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渝关周围背山面海,环境太过复杂,他们降落的过程出了不少问题。
有两个热气球栽进了海里,还有一个挂到了树上。
不过,除了顾念和墨青这种少数,留下断后的人大多身手不错,所以都能及时逃离,除了‘拯救’海里和树上的气球略微有些麻烦,并没有出现什么受伤事件。
夕阳初起,春光灿烂,等渝关城外洒满阳光的时候,外面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除了守城的兵卒,没有人知道,昨晚有数十个‘庞然大物’悄悄降落在渝关城外。
解决了内奸问题,摆在渝关城前面的,依然有三件十分紧要而棘手的事情。
摆在第一位的自然依旧是加强城防,随时预防北边的镇北军和南边的镇东军过来偷袭。
另外两件事,就是渝关城的建设和经济来源。
渝关城的城墙去年才翻新过,虽然丑点,但非常实用。
城内就不行了。除了一些临街经营得还不错的店铺,城内的坊墙、坊门,甚至许多民宅,都破旧不堪,再加上瘟疫横行时分区封锁的各种状况,也造成了不少伤损。
路面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最近化冻,更是变得‘千疮百孔’。
总之,现在城内四分之三的地方看上去都是一种破破烂烂,百废待兴的状态。
要想富,先修路。
顾念脑子里莫名就冒出了这句小时候常常听到的话,所以,他决定趁着这次翻建的机会,利用渝关城靠近海边,收集贝壳方便,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直接把城内的路面改成水泥路,一劳永逸。
其次就是各种公共设施的规划和翻新。
比如城内的水渠和‘下水道’。
另外,顾念还打算建个公共医馆,让阿舅坐镇,除了后续接待那些来求诊的人和接种需求,也能普及一下一些公共卫生之类的防护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宅院的翻建,墨青的工匠铺以及兵营的建造等等。现在情况特殊,不可能把兵营放到城外,鉴于城内面积有限,就只能尽可能的考虑把各种宅院工匠铺建高一点了。
想要大兴土木,首当其冲的就是钱的问题。虽然叶九思带来的金子还有一些,但他们现在暂时没有安全的可耕种地区,还要继续买粮屯粮,所以赚钱依旧是重要任务。
瘟疫结束后,顾念就派人摸了一圈底,然后安排重新发放了城内的房屋契书。
那些能拿得出原来的契书的,直接换成新契,拿不出的,则根据事先摸底的状况,确认的确是房主的,也发放新契,租用且房主不在的,房租由现在城主府代收,记好明细。来日如果房主过来,如能提供原来的房契,跟官府的存底吻合,城主府会将代收的房租返还。
至于其它那些原本属于何灿和方曜月等人名下的宅子、铺子以及无主的,都直接划归城主府。
顾念打算在其中规划出合适的位置建造酒坊和纸坊,提纯酒以及造纸的生意还是可以继续做的,另外就是跟完颜部落那边合作售卖珍珠和人参的事情,现在的状况甚至比去飞来谷还要方便,可以直接让叶九思的货船顺着河道直接入海,停到渝关附近。
除此之外,顾念还打算让井生从空位置里挑两个,开两间饮子铺,再让叶九思再开家食肆,当然需要贴近北地的具体状况,不会像春浅楼和云霞饮那么高端,但一方面可以看看是否能创收,另一方面,则可以作为他们放在底下的眼睛,探听消息。
至于税负问题,顾念暂时沿用的依旧是渝关城原来的标准,而且因为去年的瘟疫封城,他许诺减免了城内半年的税负,所以这部分暂时没有收入。
顾念让墨青先选了满意的位置做工匠铺,又让年深选了兵营的位置,接下来,又让秦染和叶九思分别挑选了医馆和食肆的位置,最后剩下的,才是他的饮子铺和城主府。
这天晚饭时分,吴鸣昨晚不知道又摸去哪里偷听八卦了,依旧在呼呼大睡。年深和杜泠萧云铠他们还在城墙上巡防没有回来,秦染也还在医馆那边忙,叶九思和夏初都在墨青那边,顾念看着空荡荡的餐堂,决定等等年深他们,便去了书房。
“还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呢?”顾念托着下巴,忧郁地打开了平州城新图。
“怎么了?”
