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少司抬脚就走。
萧兰英静静目送着屈少司走远,出了咖啡馆, 她才收回视线。
抓过屈少司未动的柠檬水, 撕开一包糖倒进柠檬水, 绵软的白糖在水里冒出一小串气泡,萧兰英瞧着,嘴角一点点上扬,接连又撕了十几包白糖加进柠檬水, 很快桌面堆起一堆纸壳。
糖罐里的糖包都用完了, 萧兰英才停止,她抽出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一会儿,然后拔出勺子扔在桌上,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本来酸甜的果汁,现在甜得齁,常人喝一口当场牙疼的程度,萧兰英却面不改色一口接一口。
喝完,她把杯子搁回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同时笑了一声,说:“可惜了,好戏少了一个观众。”
另一边屈少司出了咖啡馆,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虽说他觉得萧兰英说的都是些废话,还是发给了陆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几分钟后,陆越电话进来。
屈少司接通,陆越开口就问:“那你同意吗?”
屈少司反应了两秒,陆越指的是萧兰英说陆政弘同意他们在一起,他顿时有些无语:“你就只听到这个?”
“其他无所谓。你还没回答我。”
本来挺好的天忽然有些刮风,屈少司看了眼天,天色有些暗,他裹紧外套,快步进了公司:“不同意。”
陆越笑,很轻地感叹了一声:“我的阿司真难追。”
谁的阿司?!
屈少司猛地停住,保安瞧见赶紧跑出来,见屈少司脸红成了猪肝色,他体贴问:“屈总,您脸色红得厉害,是不舒服吗?”
屈少司摆手,贴着手机的脸颊烫得惊人,他往电梯走,声音低了几个度:“别乱喊。”
陆越听到了保安的话,嗓音相当愉悦:“脸红了。”
屈少司:“……”
叮。
电梯门打开,屈少司进去,摁楼层时瞄了眼10楼,突然问:“你现在在哪儿?”
陆越那边响起喇叭声,他回:“快出五环了。”
屈少司快落到10的手指飞快往上移,摁了21,这才问:“出城办事?”
“不是。”陆越把玩着手里的那管透明液体,唇角浅浅勾起,“回陆政弘的别墅过节。”
屈少司很是意外:“你真回去和他们过节?”
“嗯。”陆越声音温柔了几分,“明早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做好给你送到公司。”
这时电梯到了顶楼,屈少司迈脚出去,他想到昨晚没吃到的蟹粥,回答说:“蟹粥。我到办公室了。”
陆越应了声,挂了电话。
屈少司也收起电话,刚推开办公室,他蓦地停住,刚平息下去的绯红再度爬上脖子根。
丢脸!
他竟然如此自然地同意陆越给他送早餐!
*
陆越放下电话,突然拇指和食指一捏,竟是硬生生捏碎玻璃瓶的顶部,驾驶座的杨天冬从后视镜瞧见,默默抿紧唇,大气都不敢出。
细碎的玻璃残渣顺着陆越的指缝掉到地垫上,陆越抬高玻璃瓶,浅嗅了一会儿里面的透明液体,黑眸里浮起冷冽的笑意。
他开口,声线寡淡,全然不似刚才和屈少司的通话:“还没到?”
杨天冬默默叫苦,屈总怎么那么早挂电话,再多说一会儿啊!最好到陆家别墅门口再挂!
心里山崩海啸,杨天冬脸上确是十足的精英范:“假日出城的车多,大概还需要一小时。”
陆越没回了,杨天冬悄悄吁了口气,这时后视镜里有一抹红,杨天冬定睛一看,是陆越食指破了条口子,冒血了。
陆越向来不管这些小伤,杨天冬灵机一动,开口说:“陆总您明天要给屈总煮粥,手上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这样做饭也比较方便。”
陆越眉峰微动,果然放下药剂,拿过医药箱,拿出酒精棉球处理食指的伤口。
消完毒,陆越又贴了一张创可贴,他盯着创可贴那一圈空白,忽然抽出笔,旋开笔帽在空白处认真勾勒几笔。
几分钟后,他抬头,举手问杨天冬:“如何?”
