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蹒跚着走回去,用手擦擦墓碑,“妈认错人了,妈以后就在这儿守着你,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要了……”
……
鹿嘉渺被曲曼妮叫了两声,才从昨天那段记忆里回过神来,曲曼妮道,“等下你‘奶奶’就要来了,去不去接她?”
这次鹿嘉渺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缓缓眨了下眼轻轻开口,“奶……奶?”
羌导在这部剧里设了个奶奶,这两天拍摄的是背景篇,还没到鹿嘉渺的镜头,他骤然听到有这个角色时,一下站起身,零食散落一地,他好不容易就跑了出去。
却在路口看到那位被人搀扶着的老人时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奶奶,和奶奶一样,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她像是也远远就注意到了鹿嘉渺,朝他招了招手。
她笑得很慈祥,声音不大,但鹿嘉渺还是听得很清楚,她说,“小宝,来奶奶这儿。”
鹿嘉渺毫不犹豫跑向了她。
*
奶奶姓张,是为很老的演员了,一辈子未婚未育,但很喜欢孩子,资助过不少孤儿院。
她尤其喜欢鹿嘉渺,总说她和这孩子有眼缘,或许是上辈子就结下的祖孙缘分。
电影拍摄了四个月,从初秋拍到了深冬。
杀青那天,张奶奶把鹿嘉渺悄悄叫到一边,像往常偷偷给她塞小零食一样,塞给他了一条琥珀项链,“奶奶年轻时候最喜欢的,留给小宝。”
鹿嘉渺的眼泪大滴大滴掉落在泛红的珠串上……奶奶曾经也最喜欢给他各种漂亮的小石头。
所以他一直觉得,小石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礼物。
那天鹿嘉渺抱着张奶奶哭了很久。
但他最后没有挽留,张奶奶说,拍完这部戏她又要继续去环游世界啦,小宝也会继续自己的生活。
这部戏像给了鹿嘉渺一个补全遗憾的梦。
梦有始有终,醒来就不遗憾了。
……
电影收工,鹿嘉渺留在这里多住了几天,收拾情绪再去迎接外面的世界。
客厅插着杀青那天先生送的花,也不知谁给他推销的,一大把红玫瑰,他当时在一众清新脱俗的花束里骤然看到的时候,差点吓了一大跳。
但好在先生没有大庭广众之下恋爱脑发作,等人都走光后,他才抱着回家的。
鹿嘉渺想想那天就好笑,放在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那位不近人情的藏先生会捧着捧红玫瑰站在雪地里等他。
现在……花谢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鹿嘉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见鹿嘉渺准备出发,已经长成肥猫的小白利落地从他羽绒服下钻了进去,爪子熟练扒拉扒拉,在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乖乖巧巧地趴着,准备出发。
那瞬间,很奇怪,就是拎着密码箱准备关门那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是漫天素白的雪地,他却带来很多东西。
他有了一只猫,有了一份热爱的职业……还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鹿嘉渺下楼就遇到了藏矜白,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大衣,围着鹿嘉渺前天网购的羊毛围巾,头发和睫毛,肩头和衣服上都落着小雪点。
“呀,你没还没走呢?”鹿嘉渺惊讶道。
现在混熟了,也不先生长先生短了,可没有礼貌。
藏矜白早上出门了,他以为是去订车了,没想到他正准备拖家带口去找人呢,人就给撞上了。
鹿嘉渺往他身后看看,更疑惑了,“我们车呢?”
小猫也学着他探头,两人弧度都一致,可爱得不行。
“先去个地方。”
“?”
江律彦适时从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他老板在雪里站着,他倒是西装革履五件套,还打了把打伞,他礼貌地向鹿嘉渺问了声好,并非常职业地解释道,“我来收验房屋。”
“??”
*
鹿嘉渺跟着藏矜白拾级而上,一路上搓搓他手,好奇问道,“看什么呀?看什么?”
