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临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喝完这杯。
龙舌兰滑进喉咙,异常呛口,想来是这具身体不习惯饮酒的原因,牧临皱着眉头,直到那酒味被彻底咽下去,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呛是呛,但是也很爽。
牧临美滋滋地挑挑眉,把酒杯轻轻放回原处:“以后若还有机会,咱俩再好好喝一次吧。”
牧临刚说完,趴在桌上的顾三千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牧临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想将手抽回,不曾想顾三千力道大得吓人,牧临根本挣脱不开。
……他什么时候醒的?
牧临惊讶地低头去看,发现顾三千此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牧临的脸。牧临尴尬地笑了一下:“额……你醒了?”
顾三千没说话,但是看着牧临时眼中毫无焦距,也不像把他认出来的样子,倒像喝酒喝懵了。
牧临咧咧嘴——真不该让他喝酒,这货一喝酒怎么是这个德性,也难怪能被刘琳成功爬床,随便灌他点就行了。牧临挣不开,只好用力去掰顾三千的手指头。他现在虽然没力气,对付人的技巧却还在,顾三千又喝醉了,被牧临这么一掰,就握不住他了。牧临刚想松口气,却见顾三千往他的方向慌乱地抓了一把,他急忙后退。
“……”
顾三千抓了个空,口中还含混地叫着什么,牧临没听清。不过他也不敢继续听下去了,他大侄子明显情场失意,官场也不得意,心情差到极点,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温柔体贴的Omega来照顾,而不是他。
牧临急急忙忙地跑出水榭,冷风一吹,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牧临这才想起他把外套留给顾三千,自己没穿外衣就出来了。再加上刘琳的身体并不适应酒,风一吹都快醉了。
还是回房吧,今天遇见太多事情,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牧临走了几步,下意识往身后的水榭看一眼,心头涌起一股微妙的情绪。
顾三千刚刚在迷糊间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他听错了吧。
第13章 大逆不道!
牧临几乎是逃回自己房间的,跟女佣说顾三千在水榭喝醉了,让她去照顾他,自己却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牧临有个小字,叫颛(zhuan)远,平辈和至亲好友里面倒是很多人这么叫,但是刚刚他却听到顾三千醉醺醺地叫了那两个字。
这真是太……大逆不道!
牧临有点生气,因为表字是只有长辈或者非常亲密的平辈才能称呼的,在牧家这种门风严肃的家庭里更是如此,顾三千作为一个晚辈,怎么可以叫这两个字。
他应该听错了吧,应该是他听错了,顾三千可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孩子,不可能犯这种错。
牧临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顾三千喝醉时候的模样,他皱了皱眉,强行将心头那股异样感压下去,努力地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毕竟对于顾三千来说,“牧临”已经死了,以后,他的生活中也不会再出现牧临这个人。
牧临又愣了一会儿,站起来回卧室去了,他感觉有些累,便早早睡下。只不过半夜时分,牧临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肚子还疼得厉害,直把他疼得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最初以为是刘琳这个纸片体质忽然吃多了东西而产生了什么不良反应,比如急性肠胃炎,拉肚子什么的——毕竟睡前他都已经吐过一次,上吐下泻,还差个“泄”,拉完应该就好了。
但是牧临在马桶上坐了大半天,腹痛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他想喊女佣求救的时候,甚至腿软站不起来,牧临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是让他一个将军坐在马桶上大声呼救,未免有点丢人,他也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牧临咬着牙努力站起身,额头上冷汗不停地往下流,他觉得自己正在用毕生最大的意志力做一件最简单的事——他得把自己的裤子提起来,当年他被派去捣毁能量核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大劲。
这他妈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死的时候不到四十,身体没病没灾,所以从未体会过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感觉,这一世重生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反倒要提前体会耄耋之年的悲哀么?
等他老得不能动弹了,干脆就自我了断去了吧,他可不想让护工帮他擦屎擦尿,光想象就觉得太屈辱了。
牧临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从厕所里挪出来,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他这才松口喊了一声:“来人!”
牧临昏了过去。
*
醒来时,牧临发现顾三千坐在他病床旁边。
他看上去很疲倦。
顾三千难得没好好穿衣服,衬衫的领子咧开老大,长至后颈的头发又乱又翘。牧临打量着他,顾三千则紧紧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按揉。牧临太熟悉他这种状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刚学会喝酒,就跟战友跑出去开心地灌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似的。
“去找几根香芦嚼一嚼。”
牧临看着他,条件反射似的说道,也成功将顾三千的注意力拉到他身上。后者将手放下来,同时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牧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顾三千现在的关系微妙又尴尬,他不该说这种话。但是既然已经说了,刻意避过去反而更显得可疑,再说了,他不过教给他大侄子对付宿醉的办法,又没做什么坏事。
——他以后在官场混少不了要应付饭局、酒局,早点知道这些对他也没坏处。
牧临在心里叹口气,下意识撑着床铺想坐起身:“香芦味道虽然苦,解宿醉却最有效。”
“别动。”
牧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顾三千以眼神制止,他烦躁地看了牧临一眼:“你如果想被以故意杀人的罪名控告,就继续起身。”
牧临愣了两秒,僵着身体躺回去,然后不解地问:“什么故意杀人罪名?我杀谁了?”
“孕期Omega故意做出会导致流产的行为将会被以故意杀人的罪名提起公诉。”
顾三千说完面无表情地盯着牧临道:“你知道自己怀孕,却主动喝下烈酒,胎儿有任何问题都会被判你全责。”
……什么鬼,且不说他差点流产这件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单那条孕期Omega故意做出会导致流产的行为就会被指控故意杀人,又是什么荒谬的法律?
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手腕上还绑着一条绿色光带,又看向顾三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加护病房?”
手腕上绑绿色光带是某些地区医院的习惯,安全地从加护病房出来的病人会缠这种光带,一来表示病人已经暂时安全,二来医院会暂时通过光带监控病人的身体各项体征,一旦出现危险就会被二次推入加护病房,这光带要直到他完全脱离危险了才能解除。
“不会不记得了吧。昨夜你晕在卫生间,被送到这里来的。”
在顾三千的提醒之下,牧临终于记起这件事,但是当时他只以为自己是急性肠胃炎,怎么会是流产……
流产!!!!这个词怎么会跟他挂钩,光听这俩字都觉得一阵羞耻。
顾三千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变得不太对劲,他盯了牧临一会儿,慢慢说道:“你跟我说过,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以为你以退为进,想博取同情,没想到你还真能为了堕胎做到这种地步。但是职限令延伸法里面有一条是Omega必须尽全力保证自己的妊娠正常,直到妊娠停止都不可以主动接触有害胎儿的东西,你如果再做这样愚蠢的试探,我可救不了你。”
“……”
又是职限令,现在还出现一条“职限令延伸法”?这五年内到底还发生哪些他不知道的荒谬事情?
牧临在心里叹口气,将脸撇到一旁——又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跟着那群人瞎胡闹了,说到底Omega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上辈子又不是Omega。
“我没想通过喝酒终止妊娠……不过如果我真的因为意外导致流产,可以向法院陈述我不晓得自己怀孕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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