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白天来的时候就被刺史府里发着金光的屋顶给吓了一跳,令人尽快给拆下,省得落下口舌。
这会儿还没动工,他从南边走到北边,看过了玉做的貔貅、经过了金瓦搭的屋檐。他的眼神从葱葱绿叶到天上皎月,衣摆飞跃而过,被风吹得仿若乘风而起。
他喝醉了。
楚贺潮握着他的手,将他牢牢攥在手里,像是生怕他当真随风而起似的。夜间的晚风阵阵,含着清爽的凉意,楚贺潮的眼神放在元里的身上,忽然抬手拿下了元里的玉冠。
盘在头上的黑发倏地落在了背上,元里回过头,就冲着楚贺潮笑,无缘由的笑,“你干什么?”
“你喝醉了,”楚贺潮看着他,“就这么高兴?”
元里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嘴角弯着,“高兴。”
楚贺潮也不由笑了,“我也高兴。”
两个人对着傻笑半天,慢慢牵着手往回走。
“你穿这身很好看。”楚贺潮道。
正统的朝服繁复,足足有九层,但还好每一层布料都轻便而舒适。这衣服一上身,元里本就好看的样貌更是显得凛然不可侵犯,举止之间贵气十足,让楚贺潮看得目不转睛,想扒了他身上的衣服。
元里扑哧一乐,高兴,拽着楚贺潮又走了几圈,结果却总是找不到主卧在何处。
这里太大,走迷了。
楚贺潮四处看了看,到处的景色都一样,看不出东西南北,他啧了一声:“看看你带的路。”
元里逞能道:“我这就带你走出去。”
楚贺潮没说话,就嗤笑了一声。
元里不能激,他当下就打赌道:“敢不敢赌一赌,我要是能在一刻钟内带你走回去,就算我赢。”
楚贺潮一提“赌”这个字就警惕,“赌什么?”
元里走了这么久,酒醒了大半,他心里头蔫儿坏,道:“就赌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是楚贺潮一个月的零用。
楚贺潮:“……不赌。”
元里差点没忍住笑,他故意用失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楚贺潮,摇了摇头,“堂堂北周大将军,结果连三两银子都不敢赌,唏嘘啊。”
楚贺潮面色不变,死也不开口。
他越是这样,元里越是想要逗弄他。元里托着下巴想了想,“要不这样,你来提一个你若赢了的彩头?”
楚贺潮道:“什么都行?”
元里又不傻,“你先说一说。”
楚贺潮含糊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元里没听清。
元里皱眉,“你大点声。”
“我想给你脱衣服。”楚贺潮提高声音,耳朵臊红。
本来没什么的,元里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被楚贺潮撕坏多少件了。但楚贺潮耳朵一红,再加上这么一声,元里也闹了个大红脸,他连忙最后看了看,最后低咳了好几声,若无其事道:“脱就脱呗。”
“我还想让你给我亲,”楚贺潮见他这么好说话,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上前一步抱住元里,头埋在元里的肩窝里,跟条大狗似的撒娇,“你好久没亲它了。”
元里半点也不惯着他,“不行。”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着黏在他身上的男人,“要么就脱衣服要么就亲,只能选一个。”
楚贺潮叹了一口气,在他脖子上吮出一个印,“脱衣服脱衣服。”
“你确定跟我赌?”元里又问一次,“要是输了,下个月可就不给你钱了。”
“赌,”楚贺潮说得豪气十足,“这彩头我喜欢,即便是跟你赌三万两我也愿意。”
行嘛,一说这种事他便万分舍得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元里嘴角抽抽,抬头看看四周后,原路便返回。
但一刻钟快要过去,元里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不只如此,他还好像越走越深,带着楚贺潮来到了一处人迹寥寥的林子里。
元里累了,他直接认输地往地上一倒,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星辰,“不找了,累了。”
楚贺潮看他这样就乐,“早点认输多好,哥教你,做人偶尔不能倔。”
元里翻了下身,“不想听你说话,你好烦。”
楚贺潮气笑了,也趴过去攥住了元里的双手,哼笑着,“原本准备回房给你脱衣服的,现在在这里脱也好。”
元里睁大眼睛,被吓得全身紧绷,“在这里?!”
