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澜告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过来,裴慎有些困,江无阴直接拦腰抱起他:“那我们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裴慎昏昏欲睡,他们走的是小路,没什么光,明明怕黑的裴慎却觉得此刻很温暖,只想靠在江无阴胸膛睡一觉。
黑夜中忽然传来石子碰撞的声音。
裴慎睁一只眼看去,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谁?”
那道身影闻言一僵,随后极快地蹿到他们面前。
江无阴抬高手里的灯,照亮了面前的人。
光亮照过来,他往后退了退,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儿,凌乱的发遮了他的眼,小脸蛋脏兮兮的,他抬手擦了擦脸,戒备地看着二人:“你……你们怎么会从这里走!”
裴慎:“怎么就不能从这里走了?”
夜里凉,将小孩露出来的地方都吹红了:“我是这里的老大,你们走了我的路,要想从这里过,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小孩瘦弱的手里还拿着把小匕首,看起来威武极了。
看着对方这模样,裴慎不禁有些想笑:“你是这里的老大?”
“没错!”小孩回,“这里的猫猫狗狗,都听我的!”
话落,小孩身后的几只狗附和地汪汪叫了几声。
裴慎笑了声,小孩恼羞成怒:“你、你笑什么!若不想被咬成渣子,就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裴慎乖乖地将身上东西交出去,他想起自己之前兜里还剩了个饼,一并递给小孩。
小孩将匕首转向江无阴:“还有你,一起交出来!”
江无阴欲说什么,被裴慎眼神打回去,乖乖地将东西交了出去:……
小孩警惕地看着他,伸手接过那个饼,裴慎端详着他,发现他脖子上有块玉佩,价值不菲,又觉眼熟,但实在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裴慎问:“这玉佩哪来的?”
小孩戒备地后退几步:“本老大的事,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裴慎笑了,瞧见他脏兮兮的小手:“那要怎么才能告诉我?”
小孩不搭理他。
裴慎看向江无阴,江无阴会意,摸出个饼,果真,那团子瞧见饼,立马上前几步,江无阴稍稍收手,他便不动了。
这都是裴慎教江无阴的损招——如何逗小崽子。
瞧见团子跟着饼走来走去的模样,江无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感受到了其中乐趣。
拉扯地也更过分了。
小孩怒了:“你当本老大是狗吗!”
团子的脸气得鼓鼓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江无阴,活脱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裴慎在旁问:“这个饼,你还想不想要了?”
团子当即拒绝:“不要了!”
裴慎从江无阴手里拿过饼,递到他面前,他犹豫了会儿,夺过饼:“哼。”
裴慎又问:“那我现在问你,你这玉佩哪来的?”
团子啃着饼:“不知道谁给的,我记事起就在身上了。”
裴慎不再问,团子如今这般处境,想必他的亲人已经不在世,他再次看了团子脖子上的玉佩一眼,只觉眼熟。
团子身后的猫猫狗狗倒是和他亲昵,他将饼撕下来分给猫猫狗狗,其中一只狗舔了舔他的脸。
这副画面,在裴慎脑海里构成了另一副画面,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团子很像一个人。
一个故人。
似是狗逗得团子开心了,他眼睛弯了弯,像裴慎瞥来,裴慎突然知道他的这双眼睛像谁了。
像夏冷清。
那个玉佩也渐渐在他的回忆里浮现,夏冷清曾也有块这样的玉佩,曾在九益城守城时,夏冷清还跟他说:“你有平安符吗?”
裴慎那时问:“没有,长什么样?”
夏冷清将脖上玉佩取下来给他:“长这样,这战就先借你戴着。”
团子啃着饼,觉得眼前那青衣哥哥看他眼神有些古怪,虽然对方长得是好看……
凉风习习,团子的胳膊冻得通红,眼前的青衣哥哥忽然俯身取下身上的青袍,盖在了他小小的身体上。
他抬头看了裴慎一眼,对方对他笑了笑,小团子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软了下:“还挺暖和……”
裴慎故意摸摸他的头:“小老大,再见。”
团子脱口而出:“你……”
话落,裴慎直接转身往回走,团子瞧见他要走,鬼使神差地裹着衣袍往前跟了几步。
裴慎停下,团子也跟着停,远远地站着,假装自己没有跟着他。
裴慎又走。
团子急了,往前迈了几大步。
江无阴以为裴慎不知道:“他跟着你。”
裴慎小声:“我知道。”
江无阴:“那你……”
裴慎:“嘘。”
江无阴:?
裴慎:“这叫欲擒故纵。”
江无阴:……?
*
作者有话要说:
团子:好气哦,被这两个坏东西拉扯了。
第93章 裴小瓶。
团子跟着裴慎走走停停, 意识到自己被捉弄,气鼓鼓地住了脚。
小小的身影站在灯下,鼓着腮帮子, 看得裴慎哭笑不得,朝团子伸出手来:“想不想吃好吃的?”
团子气鼓鼓地别开了脸:“……想。”
凝王府, 团子坐在桌前大口吃着面,裴慎端详了他半天,看向江无阴。
江无阴脑里忽然蹦出裴慎的声音:你难道不觉得他生得很眼熟?
这是十五州的心语,学会了便可向对方传送心语, 但前提是对方未设防。
江无阴:的确。
裴慎:像谁?
江无阴:学宫里的那些小妖。
那些小妖?
裴慎沉思, 难道在江无阴眼里,团子都是长一样的?
团子吃完面,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还打了个饱嗝。
他的眼皮子耷拉下来, 似是困了。
裴慎抱着团子到床上去睡,团子眨眼就睡着了,裴慎给他盖好被子:“他是夏冷清和江澜的孩子, 这个平安符, 是夏冷清的。”
闻言,江无阴才开始仔细端详这个孩子。
眉眼确实像, 从轮廓上, 也隐隐能看到江澜的影子。
当年江澜去世,夏冷清为他守了头七后离去, 后来不知所踪,团子这般处境, 夏冷清应该是……
江无阴显然已经猜到。
这团子瘦得可怜, 之前看见他时, 小脸还脏兮兮的,尤其那双手,本应该是被呵护着长大,却布满伤痕。
江无阴用法术检查他身上:“他身上有伤。”
裴慎掀开他衣袖,果真看到他手臂上的淤青,这么大点的团子流落在外,没有父母的庇护,肯定吃了不少苦。
裴慎施法给他简单处理伤口,而后熄了灯,走到门外,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慎朝后看去,团子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后,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裴慎会意,对江无阴说:“你先回去睡,今夜我陪他睡。”
江无阴内心生出了隐隐的不悦:……
看着裴慎抱着团子在床上躺下,江无阴的不悦都快要爬到脸上了,而罪魁祸首还心安理得地躺在裴慎怀里。
江无阴宛如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江无阴站了半天,转身就回屋,裴慎抱着团子睡得正香,忽然被某个东西挤到了墙边。
裴慎:……?
这床小,江无阴直接在他旁边睡下,也不顾团子:“睡觉。”
孤零零的团子睡在一边:……
裴慎哭笑不得,小声:“怎么还吃小孩子的醋。”
江无阴无言,裴慎继续道:“哦,你也不是第一次吃小孩子的醋了。”
江无阴睁眼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闭上,似乎不打算理他。
裴慎嘀咕:怎么这人醋味这么大。
……
凝王府,团子坐在院子里,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裴慎在院子里搬一些木头,团子问:“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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