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旗奇异地不那么害怕了。
他收起架势,认真作了个揖:“吵到白七爷了,冒夜前来,是想探一探有间猫咖真正的模样。”
白七爷在假山之上屈膝撑脸,漫不经心地说:“你是如此,那你的同伴又是为何?”
孙总旗一回头,就见其他小旗站在台子之外,正有些警惕地看着周围。
听见白七爷问话,张总旗就一步跃上台面,笑容可掬地拱手道:“白七爷莫恼,我等就是快要回京,却一次都未见过猫咖真正的模样,有些心痒难耐的。”
“锦衣卫……都是你们这样满嘴谎言的家伙吗?”白七爷冷淡地问,“你们若诚实,我倒也可放你等归去,可既不肯诚信相交……”
“白七爷!”孙总旗连忙道,“我等领命下江南探查‘杭州府猫妖’一事,多次往来猫咖,都未曾见到有用之物。此番即将归京,不得不前来夜探。”
“即将归京……”白七爷垂眸睨了一眼那温泉边的金色猫咪,问道,“北京城有人很在乎这个?”
“陛下与猫,曾有一段很深的缘分。”孙总旗低头答道,“陛下身体日渐衰弱,或是想要找寻曾经的故人。”
“哦?”白七爷来了兴趣,“他身体不好?”
孙总旗与张总旗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答这话。
“噗通。”一颗石子坠入水中,溅起一阵涟漪。
那金色猫咪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假山,背对着他们蹲坐在了白七爷跟前。
白七爷看着猫,嗤笑一声:“你还说别人?”
那金色猫咪不知做了什么,两人只见到一束碧绿青草从猫咖里飞了出来。白七爷当空一招,那青草就被装进了一个简单的木盒里。
“拿回去让你们的陛下泡水喝。”白七爷道,“至于别的,你们大可白日里来找长安,用银子买。”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大白虎就在他身后伸了个懒腰,威风凛凛地跟着站了起来。
“长安白日里分享的那个方子,你们也记得分享给北京城的大夫们。”
他说完一挥手,锦衣卫们只觉眼前景象团做了一团,晕乎乎中,他们就回到了猫咖墙外。
夜色深深,虫鸣翛翛,众人再抬头,哪里有绿树红花出墙而来?
唯有天边月色明亮,将青石板路铺上一层冷霜。
孙总旗颠了颠手中木盒,苦笑道:“都走罢,明日里再来与顾小郎君道别。”
锦衣卫们有些晕乎乎的离开了猫咖。
而猫咖里面,大白虎正迅速变作小白虎,金色猫咪蹲在白七爷身边,喵喵冷哼:“没出息,都不敢给长安看你的洞府喵~”
白七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说:“偷拿长安的草,谁更没出息啊?”
“呜喵!”尺玉跳起来,“猫猫的都是长安的,长安的也都是猫猫的,不算偷拿!”
白七爷半空拦住它,将它抱进怀里:“走了走了,该睡觉了。”
尺玉气呼呼地用软垫拍他的肩膀。白七爷伸手将小猫咪毛绒绒的爪子一抓,问它:“你一个老前辈,怎么如此小心眼。”
到了二楼,尺玉一跃而下疾步跑进顾长安的卧室后,转头冲白七喵喵嚷嚷:“你今天不许偷偷溜进长安房间了。我会告状的,我一定会告状的!”
