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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朗扭过头发现是枫苒,嘴角登时拉下来:“是你。”
他用力抚开枫苒拽住他的手指:“离我远点。”
枫苒低眸垂眼做出一副落寞的表情,故作委屈说道:“宁师兄,我只是想和你悄悄说两句话。”
“谁是你师兄?”宁朗听他这样的语气简直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是头脑简单又不是单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枫苒想要甩心眼,他坚持道:“有话就在这里说。”
枫苒故作叹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挣扎的表情,直到察觉到宁朗不耐烦,他才适时开口:“宁师兄,林秋白是不是和你说了当年他救我的事情?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
宁朗听他张嘴主动提起那段往事,反而来了点兴致想听听他怎么颠倒是非黑白,便道:“你继续说。”
“当年段仙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帮他也是情理之中,林秋白和段仙首当年也是同行人经常以救命人身份自居……宁师兄我其实一直非常敬重您,不忍心您受到蒙蔽和欺骗。”他言辞诚恳表情真挚。
宁朗听笑了:“你有证据吗?”
枫苒一怔:“什么?”
宁朗就又问一遍:“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吗?”
枫苒嘴巴一僵:“那林秋白有证据吗?”
宁朗理直气壮:“你凭什么认为以我和他的关系还需要证据?”
枫苒被他冷嘲热讽登时面红耳赤,在宁朗眼里枫苒就是一条信口雌黄恩将仇报的毒蛇,心底生不起半分好感,此时忍不住怀疑道:“你不会是为了蹭热鼎才找借口往这里凑吧?”
“滚滚滚,往远处站站。”
枫苒真是怀疑宁朗的脑构造,竟然认为他是为了蹭热气才凑过来,内心憋着一股气咬咬牙站远了一些,浮屠山夜里寒意席卷而来,他瞪着舒舒服服烤着火的林秋白神情有些躁郁。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林秋白,等枫苒离开后他好奇询问问宁朗:“他找你做什么?”
宁朗摸摸脑门:“他想过来蹭火,我把他给赶走了。”
林秋白:“原来如此。”
他猜测枫苒是想见缝插针离间他和宁朗他们的关系,碰到一根筋的宁朗结果反而没讨到好处,不过枫苒再三蹦跶也确实很烦人,如果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掉就更好。
林秋白漠然地盘算着。
…
丑时夜。
枫苒悄无声息站起身,来到距离大部队休整半里外的石林里,夜晚石林嶙峋林立,有如一道道幢幢鬼影,段景生早早等在那里。
雪白月光斑驳细碎得落在他绸缎般的长发上,在凉风习习里,在枫苒看来那道背影宽阔并且可靠,能够让人轻而易举产生依赖。
枫苒强忍寒意走过去。
段景生听见声音回过头和颜悦色道:“你来了。”
其实林秋白猜测并未出错,两人的确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在段景当年落魄的时候枫苒就看上他了,为了帮段景生才做了那条农夫的蛇,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林秋白推下深渊,还把白月仙洞里的秘籍传承全都让给了段景生。
后来段景生摇身一变成了段仙首,两人也藕断丝连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段景生红粉知己太多,枫苒也想找个好实人接盘。
不过两人此时迎着寒风在冰天雪地里受冻却不是想再续前缘,而是为了讨论解决林秋白的方法。
时隔数十年两人再次站在同一阵营。
枫苒总觉得碰到林秋白之后就事事不顺,先是老祖们斗法他遭殃,走在桥上还被嗜血藤吊起来,就连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邵师兄被搅和了,逐渐离他远去,辛辛苦苦三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错误,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林秋白头上,他因此而迁怒并且憎恨林秋白,到了一个无法自控的地步。
尤其是在他落魄时,却看到林秋白竟然还拥有神农鼎!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机缘?凭什么他就得认命?所以在他大脑一时糊涂的支配下,他想到在宁朗那里下功夫,林秋白能够三言两语挑拨他和邵师兄的关系,他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宁朗和林秋白两个人不是好友吗?如果反目成仇的话,林秋白心情恐怕也会不好受吧。
但他不仅没有成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宁朗嘲笑,让他这样脸皮子薄的人简直臊的慌。
所以段景生一约他,他立即就答应了。
他太想报复林秋白。
段景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其实这个计划是前辈想出来的,如果其他人听来肯定会觉得心机歹毒,但段景生却拍案叫妙。
段景生轻描淡写道:“几十年前我们能够把林秋白推入深渊,这次照样也可以。”
枫苒听得心潮澎湃。
两人并没有浪费多长时间,段景生把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那道身影消息,枫苒还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
他其实是在幻想林秋白收到千夫所指时的崩溃和痛苦,但在远处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依依不舍痴痴流连。
在距离稍远的岩石后,邵师兄脸色青白交织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许久过后,他盯着那道身影狠狠拍碎附近岩石。最开始枫苒悄然起身时他并没有醒,是林秋白起夜不小心踩到他,他从入定惊醒才发现枫苒独自离开,却出乎意料目睹他和段景生私会。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两人说话。
而是,他不明白两人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要在夜晚顶着寒风瑟瑟发抖在悄无人烟的地方说悄悄话?
枫苒说段景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信。
枫苒说他和段景生只有过一面之缘,再没有联系,他也信。
但从嗜血藤到夜晚密会,他实在不能在自欺欺人,没有办法在毫无保留的相信枫苒。
枫苒当真和段景生清清白白么?
邵师兄发泄完心中的难过和愤怒后,悄无声息离开返回驻扎地,他修为比枫苒高出一截自然早到一步。
半个时辰后,枫苒顶着寒风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回到驻扎地,就发现邵师兄原本留给他的毯子竟然不翼而飞,他喊邵师兄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怏怏缩回墙角。
…
浮屠山昼夜时差不大,翌日早上天光大亮山里气温也就开始逐渐回暖。林秋白舒舒服服睡醒,直到宁朗催促他两遍才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来。
天地异火还在神农鼎里兢兢业业发光发热,林秋白招手把它收回去,其他修士不由自主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苍宗主也非常好奇林秋白如何得来神农鼎,但事关机缘他强忍住自己没有去打听,号召各门派修士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南海。
御兽门弟子倒没有那么多讲究,昨晚休息得早现在精神百倍的缠着林秋白,想要知道神农鼎背后荡气回肠曲折离奇的故事。
但,其实也没什么故事。
神农鼎是云流玅当年在三十三天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师从云流玅修习医理,起初手法不精三天两天把药炉炸坏,每天都要换一个新的要药炉外加修一次屋顶。
云流玅就将神农鼎送他,从此也就没有出现炸炉的事情。
所以林秋白只说:“是云药祖给我的生辰赠礼。”
众人吃惊咋舌,万分艳羡。
这就是拜大佬为师的好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挤破头想进大宗门,拜个大佬基本上就和一步登天画上等号,资源、人脉、地位都截然不同,云药祖一出手就是神器神农鼎,简直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今他们果真理解什么叫做羡慕和不平衡。
这些名门出生的天之骄子头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
枫苒听后更加不是滋味,嫉妒像毒一样把他的心啃出了许多噬洞,他整整挨冻了一整晚如今脸色还没有缓过来,见段景生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想想昨晚两人的计划才略微宽心。
走了摸约两三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出浮屠山来到南海。
入眼就是幅员辽阔极为广阔的海域,一眼望不到尽头,海面波涛汹涌怒浪滔天,中间则如摩西分海般隔出一道通往海底的石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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