杨天冬看了眼,飞快回:“屈总帅气!”
不是他奉承,是陆越画的屈少司是真的帅,那么小一块创可贴,陆越就把屈少司的侧脸画得相当精致鲜明,一眼能认出是屈少司。
陆越这才有了点笑意,他点头:“有眼光。”
杨天冬:“!”
不怪他激动,是他跟着陆越这么多年,这是陆越第一次夸他!
杨天冬是陆越的学弟,从大一进校,陆越就是他的偶像,等了这么多年,他总算等到了陆越一声夸奖!
屈总!
谢谢!
杨天冬自信大增,开车和开火箭一样。
提前十分钟到了南山区,不远处,独一栋低调的别墅掩在绿林之中。
车停稳,陆越问:“都安排好了?”
杨天冬马上回头:“都安排好了,萧兰英丝毫没有怀疑。”
陆越没回了,他下车,看了眼手里的玻璃瓶,面无表情往下倾斜,里面的液体悉数流到地面。
“尸检之前挥发?”
陆越薄唇凉凉地勾起:“如你所愿。”
*
屈少司处理文件到中午,决定给自己放一下午假,杨明岚和杨明惠还在旅游没回来,他就开车去卖黑米糕那家店,买了几包黑米糕去看秦鸿儒。
今天陆越去和陆政弘他们过节,不一定能回来照顾秦鸿儒。
姚棠给屈少司开的门,看到屈少司来,姚棠松了口气:“屈先生您来太好了,今天秦老先生脾气特别大,就是不肯吃饭,我都准备给陆先生打电话了。”
哗啦!
话音才落,客厅就响起一声摔碗声,同时秦鸿儒在大吼大叫:“我不吃!要找茵茵!”
屈少司把黑米糕交给姚棠,让她装盘送过来,自己快步去了客厅。
如姚棠所言,秦鸿儒今天脾气尤其大,从客厅的满地狼藉可见一斑。
阿姨才送来的汤,又被秦鸿儒砸了,他浑身都打湿了,却不让阿姨靠近给他处理,挥着手又闹又哭:“我要茵茵,我要找茵茵!”
“我带你去找茵茵。”这时一只手抓住秦鸿儒的手,他扭头,就看到一双黑亮澄澈的眼睛。
秦鸿儒一时呆住,呆呆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屈少司牵住他,温声说:“我是阳阳的朋友。”
听到阳阳,秦鸿儒马上开心了,他反而抓住屈少司,蹦蹦跳跳说:“我要找阳阳,我们去找阳阳!”
“没问题。”屈少司点点秦鸿儒的风衣,“不过你得先换掉脏衣服,阳阳爱干净。”
秦鸿儒迟钝了低头,不是很明白地看着全是汤汁的大衣,他点头:“哦哦,不能让阳阳不开心!”
秦鸿儒不闹了,他听话跟着屈少司上楼回房间,不等屈少司帮忙,他自己脱掉风衣,小心叠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说:“不能弄丢,是茵茵送的。”
秦鸿儒此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视频里挥斥方遒的企业家联系起来。
屈少司看着非常难受,他摸摸秦鸿儒的头:“不会弄丢,来,我们换件毛衣,外公你想换哪件?”
“外公?”秦鸿儒仰头,愣愣看着屈少司,过几秒,他眼睛亮了,一把抱住屈少司,“阳阳回来了!”
这下秦鸿儒更听话了,屈少司走哪儿跟哪儿,全屋都有地暖,只是秦鸿儒一定要穿风衣,现在风衣脏了,就只给他找一件羊绒毛衣换上。
屈少司拿风衣给阿姨去干洗,秦鸿儒抓着不撒手,屈少司劝了他好久,他才不情不愿松手,一直盯到阿姨出门,彻底看不见。
屈少司又哄秦鸿儒吃饭,姚棠把黑米糕装盘了,漂漂亮亮摆了一盘。
有黑米糕,秦鸿儒愿意吃饭了,不过他不在饭厅吃,要去客厅吃。
客厅已经收拾干净,秦鸿儒先熟练打开电视机,调到一台,然后抱着黑米糕,坐在沙发上认真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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