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吃了一会儿,身上这才有了些力气。
吃完饭后祝卿梧去外面转了转,大军已经随堂溪涧离开,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在这里。
身后就是太阴关,若有意外可以随时向后撤退,因此这里几乎绝对安全。
只是堂溪涧那边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虽然他知道堂溪涧骁勇善战,且有两世的经验。
但这里是草原,毕竟是在别人的大本营作战,更何况草原十二部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他们大凉的军队便更吃亏了。
但他知道自己就算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就这么呆在这里,反而不让堂溪涧再多操一份心。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有时一场仗很快便能打完,有时却要许久。
祝卿梧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只期盼堂溪涧可以平安归来。
这里能做的事实在太少,一开始祝卿梧还会日日等在营地外,然而每日看到的都只有漫天的黄沙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西下的夕阳,却始终没有看到归来的大军。
时间过得越久,祝卿梧也越担心起来。
但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影响到其他人,于是便努力想要转移注意力。
正好堂溪涧的大帐里有笔有纸,于是他便开始练字静心。
一开始还是写写古诗古文,但很快纸上便全都变成了“平安”两个字。
虽然经历过重生这么离奇的事,但祝卿梧其实心里依旧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
然而这一刻他却格外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他愿意日日祈福,只求堂溪涧平安。
第52章 我相信 “若真有那一天……”
这日祝卿梧依旧在大帐内练字,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自从大军出征,营地便安静了许久,这么多日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动静, 因此祝卿梧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什么。
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出了营帐, 然后就见外面的士兵来往奔忙, 沉寂多日的大营突然忙碌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祝卿梧对着外面守着营帐的士兵问道。
虽不知道祝卿梧的身份,但他住在堂溪涧的营帐, 又有堂溪涧的吩咐,因此营地所有的人对他都格外恭敬。
因此祝卿梧的话还没说完,士兵便连忙回道:“刚才前线传来回来的消息,胜了!大军马上回营。”
祝卿梧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向外跑去。
此时夕阳正在西下,余晖铺满黄沙。
祝卿梧还没跑几步, 便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排又一排的人马。
而堂溪涧骑着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走在最前。
他似乎也看到了祝卿梧,立刻扬起马鞭, 策马向他行来, 将身后的军队落下一截。
“吁——”
马匹还未停稳, 堂溪涧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他面前。
“阿梧。”
堂溪涧刚一开口,祝卿梧便冲过去抱住了他。
祝卿梧的力气太大, 刚好撞到了他的伤口, 但堂溪涧并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于是硬生生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闷哼咽了回去,伸手回抱住了他。
盔甲又冰又冷, 然而这个拥抱确是热的。
“你回来了。”多日以来提着的心在抱住他这一刻才终于放下。
“嗯。”堂溪涧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回来了。”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堂溪涧身后还有那么多的人马。
因此祝卿梧很快便放开了他。
本来有很多的话, 但祝卿梧知道他刚凯旋,定然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要忙,本想先回营帐,然而没想到堂溪涧却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你不用交代些什么吗?”祝卿梧问道。
堂溪涧的目光一刻也不离他,“等会儿再和他们交代也不迟。”
说着,两人回了营帐。
然而刚一进去,祝卿梧就看见了自己桌上散了一堆的纸,他刚才出去得太急,忘了收拾。
祝卿梧见状连忙想去收起来,然而堂溪涧也看见了,快他一步捡起了几张。
每一张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两个字。
“平安,平安,平安……”
堂溪涧看着纸上的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他,“这些都是我为我写的吗?”
祝卿梧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否认道:“不是。”
“不是我,那是给谁的?”
“……将士,每个将士一张。”祝卿梧知道这个借口有多拙劣,却也不知道没什么更好的理由,因此干脆闭了嘴,将他手里的纸抽了回去,又将桌上的纸全部收在一起。
刚准备放起来,就感觉到堂溪涧从身后抱住了他。
祝卿梧瞬间一僵,手中刚整理好的纸又全部散了下去,就这么落了一地。
满地的平安。
“我也是将士。”堂溪涧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缓缓道。
虽然没有刻意对着他说,但颈侧还是能够感觉到堂溪涧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
祝卿梧的脸瞬间红了,最终还是妥协一般地把手中最后一张纸递了过去,“那就勉强算你一份。”
“好。”堂溪涧立刻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收好,笑得像个狐狸。
反正都被发现了,祝卿梧干脆也不再遮掩,转过身来仔细将他上下看了看,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堂溪涧立刻回道。
“真的假的?”祝卿梧并不信,“那你之前的伤呢?”
祝卿梧说着恨不得扒开他身上的盔甲看一看。
然而堂溪涧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反问道:“你的伤呢?好些了吗?”
祝卿梧瞬间想起自己腿侧的伤。
堂溪涧给他的是上好的金疮药,抹上去几天便已经结痂,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多了。”祝卿梧回道。
“那就好。”
堂溪涧说着对他道:“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些饭菜,吃完早些休息。”
“那你呢?”祝卿梧问道。
“还有些事要处理,若是回来晚了不必等我,早些休息。”
祝卿梧知道他这是有正事要处理,因此也没再追问些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堂溪涧连盔甲也没卸便走了出去。
很快便有人送进来了饭菜,但祝卿梧没什么胃口,因此只吃了几口便心不在焉地坐在床边等着堂溪涧回来。
只是堂溪涧似乎极忙,一直等到深夜都未曾回来。
祝卿梧最后没熬住,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祝卿梧不知何时睡到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旁边空空的,入手处一片凉意。
祝卿梧还以为昨晚堂溪涧并没有回来,然而一坐起来才发现堂溪涧靠在不远处的软塌上睡着了。
他已经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换上了一身常服,身上什么也没盖,就这么半靠在那里睡着。
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哪怕睡着了眉头也蹙着,眼下一片青黑。
祝卿梧见状抱着被子下了床,本想给他盖上,然而刚一碰到他便醒了过来。
“谁?”堂溪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厉声道。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眼中的厉色立刻潮水一般退去,换成了一片温柔之色,“阿梧。”
祝卿梧被他刚才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意识到战场上局势复杂,他身上又肩负了那么多士兵的生命,压力肯定极大,所以睡觉都要如此警惕,一时间直觉得更加心疼。
关外苦寒,昼夜温差极大,虽才入秋,但晚上也很冷,而他昨晚睡觉连被子也没盖,祝卿梧伸手碰了碰他,果然极冷,于是连忙把被子递给他。
“怎么不盖点东西,生病了怎么办?”
堂溪涧闻言没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怎么了?”祝卿梧坐在他旁边问道。
“没什么。”堂溪涧摇了摇头,将被子往他身上也盖了盖,然后伸手握住了他,“只是觉得像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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