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辞垂了垂眼。
道衍宗上下他的追随者不下千百,后援团中最锲而不舍不舍的就是蒋曦臣,这也和他刻意为之有关,时不时关切一下,维持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
平时郁楚辞是不太想见蒋曦臣的。
但这次郁楚辞正巧也是有求于他……
心思百转千回,郁楚辞扬起温润干净的笑容,“那些事我都不放在心上,风言风语影响不了我,毕竟人的美貌也只是浮于表相都是枉然。”
见他如此豁达。蒋曦臣感慨这才是他熟悉的郁楚辞,他眼神放柔:“你不放在心上就最好,”话音未落,他又注意到郁楚辞眉心的愁绪,追问:“郁师弟,你还有什么是忧心忡忡的?和师兄说说。”
郁楚辞推脱在三,然后叹息:“只是林师兄似乎对师尊仍不死心。”
“……真的?”蒋曦臣一愣,由于先入为主他对郁楚辞亲口说出的话深信不疑,况且他曾亲眼所见林秋白冒着修为境界跌宕的风险为鸿羽采药,最后浑身浴血奄一息地回来,所以一直不相信林秋白会有其他师尊。加上当时他并不在现场所有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顿时以为林秋白故意在正值郁楚辞结契典礼的当口扭曲传闻,就是为了破坏两人的结契典礼,他勃然大怒骂骂咧咧:“这个林秋白要不要脸,非得抢别人仙侣?鸿羽早不要他了,他还非得舔着脸往上凑?”
郁楚辞一脸忍让:“林师兄性子执拗。”
“不行,”蒋曦臣怒意上头,冲口就道:“我本不想与他计较,这回我不能再容他了。”
他绝对不能放任林秋白破坏郁楚辞的结契大曲。
郁楚辞慌张道:“蒋师兄你可千万别做错事。”他语气诚恳,“林师兄平日待我很好,我不希望你们二人生了罅隙。”
蒋曦臣:“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收拾一顿也就服贴了。”
郁楚辞连忙道:“都已经过去了,反正他也是在做无用功根本抢不走师尊,我不在意的。”
蒋曦臣却已经阴着脸转身离开。
“蒋师兄,我真的没事了……”
嘴里说着宽慰规劝的说辞,看着那到远去的背影,郁楚辞站在原地却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唇角甚至扬起一道不甚分明的弧度。
对于林秋白……他真的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希望蒋曦臣能如他所愿。
站在原地,他心里已经转了好几道弯,上回与万年灵种失之交臂,他悔恨交织这一次一定步步为营,抢先把机缘夺到手中。
想到天地异火,一次性解决两件大事,他的心情轻盈愉快起来。
·
这两日林秋白一直和寒临霄在一起,相处就是正常的师徒相处,在寒临霄指点下,林秋白对剑意领悟更上一层,闲暇之余也会做菜给寒临霄品尝。
未时刚过,林秋白又到水池边看看金尾鱼的状况,金尾鱼陷入沉眠非常容易分辨,他翻起白肚皮朝上,肚皮圆滚毫无戒备的模样,鎏金玄黑交织的大尾巴绸缎一般飘浮着。他挠了挠柔软白胖的鱼肚,不出意料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他没事。”
林秋白头一抬,就看见寒临霄白衣云袖束冠如冰,长剑凛冽佩于腰侧,目光静静望着他。
虽然嘴上不说,寒临霄还是对曾经林秋魂飞魄散心有余悸,云流玅不闭关的时候就时时刻刻盯着他,林秋白觉得很不自在,寒临霄虽然表面看上去正常许多,灵识也如细密如织网般将他笼罩住。
死遁一时爽,重逢火葬场。
对上那双冷清的双眼,林秋白弯了弯眉角,“今晚想吃什么?”