年深回来没看到顾念,找到书房,才发现他在对着地图发呆。
“想再多找点赚钱的法子。”
“你不是常说,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吗?先吃饭,回头再说。”年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
两人回到餐堂,众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刚进去,就听到吴鸣在抱怨豆腐太淡的问题。
“我去拿盐。”井生立刻朝厨房的方向跑了出去。
等等,盐?顾念的眼睛霎时一亮。
第156章
“我想到了。”顾念一副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模样,开心地撞了撞年深的胳膊肘,然后兴奋地冲进餐堂。
“谢谢,我太爱你了!” 顾念张开双臂热烈的给了吴鸣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转身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餐堂,留下满头雾水的吴鸣。
什么情况?餐堂内的其它人也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最后齐刷刷地看向年深,顾子思的事情,问年深准没错。
“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年深淡定地朝众人交代了一句,转身快步跟了过去。
等年深追到书房,只见顾念左腿屈撑在凳子上,左肘支住案头,右手抓着炭笔,正半个身子趴在桌案上,埋头奋笔疾‘画’。
“这是什么?”年深凑过去看了眼,发现都是些方块形的格子。
“盐田。”
“盐田?”年深怔了怔,“你要用海水煮盐?”
“对。”顾念痛快地点了点头,渝关靠海,守着这么大的一个天然免费宝库,不用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渤海这边的海水不宜煮盐。”年深踌躇地开口。
顾念顿下手上的炭笔,疑惑地看向年深,什么意思?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但是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镇北侯从镇东侯那边‘偷’盐户回去制盐,结果不但失败了,后来还被镇东侯当众奚落和嘲笑,一时沦为笑柄。”年深见顾念似乎不知道这些事情,便给他解释了下。
六方军侯之中,镇东军是最富庶不愁钱的,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可以‘煮海为盐’。
虽然薪柴需要不少成本,但因为海水本身没有成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获利依然极为可观。
煮盐带给镇东侯的好处还远远不止于此。
大梁最早的盐政基本可以概括为“民制、官收、官运、官销”,到后来为了刺激盐商的积极性,又改为“民制、官收、商运、商销”。
首先,其中无法避免的就是第一个步骤‘民制’。
所谓的‘民制’就是指盐户负责制盐。
大梁的盐以井盐、池盐和海盐为主,盐户自然也就随之分布在蜀州、陇右以及河东各区。
其中井盐产量最少,池盐居中,海盐产量最盛。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产海盐的海岸线都在镇东侯手里,所以,那些煮海为盐的盐户自然也全都在镇东侯手上。
所谓的官收商销就是指朝廷从盐户手里购买制好的盐,然后再把成本以及盐税加到其中,卖给盐商,由盐商再运到各地进行贩售,说白了就是硬加一个收税的步骤。
镇东侯握有几乎所有的沿海盐户和部分池盐盐户,辖下盐产量巨大,可以供给大半个大梁,可以说镇东侯垄断了盐业,牢牢捏住了大梁的供盐命脉,甚至直接可以拍板制定盐户卖给朝廷的盐价。
另一方面来说,其中海盐味道也是三种盐当中相对来说最鲜美的,不像池盐苦味那么重,镇东侯辖下的海盐也就变成了有口皆碑最为畅销的盐,运回到各地甚至还有加价贩售的现象。
海盐的销量大,税赋相应的也是极为可观的,可以说撑起了小半个户部的收入。
在这种情况之下,镇东侯自然是腰杆极粗的,整个朝堂之上,就连六方军侯,也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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