男人不知道是在吓唬他还是认真的,手摸到了元里的腰带上,整个人轻轻松松压制住元里的挣扎,跟压制一个翻了壳的乌龟一样。俊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压着嗓子道:“这里又没有人,你不想试一试?”
元里咽了咽口水,他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外头的风一阵阵吹着,不凉。元里身上穿的衣服多,他还觉得热。先前喝下肚子里的酒水上了头,让他也有点蠢蠢欲动。
元里假意挣扎了两下就放松了,楚贺潮的手灵活地解开了衣带。
衣服有九层,一层一层地脱着,脱完三件的时候,楚贺潮低头就能看到元里衣衫铺满整片草地的模样。
黑发也铺开的青年就躺在衣服之中,用眼神含蓄热切地催促他继续。
“……”楚贺潮鼻子发痒,他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扛起元里便快步往主卧走去。
元里猝不及防,“不脱了?”
“脱个屁!”楚贺潮骂骂咧咧,“回去继续脱!”
元里还有点遗憾,“哦。”
楚贺潮额头青筋跳了跳,一巴掌拍了拍元里屁股,从牙缝里道:“地上有虫蚁,你还真想在那光着身子被我上?”
元里那点儿想野战的好奇心立刻缩了回去,“不了不了,还是回去吧。”
*
过了几日,有两个熟人来到了冀州,正是风尘仆仆的相鸿云和詹少宁。
他们二人在并州干得极为出色,因此便被元里给调来了冀州帮忙。
两个人一来到邺县,便去拜见了元里。元里笑着请他们坐下,又与他们谈了许多事情。
但这二人言语之间却比以往谨慎许多,相鸿云态度更为尊敬,就连元里视为友人的詹少宁也没有以往在元里面前的自在了,甚至不敢再叫元里的表字。
“少宁,我听说你的妻子已怀胎五月了?”元里问道。
两年前,詹少宁便娶妻成亲了。
詹少宁站起身,拱手拘谨道:“回闻公,拙荆是已怀胎五月。”
元里顿了顿,咽下叹息,装作无事一般笑了,“待你孩儿出生后,一定要带来给我看看。你的孩子定当秀外慧中,惹人喜爱。”
詹少宁微微放松了一下,“得闻公夸赞,是这孩子的福气。”
元里沉默一瞬,忽然不想和他们继续说下去了,摆摆手道:“我为你们准备了府邸,你们今日先好好歇息,等到明日再去政事堂吧。”
两个人起身行礼,恭敬地离开了刺史府。
等他们离开后,元里独自坐在位子上品完了一杯茶。
良久,屋内的光亮缓缓暗下,才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气。
第156章
高处不胜寒。
元里越来越明白这句话了。
无论是部下、亲眷、友人,在元里的身份越来越高之后,他们在元里面前说句话都要在心中斟酌良久,动作谨慎小心,唯恐让元里觉得冒犯。
孤家寡人,还没登上那个位置,元里就对这四个字有所了悟。
身边人除了父母亲与楚贺潮,已经无人会喊元里的表字。他们叫元里为“闻公”,将元里看为自己的君主对待。即便元里对他们的态度一如从前般温和,他们也不敢放肆。
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如果元里继续和他们嬉笑打闹,君臣之间反而会乱了套。没有威严,臣子得到纵容就会犯错,等到以后逾越了就更难处理。
元里理智明白,这样挺好的。
但少年时期的好友却变成了这样,终究让他有些惆怅。
上一篇:异世重生之逆袭修仙 下
下一篇:制伏那群反派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