“看雪吗?”鹿嘉渺笨拙套话,“可是前天还看过啊,还在落地窗前……那、那个了。”
“……”藏矜白一度觉得自家小朋友那本书,很可能是本小黄书。
“看海吗?可海被——”冻住了几个字还为说出口,鹿嘉渺就骤然止声了。
——老屋。
那片本来空荡荡的地方,建起了一座他记忆里的老屋。
菩提树上落着雪,树下还有他的小板凳。
一砖一瓦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建起他的人得多用心。
鹿嘉渺忽然想起他带藏矜白来这里后的那个晚上,先生在昏暗灯光里画的就是这座老屋吧……
他没有否定自己的任何一段记忆和过去,他会把它们带来这里。
雪落在眼睫上,让人觉得眼眶泛痒。
藏矜白替他理理围巾,这小孩儿爱生病,偏又喜欢雪,总担心冻着。
鹿嘉渺被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他抬起头来就听藏矜白说,“总想等天晴有阳光的时候再送你,也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冬季。”
第81章 终章
冬天再冷一点儿就是春节,只是在春节之前还迎来了另一个重大的节日——鹿同学的生日。
鹿同学“出生”在腊八,吃东西的好日子。
“小时候我可馋了,趴灶台上等喝粥,奶奶出去我就往里塞稻草,总觉得能煮得更快。”自收到了先生送的这座小屋,鹿嘉渺总爱回来住住,年前工作室非常善解人意地给鹿嘉渺排了好一段空档期,以供老板夫夫度过温馨春节。
自那天藏矜白那句——“也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冬季”后,鹿嘉渺想起从前的什么,就算是很小很小的事情都会告诉先生。
其实哪里没有四季,只是他想更了解自己。
他无意提起的小屋都能被先生一砖一瓦建好……那一刻他才十分清晰又强烈地感受到,眼前人很爱很爱他。
“可老是烧到衣服,奶奶给我做的每件棉袄上都有火星燎出的小洞。”鹿嘉渺缩在藏矜白怀里看雪,小猫缩在他怀里,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藏矜白安静耐心地听着鹿嘉渺说他的从前,等人说到犯困了,才托住他脑袋,问他,“鹿嘉渺,小蛋糕不吃了吗?”
鹿嘉渺瞬间睁开了眼。
说到吃的他可就不困了。
早半个月,藏矜白就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了,几乎他无意提起过的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被买回了家,还天天给他做好吃的。
诚然喜欢过生日如鹿嘉渺,过十来天也过乏味了。
但只有腊八那天,他说他想回来。
藏矜白空运来了他喜欢吃的那家的小蛋糕,鹿嘉渺拆开后竟然看到了个戴着皇冠,拿着话筒,身边还有一大堆奖杯的小巧克力人。
他足足愣住了好几秒,才侧头看向藏矜白,“先生……做的?”
藏矜白笑着答他,“不是新一岁想进军歌手界吗?”
前段时间,鹿嘉渺被季琦悄悄诱拐出去,偷偷摸摸喝了两口季琦家庄园里酿造的纯正葡萄酒,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拿着牙刷在浴室放声高歌。
还和藏矜白说,他已经决定了,要跟季琦合作,开拓歌手事业。
闹腾半天就算了,等临睡竟趴在藏矜白身上,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衣扣,说他灵感突然爆棚,要在他身上作曲一首。
“……”
第二天满身印记闹腾不动了,又安分了几天。
糗事浮现,鹿嘉渺脸蛋又开始泛红,但忍怒不言,故意阴阳怪调,“呀呀呀,让我看看是哪个哥哥送的小蛋糕呀?怎么那么懂年轻人的时尚呀~”
鹿嘉渺最近越来越皮,闹了两句后又贴过去,要挨着藏矜白许愿。
他说自己的每个愿望里都有他,要拉着当事人一起许愿才灵。
鹿嘉渺闭上眼,许了好多好多好多个愿望,才握着藏矜白的手吹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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