寒临霄:“都可以。”
世间万般珍馐美味于他而言都是千篇一律,包括人也是如此,修无情道意味着绝情绝欲,七情六欲他一样不沾,甚至对他的弟子都疏离不亲近,但总忍不住对这个小徒弟偏心一些。
林秋白是特殊的。
当他为他自戕证道魂飞魄散时,他就一清二楚。
而今已渐成执念。
寒临霄能够对所有人无情,但愿意接受林秋白的一切。
林秋白一锤定音,道:“那今晚我们做豆腐花吧。”
豆腐花曾是林秋白在现代常吃的菜。
他身体孱弱多病,从小吃不得甜品,他家阿姨就变着法子做豆腐花给他满足味蕾,他对这个从小吃到大的菜,印象深刻做法倒背如流,
他由记得青瓷小碗里奶白的豆腐,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上面抹上一层糖霜相得益彰,用汤勺搅拌一下,甜得让人心情愉悦。
可以说豆腐花里埋藏着许多他的回忆。
他做了两碗,自个儿一碗,寒临霄一碗。碗里奶渍白嫩的豆腐滑嫩的一触即碎。
寒临霄想到林秋白刚来到上清山的时候,娇里娇气虽然有师兄弟们护着他,却也受罚最多,有一次他偷懒贪玩,出去通宵看花灯没能爬起床完成晨练,被罚在石壁峭崖上用剑刻字,那时他两眼含泪,漂亮的眼睛里像蒙着一层透明的雾,乖软乖软的十分惹人疼,就像这块鲜□□白的豆腐花。
林秋白这两天都只吃了一些清淡的东西,寒疾那晚他哼唧了一夜口水尽乎流干,嗓子又干又哑不能说话,就像拿刀割了似的,偶尔发出声音眼里也会情不自禁飘起泪意。
好在寒临霄很快注意到林秋白的异常,他托住林秋白的身体,手指放在他的喉咙外,一股温和精纯的灵气注入他的皮肤流向四肢百骸,干枯筋脉血管被温和润滑,舒服得想要喟叹。
虽然没吃多少苦,林秋白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打算茹素三日。
一碗豆腐花下去,百忧尽除。
饭后还喝了一碗山楂汁。
…
时间转瞬来到翌日,道衍宗山门前早早站满乌殃殃一片人,全是选派前往亘乾焚炎秘境的道衍宗弟子,隐隐约约的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林秋白转过头,宿蔼挤出人群忽略其他人迅速往他这里跑过来。
林秋白张望了一下,“修师兄不去么?”
这几日修兆珹没有联系他,他本以为他会去的。
宿蔼:“听说修师兄被鸿羽真人派去了狐岐山。”宗门大小事若非机密,不然传播速度都非常快,尤其是在管制相对宽松的外门弟子中。
寒临霄化作普通道衍宗弟子站在林秋白身后,宿蔼瞥了几眼,但十峰弟子多如捞针,面生不熟的占多数,于是他也没做多想。
偷偷摸摸往林秋白这里打量的弟子很多,颜狗占九成,更遑论这可是绯闻中心的人物,宿蔼挪动身体挡住那些探照灯似的目光。
他瞥了一眼那些贼眉鼠眼贼心不死总往这里窥探的人,嘴角稍微往下拉了一瞬,他也有几日没见到林秋白:“师弟也打算去焚炎秘境?”
林秋白这两天胃口不错,早晨喝了碗粥,脸颊红晕未散嘴唇粉粉的:“对。”
宿蔼紧张地搓搓双手,“那么我御剑带你,好么?”他结结巴巴絮絮叨叨的强调自己御剑既稳又快,非常安全舒适。
林秋白正想答应。
眼看到了动身时间,周围弟子御剑驾器腾空而起,寒临霄抬手凭空拽出一艘微型山岳大小的云舟。
宿霭眼睛都直了,登时就不好意思提御剑载人的想法。
里面布置奢华应有尽有,两人走进去,宿蔼瞠目结舌,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个跟在林秋白身后的绝非寻常弟子,深吸一口气,悄悄问林秋白:
“这位……是哪位前辈?”
林秋白眨眨眼睛:“寒前辈。”
原来是纯阳仙君。
宿蔼小声道:“仙君为师严么?平日有无责罚你?”
“待我很好,”林秋白也随之拉低音量:“而且这样的声音,他也是能听见的。”
宿蔼:“……”
比起笑容和煦有大慈悲的药祖,不近人情的纯阳仙君更令人望而生畏,宿蔼立即端正坐姿,不敢再随意发言。
第27章
林秋白还未数全舟壁上镶嵌了多少颗夜明珠, 火焰山脉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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