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从前听到的那些关于颜宗主和寻英长老的风流韵事,景繁生忽然觉得传闻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上次在祁邺的时候听了柳寻英说的那番话,景繁生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人了,以及他对萧然君还“余情未了”的事。
然而让人介怀的却是颜萧然把这么个人留在身边也便罢了,但见识了议事堂众人公然针对十一时柳寻英一声不吭的那一幕,颜萧然仍是对他不闻不问也不怪罪,这倒让景繁生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颜萧然这么个冷硬的性子,现在情绪又不稳定,竟然还能放任对方如此行事。从打之前柳寻英来送茶开始,景繁生便觉得十分不痛快。
他心里越是不痛快,笑得就越灿烂。
景真人直笑得露出了一口的白牙:“我怎么总觉着,那人对萧然君来说,是有些不一样的?”
☆、第68章 怪谲1
颜萧然神色一凛,明显蹙起了眉头。 听景繁生这么说,便有些急切地道:“没有不一样。”
景繁生继续拉着他,他自己心里不大痛快,见了颜萧然这副样子,便也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以为我跟别的女人睡过你都能嫉妒成那样儿,现在我怀疑你跟那柳长老关系不一般,你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景期!”颜萧然的神色变得严厉了起来,严肃认真地道:“我没有……我跟他并没有……那种关系。”
原本决心逗弄的景繁生看见对方这副样子便也不由得心生出了一份不忍。他发现自己现在这样也有些不大对劲。
若说是以前还心存芥蒂,但现如今颜萧然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哪有什么好怀疑的。景繁生觉得自己也是有够无聊,明知道这人现在情况不稳定,还非得逗他。
他这样想着,便分别牵住了颜萧然的两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唉嘿嘿笑道:“好好好,我跟你开玩笑的,萧然君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颜萧然顺势反手牵住了他,只是依旧蹙着眉头道:“我会安排他做长老,是因为他妹妹。”
“啊?”景繁生不由愣住,眨了眨眼睛道:“就是把你带回无量山又安置好的那位姑娘?”
模样冷峻的青年缓缓点头,“她虽救了我,却在因为听闻我要去找你后在我的剑上淬了毒,是以……”
颜萧然没有再说,但景繁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以你回了无量山后,就杀了她?”
长长的睫毛略微抖动了一下,不出所料的,颜萧然又点了下头。
伤了景繁生以后,他一直都浑浑噩噩,回到无量剑又阴错阳差地偷听到了柳氏兄妹的谈话,便没抑制住地,直接将对方一剑穿胸而过。
颜萧然就算是入了魔,剑法也依旧又精又准。柳寻晴中了当胸一剑,就算不是淬了毒的兵刃,也再无生还的可能。
唇角微微落下,景繁生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这下子便贴的更近了。
他明白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颜萧然,是决计不会这样冲动的。柳寻晴虽然不知是因什么原因试图假借颜萧然的手杀自己,但无论如何,对于颜萧然来说那人都是救过他一条命的。
最起码,不会那样直接那样果断地将人一剑穿胸而过。
虽然在湖底空间的时候提到这个人,颜萧然仍是一副觉得此人死有余辜的态度。但她终究是害人未遂。而且她也确确实实地救了颜萧然一命的。
虽然说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但从颜萧然对待柳寻英的态度上来看,他应是觉得愧疚的。
一眼望进颜萧然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景繁生忽然捧住颜萧然的头,在那双微微抿起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颜萧然的双手便很自然地搭在了景繁生的腰上。
稍稍亲了一下,两个人便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地相对静默着站立着,谁都没有说话。
景繁生平时也算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但他其实不大会安慰人。
尤其是这种情况,不是旁人说几句话就能令人宽慰的。
然而颜萧然会对此事尚没有释怀,其实并不全是因为愧疚。一遍遍地用视线描摹着近在咫尺之人的精致眉眼,颜萧然默默地想到,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柳寻晴想害景繁生便已经是无法原谅的了。可是他那时之所以会一剑就将修为远不及自己的女修结果了,却是因为对于自己当日真的一剑刺向景繁生的后怕和对自己的愤怒。他将这种自责和没有自控的愤怒转到了别人的身上。
柳寻晴就算是死不足惜,可自己杀她的原因却是因为想要转嫁那种愤怒……说白了,就是到了现在颜萧然对于自己入魔难以自控的事,仍是十分介意的。
只不过看着向来洒脱不羁、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景繁生此刻正努力地体会着自己的痛苦并试图安慰自己,颜萧然只觉得心都是在由温水浸着似的,浑身上下都暖洋洋,便也不想浪费如此良辰去再提那些事情。
他微微收紧双臂,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景期……”
“嗯?”景繁生的目光也在对方的脸上游移。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咳声,陈繁树腰间挂着剑,单手执着拂尘就站在他们离他们两个不远的位置上。
陈繁树尴尬的望着天,景繁生却是满不在乎的,慢吞吞地将自己抱住颜萧然的头的手放下。
他不在乎,这会儿的颜萧然就自然更不在乎了。他连搭在景繁生腰间的手都没有拿下来。
景繁生扭过头来:“胆儿肥了你?不好好看比试跑来这里偷窥?”
“我哪有偷窥?”陈繁树一副被闪瞎了狗眼的样子,委屈地道:“你们走了以后刑倾墨也跟出来了,我怕他是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就悄悄跟出来看看了。”
“哦?那你跟着他,可发现什么了?”
“他去追秦荣父女了。”陈繁树甩着拂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谁知道他要干嘛?”
“什么?”景繁生顿时心生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扭头对颜萧然说:“我得去看看。小荣虽然修为不低,可若是刑倾墨要打什么鬼主意,他恐怕并不能够抵挡。”
颜萧然还没说话,陈繁树已经说道:“你看看你,又瞎操心了。”
“老邢怎么说也是一门的少宫主,对绝地谷的医仙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再说了那秦荣是吃素的吗?他要是不痛快了都不用出剑,一把毒粉末子就能直接把人给撂倒了。所以你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的事情吧啊!”
因为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在怀疑潇湘宫,所以对邢家的人便一直心存警惕。听了陈繁树的这番话,景繁生也觉得自己担心地过头了。
秦荣早些年也是一直是只身在外游走的,能在伏魔镇围杀当中把自己救回绝地谷中的人,怎可能会那么不堪一击。
话虽是这么说,但觉得被自家师弟教训了的景繁生仍是一脸邪恶的呲牙道:“死番薯你长出息了啊?倒也能教育起我来了。”
他摆出这样一副架势,陈繁树刚才巧舌如簧妙语连珠的气势就消失殆尽了。他神情闪烁,眼珠转了半天才一拍大腿道:“唉,你看看我,都把正事给忘了。”
这般说着,便从怀里将一个小琉璃瓶子拿了出来,嘿嘿笑道:“你给我的清心丹我已经验看过了,确实,所用的原料有些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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