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鹿嘉渺觉得好热,骨头里,皮肤上,都是燃着火一般,嗓子都快被烧得发不出声了……
这热不浓烈,但寸寸点着皮肤,让人渴水一般想去拥抱点什么冰凉的东西。
鹿嘉渺像被溺在了一片混沌的热气里,意识朦胧,周身疼痛,他费力想抓住点什么,但周身虚软无力,连求救声都绵软奇怪……热潮烧着理智,鹿嘉渺拼命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一下……又一下……终于视线里露出了半分清明。
入目是一片沉暖的昏暗,繁复的水晶灯,古典的装潢……他在哪里?
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充斥得人头昏脑胀,鹿嘉渺思考迟钝,所幸无人打扰。
他记得他之前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还被人打了,还说要把他洗干净丢到……丢到……藏先生的床上……
藏先生。
这三个字像瞬间开启了那段糟糕记忆的开关……他在昏沉的意识中终于反应过来,这压根儿不是做了什么噩梦,而是——他、穿、错、书、了。
都说小说里的人物意识觉醒后总会发生点什么,诚不欺他,现在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如出一辙的台词,仿佛重现的场景,包括他此刻被下了药丢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的情节,都完美呈现了一个事实——他穿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那个爬床炮灰。
陆嘉渺,京都没落世家陆家现任掌权人私生子,爹不认还想杀,娘不爱经常打,在一个极其不健康的环境下长大,除了一副好皮囊,整个人被折磨地就剩个空壳了。
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患有间接性精神病,爱好就是疯的时候打他,醒的时候抱他,养他这么一个污点长大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钱和地位。
用他签黑公司借钱,现在还逼他卖身来作为自己进入陆家的筹码。
书中关于这个炮灰的戏份就两段,连身份信息都得从其他地方拼凑。
其中有一段就是现在——爬床。
他的爬床对象是个深居海外刚回国的大佬,京都最大家族藏家唯一正统的继承人,算是每本书里开场就拥有终极地位那种天选人物。
偏偏这天选人物还是个有情感障碍的变态,生得一副惊艳的好皮囊,表面温润儒雅,身居高位待人做事也从来滴水不漏。可实际上书里几乎所有的兴衰成败都有他的手笔,人和权在他眼里只是增加趣味的游戏。
放升级流就是一个神级存在。
不然鹿嘉渺也不会记得这位“藏先生”。
现在他成了那个爬床藏先生失败,第二天就被赶出陆家,还被疯妈的债主追着要钱,下次出场就惨死江中的炮灰工具人。
就……还能救救吗?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小黄文主角受啊,他苟不过这些大佬的……
鹿嘉渺倦懒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把这两本人生潦草地回忆了一遍。
被情潮逼红的眼睛现在红得更厉害了,瘪瘪嘴就能哭出来那种。
“一百种死法”和“还能怎么苟”在他脑袋里来回转,转得他更晕乎了。
闭上眼睛想躺平认命的瞬间,他忽然听到耳边书页翻动的声音——对了,他还有藏先生!
天还没亮,床还可以爬。
鹿嘉渺思量再三后,决定拿起自己的老本行剧本,能苟一天是一天。
就是不知道,爱情本……在事业文里能苟吗?他们不会都断情绝爱了吧?
他慢吞吞转过脑袋,柔软的头发被蹭得有一点点乱,但衬在这张漂亮脸蛋上,只会多出几分破坏欲。
眼尾鼻头还红红的,鹿嘉渺就这么可怜柔弱地看向坐在床头纹丝未动的修长人影。
昏黄的烛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油画一样的线条。低垂的眉眼上晕着柔和的光,从鼻梁到嘴唇,都是恰到好处雕刻一样的比例,没半分戾气,透着天生的温润儒雅。
儒雅儒雅……就算是斯文败类,也是先斯文后败类。
拼一拼单车变摩托,搏一搏跳海变苟活。
鹿嘉渺把这几个词和眼前这张脸在心中复念了几遍,才鼓起勇气怯生生的从被子里探出手。
但因为身体绵软地厉害,虚空抓了几下才勉强碰上那人的手腕,力道还小得要命。
温软的手上带着潮湿的热气,藏矜白翻书的手下意识一顿,目光微移到手腕处那只发烫温软的手上。
“先生……”那细白的手带着轻微颤抖,像某种正在求救的小动物。
他无多感受收回视线,终于掀起眼看向床上——藏青的床与透着薄红的皮肤对比鲜明,肩头、脖颈……再到姣好的脸,少年眼神朦胧,带着薄泪,眼尾泛红,连眼皮上的小痣都染得俏媚非常。
湿润红润的嘴唇费力张合着,呼吸间细微的喘气声充斥在耳边。
他没有被打扰的不快,也没有欣赏美人图的打算。书依旧摊开搭在膝头,像是不久后便会重新阅读。
暖色灯光让他的目光显得柔和,他似是疑问也像关切地发出一个字节,“嗯?”
“……请您帮帮我。”
第2章
求救的小动物红着眼尾,瞳孔都是湿漉漉雾蒙蒙的。
搭在书页上的手纹丝未动,若不是主人语调温和开口,全然看不出半分想要帮忙的征兆。
“帮什么?”藏矜白颇为绅士地适度倾身,以便更好地听清床上那人的诉求。
“难受……”热潮烧得鹿嘉渺脑袋发懵,每吐一个字都带着温热的喘息,“热……”
泛红的眼尾和脸颊,微喘的尾音,在鹿嘉渺的认知里,已经是很明显的邀约了。
但面前这位似乎半分动容没有,依旧垂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在事业文里苟爱情本就算了,还在全员恶人里挑了最恶那个。
难度肯定是有的。
但鹿嘉渺不能放弃,他好歹也是小黄文主角受,没吃过总看过。
“我……”鹿嘉渺脑袋迟钝地运转着,把脑袋里记得的台词都想了一遍,轻握着藏矜白手腕的手指费力捏紧,其实没绵软得没什么力气,像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先生……我会很多……很多花样的。”
自荐台词太过羞耻露骨,鹿嘉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也没管那人听清没有,只抓着他手,怯怯等待着回复。
“哦。”相贴的热度灼着手腕处皮肤,藏矜白似有兴致地掀起眼帘,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的眉眼温柔,连声色都带着浅淡笑意,“会什么?”
眼睫上盛的光散落在他眼里,像是溺进了一方浅蓝的海,配上他循循善诱的声音……比主角攻还能勾人。
不愧是在事业文里也能有八百字外貌描写的人,长得比他命还长。
鹿嘉渺是真的难受,主动攀附已经是他现在理智下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怎么还记得自己会什么?
他又开始晕乎乎的运转,想着那些更露骨羞耻的台词。
但藏矜白似乎并没关心他的回答,他更好奇——一个怯懦的私生子,三小时前才跳过海,会像现在这样么?
声音温软可怜,动作试探适度,就连眼泪和敬词都用得恰到好处……笨拙又主动地展示着一些生涩的调情手段。
他有情感障碍,对人类的情绪判断来自一套科学又机械的体系。
所以他猜,这位应该不是陆家的礼物。
江律彦的资料不会出错,陆家的船上想偷梁换柱可没那么简单……所以,这小孩儿谁家的?
谜题出现,总会带出更多谜底。
藏矜白对一只误闯森林的小动物和他背后的饲养者的兴趣显然比处心布置的情事大了许多。
“我……我……”鹿嘉渺想着想着想不出来,一边想摆烂一边又觉得自己好惨,加上生理性难受,眼泪就顺着微红的眼尾落了下来。
反正砸了,他现在软绵绵的,什么花样都玩不了的,索性自我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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