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153)
君琂长睫惊得动了动,眸中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道:“该去宫里了。”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卫长宁日常性又犯迷糊了,自己坐在榻上想不明白,片刻后,林璇将衣裳送过来,询问道:“伺候殿下梳妆?”
卫长宁小眼睛瞄了一眼不算鲜艳的裙裳,颜色尚可,她自觉道:“你让太傅过来就可。”
林璇抿唇笑了笑,自己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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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宴前,皇帝都赏了节礼下去,都是些过节的小玩意,按照品阶赏赐下去。
卫长宁得到的与几位亲王公主一样,没有例外,按理她是不同的,奈何皇帝偏要下她颜面,她也懒得计较,在天色擦黑后,才慢悠悠地朝皇宫走去。
今日赴宴的武将格外多,卫长宁的位置靠近着帝后,她照旧去得很晚,其余人都到了,她扫了一眼,看向君琂,眉眼如画。
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在家宴时,卫长宁就已着裙裳,皇室中的几人倒未曾觉得奇怪,朝臣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都垂首行礼。
沐柯挠挠头,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因太傅在旁,他就只敢看一眼,道:“殿下今日真奇怪,还是往日看着顺眼些。”
君琂柔和的眼神中闪过淡淡凌厉寒芒,吓得沐柯拔腿就跑,不敢再多说话。
殿内寂静无声,卫长宁笑了笑,极是开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道:“先生,你说我适合裙裳还是袍服?”
殿内这么多人,她竟问这些问题,君琂沉默,不回答。
今日王贵妃称病,没有过来,帝后二人罕见同行,皇帝气色不佳,眉宇间拧着病态,显得一旁皇后脸色红润。
卫长宁晓得皇帝气得不轻,她朝皇后笑了笑,今晚还会气得呕血,她不是凌厉锋芒之人,却乐得看见别人凌厉锋芒,比如离她数个座位的李瑾,在帝后到来后才姗姗来迟。
皇帝不予计较,脸色也不太好看,吓得群臣都跟着提心吊胆。
节宴上必有歌舞,夜幕低沉,殿内烛火高燃,华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仙台楼阁也不过如此。
上座的帝后已然沉默寡言,气氛甚是尴尬,卫长宁也不去缓解,由着二人僵持着,过了会儿,皇帝便盯着殿内中央献舞的伶人。
卫长宁没来由一阵恶心,摸摸自己的胳膊。身旁的君琂顺势摸到她的胳膊,初夏衣裳单薄,拂开袖摆就能感触到她身上惊起的小疙瘩,她怪道:“你怎么了?”
有些话不好说,卫长宁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里时刻有人盯着,君琂也没有多问,只在案底握着她的手,算作安慰。
雕梁画柱间,灯火璀璨,伶人想必安排许久了,红袖招摇,身姿轻盈,今日的舞格外灵动,这好像是从外面招来的,宫廷里的伶人多是刻板,跳不出这样的舞姿。
秦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附和,让卫长宁无语,这人没有天赋,偏要去争皇位,真是不知自己的分量。
上座的皇后饮了杯酒,见皇帝目露贪婪,轻轻扫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当年在府邸时,他就很迷恋王贵妃年轻的身体,宠了这么年。
群臣推杯换盏,大多都已酒醉,而皇帝也不在意他们如何,本就是筵席,该当让他们尽兴,他自己盯着伶人多看两眼,旋即招来高逸,在他耳边吩咐两句,是何意思,皇后也明白。
后宫中妃嫔数不胜数,也不介意多个伶人,皇后当作未见,下面的人喝酒喝得正欢,未曾注意到匆匆离开的高内侍,唯独一直注意皇帝的李瑾,见他消失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的父皇依旧如此好色。
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多人都醉了,就连沐国公历来不饮酒,今日也有些微醉。
卫长宁清醒得很,皇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过来敬酒,她滴酒未沾。
皇帝先退席,步履匆匆,卫长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朝臣醉醺醺地被内侍扶着出宫。卫长宁走得最晚,与皇后道别后才走,两人在夜下漫步,十指交缠。
走到长乐宫门口的时候,金吾卫拦下两人,道:“五殿下,陛下请您回殿,有事商议。”
皇帝早已去了温柔乡,哪儿有时间与她说话,卫长宁看着陌生的面孔,道:“传旨该有内侍,怎地换作金吾卫?”
此处尚处宫廷,隶属于金吾卫的管辖,出了长乐宫门,可就不是了。
金吾卫拦住两人去路,拔刀相对,道:“五殿下敢抗旨?”
出殿这么久,好似没有看到离席的朝臣,尤其是醉醺醺的武将,卫长宁心中有了提防,道:“你未曾传陛下的旨意,如何就是抗旨?”
