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低着头,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下意识往旁边避让了两步。
常霆没有看出他的表情变化,却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堆在地上的那一团绳子。
——显然是这种粗暴的“送”法。
常霆不知道顾白衣是靠什么收买了小弟,但他知道这个小弟武力值不俗,而且动作相当粗鲁。
要是让小弟动手,他恐怕得去掉半条命。
相比较之下,顾白衣要是真的私下跟他单独谈,就要好对付多了。
常霆还没有真正认清楚情况,咬了咬牙,走向了顾白衣。
没等他走近,顾白衣冲小弟抬了抬下巴:“身上东西掏出来。”
小弟僵着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常霆面前,用一只手掏出了他口袋里的钱包、证件、房卡、钥匙、手机,还有一对耳机。
起装饰作用的裤子口袋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外套和项链干脆也被扒下来。
常霆浑身上下就只剩了一件T恤和一条裤子。
此时不过初春,脱了外套还是有些凉意。
常霆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眼神阴鸷地看着背叛他的小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看错你了。”
小弟苦笑:“我们不过是难兄难弟罢了。”
常霆不懂,小弟也不敢再解释,抱着那堆东西给顾白衣看。
顾白衣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语气淡淡:“赏你了。”
小弟僵硬地抱着东西站在一边。
顾白衣看了眼常霆:“走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小弟也看着常霆,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走。
常霆瞪了眼小弟,最终还是选择屈服。
一会儿只要问清楚顾白衣是拿什么威胁了小弟——
顾白衣好似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吗?”
常霆轻嗤了一声:“无非就是钱财或者把柄。”
顾白衣说:“因为他怕死。”
常霆一愣,嗤笑:“你还敢杀人?”
“不敢。”顾白衣说道,“不过有些人就是生活在阴沟里,或是生活所迫或是财帛动人,专门替人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怎么对待别人,自然也会害怕别人怎么对待他们。他们的命最不值钱。”
街道的尽头接着一条小路,穿过去是一片废弃的房屋。
再往前就是一片荒野,有一片湖,有一座桥,桥后面是个山坡,栽种了几片密林。
前后左右,几乎都看不见人烟。
常霆莫名有些不安,他停住脚步,不愿意再往前走。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常霆烦躁地问道,“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有事就说事,别在这儿唧唧歪——啊!”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捂住右边的手臂。
臂弯处一阵剧痛刺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弯腰在地上打两圈滚。
顾白衣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一根柳条,缠绕在指尖转着圈儿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有多大的杀伤力。
细长枝条、翠绿嫩芽,绕在葱白的指尖,似是折柳踏青般闲适雅韵。
然而常霆看一眼就开始眼前发昏,脑仁都在隐隐抽痛。
“走。”顾白衣语气冷淡地说道。
从此刻开始,他脸上再没有任何笑意,声音里的温和柔软褪得一干二净,好似曾经那副温吞的模样才是伪装。
常霆心底生出莫大的恐慌来,脚下却不由自主,听从顾白衣的指令,麻木又僵硬地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直走到湖边。
常霆不敢再继续往前走,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水岸边都是碎石,缝隙里长着野草。
这一跪,就是硬生生地将膝盖砸在尖锐的碎石堆上。
常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想站起身,却因为疼痛而弯了腰。
“你是第一个。”顾白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知道为什么吗?”
常霆疼得说不出话来。
顾白衣也不需要他回答,如果他知道,这回就不会再犯这个贱了。
“我提醒过你一次了。”顾白衣说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提醒过什么?
常霆的脑子此刻还不怎么清醒。
他没敢再动,膝盖上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白衣指的是什么事。
顾白衣提醒过他,别招惹他。
他很记仇。
常霆对他的警告一直都不以为然,直至此刻冷汗才一点点冒出来——
他终于想起来,就在来找小弟之前,他还在看那个顾白衣的黑料贴。
发顾白衣的黑料是另有人指示,但真正指挥人去做的,却是常霆自己。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还在为能够毁掉顾白衣的名声而洋洋得意充满期待。
“你想做什么?”常霆眼珠子乱转,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行人路过,“我只是开个玩笑想戏弄一下你而已,谁叫你总是贴着林和初故意气我,我——大不了我回去跟你道歉就是了!”
“不用回去了。”顾白衣说道,“就在这里道吧。”
常霆心底陡然一突,看看眼前的湖面,忽然就有些慌乱起来,他大喊道:“杀人是犯法的!”
顾白衣问:“谁说我要杀你了?”
常霆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安心,恐惧反而越发明晰,他伸手撑在地上,紧张地寻找机会起身,一边语无伦次地转移顾白衣的注意力。
“我、我会给你道歉的!等我回去,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钱!我也不会跟你追究这件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有那个帖子,那个帖子回去我就想办法帮你摆平,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他一边说,一边忍着疼痛撑着地上的碎石,猛地用力起身。
然而膝盖只抬到一半,他便觉肩上一重,整个人又跪了下去。
常霆嘴唇一抖,血色褪尽,眼泪飚了出来。
顾白衣从他身后路过,走向不远处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手一撑就坐了上去。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顾白衣问道。
常霆下意识循着声音抬头,看见顾白衣坐在高处,指着湖对面的远山。
他越过湖面看去,对着那片密林茫然地摇头,嘴里只吐出一点气音:“……不知道。”
顾白衣告诉他:“公墓。你想害的那个人的母亲,就埋葬在那里。”
常霆浑身一抖。
刺骨的寒意沿着脊背向上蔓延。
脑海里那些屈辱恼怒不以为然在这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顾白衣又虚指了一下那个湖面,却没有说话。
那里是原主自杀的地方。
曾经他为了省一点车费总是日日抄这条近路走。
顾白衣也是后来才看见了这段记忆。
“让你进公墓实在是脏了地方,恐怕她还要怪我。”顾白衣继续说道,“那就将就将就,你就在这里给他们忏悔谢罪吧。”
常霆嘴唇动了动,没说得出话。
顾白衣:“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跪到死的。只要忏悔到我满意为止,我就放你回去。”
他一脸大度体贴的模样,好像真是这世界上最宽容温柔的人。
常霆被惊惧和疼痛逼得满心惶然,再听这样的语气,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要是不满意呢?”
顾白衣问他:“知道死亡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吗?”
常霆想说你不敢真的杀我。
但他不敢说。
顾白衣先主动安慰他:“放心,我没准备要你的命。多脏。”
常霆咬紧了牙关。
顾白衣继续说:“不过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块骨头能被卸下来再装回去。你知道最多能被卸下来多少次吗?想知道吗?”
常霆不想,他想冲过去把顾白衣揍一顿。
他想花钱找人好好折磨顾白衣一通,将这份屈辱还回去。
上一篇:3S雄虫的契约婚姻
下一篇:怀了反派的崽后,剧情OOC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