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平日里该上班的时间,他照常起床, 但他不打算去上班了,他要留在家里看大夫给陶竹诊治。
正准备让黎刀黎剑去翰林院给他请假, 大门被敲响了。
此时天未亮, 大门敞开着,门口放着好几个灯笼,将门口照的还算亮。
是以, 黎荞站在院子里能清晰看到来人的模样。
他有些意外, 快步走了过去。
来人竟是那日在菊园见过的七皇子的侍卫之一。
这侍卫还未等黎荞来到近前,先朝着黎荞行了一礼:“唐十见过黎大人。”
不等黎荞开口, 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他双手举着信封恭声道:“这是七皇子命小的交给黎大人的。”
黎荞闻言,神色立马也恭敬了起来, 他伸出双手接过信封:“不知七皇子还有何交代?”
“七皇子说, 让黎大人遵本心行事。”
黎荞一怔, 这是没事了?
盛鸿此次还是站在他这边?
送走唐十,他立马打开信封, 瞧清楚信封上的字, 他又是一愣。
昨晚英国公进宫向盛鸿告状, 结果盛鸿只是派了御医去英国公府?
这……
这着实不给英国公面子哇。
正想象着英国公气急败坏的模样, 门口又响起了慢悠悠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他朝着门口望去,片刻之后,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从马车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内总管钱三。
黎荞吓了一跳,忙上前行礼,大内总管在大盛是四品官,更别说钱三还是盛鸿的贴身太监:“下官见过钱总管。”
院子里的其他人,陶竹还有黎大山、黎剑等人,也慌忙赶紧行礼。
钱三生的颇为富态,一笑起来还挂俩酒窝,他手里拿着把拂尘,身上穿着绯色圆领长袍,他抬手示意其他人起身,然后才对着黎荞笑了一下:“小黎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要与你讲。”
他加重了要事两个字的音。
黎荞心中纳闷,若是传旨或者是圣上的口谕,那钱总管肯定会直说。
现在只说是要事……
他侧了侧身子:“天寒,请钱总管进屋喝口茶暖暖身子。”
“咱家还得回宫伺候圣上呢,这茶就不喝了。”
钱总管摇了摇头:“昨日小黎大人与吕文荣公子的冲突,圣上已经知晓了,圣上的处置是今后你再和英国公府的人见面,那就按照品级行礼。除了行礼,不能多言,更不能挑起争端,不然圣上会有严惩。”
“小黎大人,可听懂了?”
“……听懂了。”
七皇子的信上只说了盛鸿让英国公告了个哑状,更详细的内容没有。
原来盛鸿的处置是这样么?
盛鸿何止是站在了他这边,盛鸿这是站在他这边狠狠抽了英国公一耳光呀!
他看向了陶竹。
陶竹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银票。
这点礼数陶竹是懂的,圣上的人来了家里,得塞些银子打点。
“钱总管,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既然现在没时间喝下官家的茶水,那您得了空,可一定要把这杯茶水补上,天寒,得喝点热乎的。”
伴随着此话,黎荞接过陶竹手里的银票,笑眯眯的递给了钱三。
钱三倒是没有推让,笑着接过,其实他俸禄挺高的,因为盛鸿担心他会暗戳戳的帮人传话或者是往外递消息,所以每个月给他三千两银子的俸禄让他闭嘴。
不过,一百两也是笔不小的钱了。
不愧是黎百万,比盛京一流勋贵都阔绰。
将银票塞入怀中,他又道:“圣上还说了,小黎大人昨日受惊了,可在家歇几日再去翰林院编书。”
黎荞闻言,登时一脸感动:“圣上这般体恤下官,下官感激涕零,下官原本也打算向翰林院杜大人请几日假,等夫郎身子好转再去上值。”
“另外,下官还打算寻几个护院,以护佑这满院子人的安危。”
“……小黎大人思虑周全,既然小黎大人事务繁忙,那咱家就告辞了。”
这是要继续打英国公的脸么?
