断了他们的喉咙。解决掉外面的四人,门房里打盹的四人就好说了,他们打开房门一拥而上,四人便死在了睡梦中。
门外等候的众人见大门打开,抽出兵刃就冲了进去。一场厮杀就此开始,一炷香后便已结束,没有任何悬念。别院被清理干净,里面的人全部斩杀,没有一个活口。
凌南玉带着路晋在别院里转了一圈,就是要带他看满地的尸体。
于荣快步走到近前,道:“启禀殿下,别院内八十七人,全部斩杀,并未发现路占城的踪影。”
凌南玉转头看向路晋,道:“路占城在何处?”
即便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也难掩这浓烈的血腥味,路晋看着满地的尸体,脸色又白了几分,听到凌南玉发问,急忙答道:“草民不知,草民走之前他还在。”
“若他出去,一般都会去哪儿?”
“要么去双龙山,要么在村子里转转。”之前的事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听到凌南玉的问话,就会马上回答,不敢有半分犹豫。
“你不是刚去了双龙山吗?他为何还要去?”
路晋胆战心惊地答道:“许是有什么事。”
凌南玉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可知为何没有一个活口?”
路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草民愚钝。”
“因为他们该死。事实上你比他们更该死,只是你比较幸运,有我用得着的地方。若我觉得你也没了用处,你的下场会跟他们一样。”
路晋被吓得冷汗直冒,道:“是,草民明白。”
“除了你说的那两个地方外,路占城还会去何处。”
“去……”路晋绞尽脑汁想着,唯恐晚一会儿小命就没了,“进城!没错,他有可能进城了。”
别院中满地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虽然路晋可以移开目光不去看,可浓烈的血腥味却是他无法逃避的,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自觉地去想象那血腥的画面。他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所以努力思考着路占城会去的地方。
“进城,他有可能进城了!”
路晋的话出乎凌南玉的意料,不由蹙起眉头,道:“为何这么说?”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城一次,一是为了送货,一是为了向上边回禀皇庄里的事。”
“你去双龙山是为取货,尚未返回,他为何提前回京都?”
路晋稳了稳心神,道:“我刚从双龙上回来,路上未曾见到路占城,而村子已被你们占领,他也不可能回得去,所以只有回京这一条路。他很有可能是知晓了你们的清缴计划,这才回京报信。”
凌南玉看向白鹰,道:“你派人即刻回京,将此事禀告皇上。”
“是,殿下。”白鹰领命,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凌南玉接着问道:“藏在你们幕后的人是谁?”
“草民不知。一直都老……路大有和那人单线联络,后来路大有出事,应是路占城顶替路大有,此等隐秘的事,他们不可能告诉我们这些小喽啰。”
凌南玉平静地看着他,道:“对于那人的身份,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凌南玉面无表情,路晋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他本能地吞了吞口水,道:“草民……草民曾无意间听到路大有与路占城的对话,说那人位高权重,深受皇上信赖。其他的,草民便不知了。”
“位高权重,深受皇上信赖?”凌南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沉默片刻,道:“你说的这话太笼统,和没说一样,我相信你还能记起点什么。”
“殿下,草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不着急,你慢慢想,我等得起。”凌南玉看向他的左手,道:“你的手看上去已经止血了。”
路晋心里一紧,哪能听不出来凌南玉话中地威胁,绞尽脑汁地回想有关信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凌南玉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给他极大的心理压力,出了一身冷汗,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得十分难受。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他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他应该有胃疾,每次路大有回京,都会带上紫苏佛手茶。”
凌南玉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路晋见状不由长出一口气,道:“希望能帮到殿下,以赎草民之罪。”
凌南玉转头看向于荣,道:“带他去书房,让他画出双龙山的布防图,以及山洞内部的地形图。”
“是,殿下。”于荣领命,抬头看向路晋,道:“走吧。”
路晋急忙应声,跟着于荣走了出去。
凌南玉扫了一眼身旁的众人,道:“把别院打扫干净,尸体全部清出去。”
“是,殿下。”
别院清理完毕时,已经是后半夜,凌南玉回到杨清宁的马车前,掀开帘子往里看了看,见他正在沉睡,小声吩咐道:“驾车稳着点,别吵醒了他。”
“殿下是否上车?”
凌南玉摇摇头,道:“不了,我骑马便可。”
小瓶子坐上车辕,抖了抖缰绳,马车便缓缓走了出去。马车走得十分平稳,杨清宁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们很快进了别院。
虽然尸体都被清了出去,可那血腥味一时半会散不了,依旧刺鼻。凌南玉带着小瓶子进了为杨清宁专门准备的院子,这里没死过人,屋子里也点了熏香和炭火,这样便闻不到那腥臭的味道。
待马车进了院子,杨清宁依旧没有清醒,凌南玉便察觉出不对劲,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小瓶子,去叫吴乾军过来,要快!”
小瓶子一听便知,定是杨清宁的病情又有反复,来不及多问,便走了出去。
凌南玉用被子将杨清宁裹了起来,随即抱起他下了马车。车外的营骁卫一看,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凌南玉躲了过去。他抱着杨清宁快步走进正房,将他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去问问路晋,药房在何处。”
“是,殿下。”
没过一会儿,吴乾军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杨清宁,道:“殿下,公公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你过来给他瞧瞧。”凌南玉让开床头的位置。
吴乾军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伸手为杨清宁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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