它喵完一脚踹上大门,喜滋滋地跃上顾长安的床尾。
刚一上去,就见卧趴在猫窝里的小白虎突然睁开了眼。
它看了尺玉一眼,跳上床熟门熟路地走过去,叼着猫咪后颈将猫扔下床,而后再将胖胖的自己安放进顾长安的怀里。
果然还是长安的怀抱最舒服了,什么客房,虎虎不认识。
尺玉在床下看着它,只觉得这个有两个分丨身的老虎好生不要脸!奈何猫猫只有一团大,反抗不能,只能团成团委委屈屈地睡了。
顾长安在睡梦中,不知道他的两个心肝宝贝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无意识收紧了手臂,将小老虎搂得紧紧地,陷入更深的梦境之中。
……
第二日,锦衣卫们果真结伴前来告别。
恰逢顾长安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小饼干,锦衣卫们便人人都买了些饼干,准备在路上吃。
却没想到刚吃一块,孙总旗就苦笑道:“这东西估计得呈给陛下。”
从杭州府走水路上京,莫约半个月的功夫。锦衣卫们一归京,便风尘仆仆地把东西呈给了朱瞻基。
恰逢节气变化,令朱瞻基有些咳嗽,他已经清淡饮食多日。猫爪一样有着粉色肉垫的小饼干一入口,就唤醒了他的味觉。
猫爪饼干又甜又脆,带着些牛乳香味。咀嚼之间,还似有一股热气蔓延开来。那股热气首先安抚了他疼痛的大脑,又缓缓下沉温暖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朱瞻基闭着眼慢慢品尝着,秉笔太监王大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见他神色舒爽,便笑着道:“陛下,可要喝口茶?”
“这小家伙,花样倒是多。”朱瞻基摆摆手睁开眼,问,“这猫爪饼干,是人给的,还是猫给的?”
“是那顾小郎君手制的。”孙总旗低头答道,“那株仙草……则是他身边的猫给您的。”
那草摘下来多日,就摆放在那么个简陋的木盒里。此时看着,却毫无枯萎之相,反而水光盈盈,衬得那盒子都珍贵了起来。
朱瞻基抚摸着盒身,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这草他也是知道的,卢玉润还乡那日,特地去那顾小郎君的铺子里告别,就得赠了一株这样的草。
那草当时只有巴掌大点。可就巴掌大点的草,就让卢玉润那老家伙浑身毛病好了个七七八八。
莫说告老,便是回来再干个几十年,恐怕也无甚问题。
都给了卢玉润,才想起来还有他。
哼,小没良心。
也就是盒子里这株草比卢玉润那株大上许多,才没让朱瞻基怄出个好歹来。
他将盒子一关,点了点身侧的饼干盒:“给各宫都分一点,再给三位阁老备上一份。”
“喏。”秉笔太监低声应了,又问,“陛下,这草可要现在就给您泡上?”
朱瞻基将盒子递给他:“泡上吧,给我小心保管。”
他发了话,秉笔太监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殿内唯留下两位总旗。
“陛下。另有一物,是那顾小郎君在杭州府开班授学,给医馆大夫们公布的。”张总旗呈上一张帛布,“那猫特意叮嘱我等,要将此方在北京城公布。”
朱瞻基细看着帛布上的药方,他也算久病成医,看得出这方子能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倒也合他现下之症。
他脑中思虑纷纷,气性倒是淡了:“马仪怎么说?”
“马知府延请了杭州府多位名医,都说这方子不错。”张总旗说,“这是尚未在病人身上用过,还不知其疗效到底如何。”
“马仪这人做事,我是放心的。”朱瞻基淡淡地说,“我记得,你们还有一队留在杭州府。”
两位总旗齐声道:“是。”
“告诉他们,好生护着。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
……
锦衣卫撤走,马仪的工作就正式上了正轨。
盂兰盆节将至,整个河坊街除了有间猫咖,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马仪带着人检查防火,路过猫咖时,就见那小郎君捧着本书坐在琉璃窗前,他膝头小猫睡成了一个猫条。
人与猫万分安然,毫无准备过节的模样。
他犹豫一瞬,踏进了猫咖:“顾郎君。”
“马知府。”顾长安放下书,望着他笑道,“你今日不忙么?”
“今日得检查河坊街的储水防火。”马仪笑道,“近日香市那般热闹,顾郎君不想去瞧瞧么?”
顾长安好奇道:“香市?”
“盂兰盆节快到了,现在的香市便是祭奠亲人之用。”马仪短短时日,已然像个杭州府本地人了,说起这些事格外的清楚,“原在花朝至端午,也有一个香市。开在西湖边上。来年你可去瞧瞧。现下么,香市独在昭庆寺处,加之秋闱将至,这些时日香市里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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