啧。
得赶紧回宫禀告给圣上。
钱三走了之后,满院子人都松了口气,再没有昨日的沉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黎荞脸上也带着笑,他按照刚才的计划,让黎刀黎剑去翰林院请假,让黎弓黎弩——这是第二次买人时安排的新护院,去请大夫。
大夫必须多请,好确认陶竹的肚子到底有没有事。
另外,今日点心铺子和鸭货铺子不营业了,但他亲手写了两个木牌牌,让黎大山和黎二山分别挂到门口。
木牌牌上的内容很简单,他诚聘武艺高强的好汉做黎家护院,包吃包住,一个月一百两银子,若是为黎家人挡了刀或者是其他伤害,不仅好汉本人余生不愁,他还会妥善安置其一家子。
黎荞的想法很简单,他要把这事闹大,闹到盛京人尽皆知,这么一来,但凡他家人遭遇了什么意外,那整个盛京的人都会知道是英国公府干的。
当然,他也是真心想聘请私人保镖的,他着实担心自家人的安危。
将这些都安排好,黎荞和陶竹开始吃早饭。
昨日那老大夫说了一些孕夫的禁忌,也说了孕夫该吃什么,肉蛋奶新鲜蔬菜坚果这是必不可少的,油炸油腻的要少吃。
所以,今日的早饭没有油水大的吃食,都是清淡的,哪怕是炒菜也只放了少量的油。
陶竹瞧着这一桌子没多少油水的饭,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嗯……要不咱们找个厨子吧?专门给我做饭。”
他肯定是要遵医嘱的,但是,也不能因为他就让一家子都缺少油水,可若是分开做两份,那着实有些辛苦。
家里又不是没钱,完全可以雇佣个厨子。
“这主意好!”
黎荞闻言,立马就寻思上了,外面雇佣的厨子,他其实不太放心……
“咱们去找七皇子,求七皇子给咱们寻一个经验丰富且可靠的厨子。”
他其实不愿意求人的,但牵扯到陶竹,稳妥最重要。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陶竹咬着筷子尖,有些犹豫。
上次七皇子在菊园帮着解围,已经算是还了一部分救命之恩,但余下的一部分,肯定要用在关键之处吧……
“无妨,咱们家没有比你身子更大的事,过两日我就去七皇子府。”
黎荞态度很坚决。
“行。”陶竹听了此话,忍不住笑。
没错,他平平安安生下孩子,那才是他们家最要紧最关键的事儿。
吃过早饭,天还没亮,黎荞扶着陶竹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然后便扶着他回房间。
天气寒冷,陶竹身为孕夫,得注意保暖。
但陶竹被黎荞这小心翼翼的态度给逗笑了,回到屋子里,坐在暖呼呼的炕上,他再三向黎荞保证:“我真的没有任何不适,在昨日进医馆前,我没有任何异样,包括现在,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黎荞的眉毛立马紧紧皱起:“这段时间为了点心铺子和鸭货铺子,你操了无数的心,而且,细细算来,在咱们来京途中你就怀上了。”
“你怀了三个月,但这三个月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陶竹:“……”
是哦。
算算时间,他怀上的时候,还在路上颠簸着呢。
可他真的毫无感觉!
此时若是让他跟在陶家时下地干重活,那他也完全撑得住。
可瞧着黎荞严肃的神色,他抬手揉了揉黎荞的眉心,一脸郑重的道:“好,接下来我好好休养。”
“我不操心铺子的事了,我就吃好喝好,专心养胎。”
黎荞闻言,紧皱的眉松开,这话他听着顺耳。
但很快他眉心又皱了起来:“也不能只吃好喝好不运动,万一胎儿太大,那生的时候不好生。”
“不行,我去见七皇子时,还得求七皇子再介绍一个可靠稳重知道如何照顾孕夫的人,咱们俩年纪轻,浅哥儿虽有小睿,但本质也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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