她紧握君琂的手,虽是笑着说话,眼中却涌动着寒意。
两方僵持下来的时候,远处徐徐走来一行人,同样是带刀的金吾卫,领头人却是李瑾。
天色漆黑,唯有灯火才能看得清人的容颜,李瑾在卫长宁面前止步,眉眼扬起,得意道:“五姐,我们去看场戏如何?”
“今日时辰不早,看戏留着明日,宸阳公主不回府安寝,留在宫里做什么?”卫长宁挡在君琂面前,笑了笑,没有李瑾想象中的慌张与胆怯。
李瑾看到她挪动步子,狠厉道:“留在宫里请五姐看戏,你若不去,我请太傅去看,如何?”
君琂环顾周遭,警惕道:“你扣押了今日赴宴的大臣?”
今日武将众多,都喝得醉醺醺,分不清方向,刀架在脖子上才会清醒,她皱皱眉,李瑾这个时候又开口:“太傅可想去看看?”
她很镇定地望着君琂,丝毫没有逼宫篡权的慌张。走到这一步,她没法回头,也不用回头,宫里所有的事都在她掌握中。
这一切也包括眼前的卫长宁。
卫长宁微微眯眼,看向她身后随行的金吾卫,眼角微挑,懒散道:“那便去看看,我好奇现在陛下在做什么?春风一度?”
清透的眸子透过黑夜,落在李瑾的面孔上,又道:“宸阳公主好谋算,将陛下丢在美人怀中,自己干着夺权的勾当,与陛下当年毒杀代王有的一比。”
李瑾惊了惊,在品味着这句话的真假,时间紧迫,她觉得是卫长宁拖延之计,忙撇开这些胡思乱想,道:“不用骗我,走不走?”
“肯定走,急什么。”卫长宁紧紧握着君琂的手,这个时候,她不愿松开,也不能松开。
君琂冷静到极点,就像当初在衡水书院初见那般,卫长宁借着灯火忍不住打量她,淡淡怒意在那双眼睛中徐徐涌现,叫人招架不住。
卫长宁情绪平缓,没有太多的波动,时不时地看着君琂,察觉她眼中的怒意,捏捏她的手心,趁着李瑾不注意,在她耳畔低声道:“待会她说什么,你应什么。”
李瑾的心思有多明显,君琂岂会不知,偏首看她一眼:“不准。”
这个时候,君琂怎会让她二人独处,紧紧握着她的手,见到前方廊下灯火璀璨,嘈杂声传来,想必那些人都被吓得酒醒了。
殿门关着,几百金吾卫守着,那些朝臣带着酒意,插翅膀也跑不了的。卫长宁唇角扬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殿门打开后,一群人哀哀叫唤,就差没有鬼哭狼嚎。
君琂一入内,殿内就安静下来,所有人望着他,瞬间变成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所有文成武将将太傅当作救星,见她与宸阳公主同时出现,立即又叫唤起来,哪儿往日威仪。君琂扫过一眼,竟没有看到蔺锡堂,也就心定下来。
再回身时就没有卫长宁的身影,她欲追出去的时候,守卫拔刀拦住,气势迫人。
这个时候谁敢于宸阳公主硬碰硬,明日一早就会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早就做好臣服的打算了。这时不见三王,也不知晓李瑾将三王囚禁在何处。
君琂深吸一口气,也不这些朝臣计较,心思都随卫长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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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宁沉默地跟着李瑾走到一间无人的寝殿,外面金吾卫守着,李瑾应当将整座宫廷都掌握在手中,长安城内天亮前就会完全属于她。
现在将朝臣、将皇帝掌握在手中,李瑾已无可惧怕的了,见到卫长宁长身玉立,比起当年在衡水时,姿色靓丽,令人心动。
她走过去,望着卫长宁:“这场赌局,我赢了。”
卫长宁依旧是温吞吞的样子,发髻上的步摇晃了晃,她伸手给扶正了,无奈道:“你说得太早了些,宸阳公主,有的时候要谦虚些。”
“大权在握,你让我如何谦虚?”李瑾笑出了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高声道:“你看看我们的大唐皇帝,此刻在做什么?温柔乡里沉溺,梦生梦死。”
卫长宁拧紧秀眉,道:“你给陛下做了什么?”
“自然是让他觉得很快活的东西。”李瑾勾唇笑了笑,见卫长宁露出迷茫之色,走近她跟前,低笑道:“你要不要也试试?”
“试试?怎么试?你不如先给我试试看,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快活,我再试试。如何?”卫长宁笑了笑,肤白莹润,眉眼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加更的,一看冰冷的评论区,还是算了吧,让存稿菌接着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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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百零六
她说的是玩笑话, 李瑾也甚是佩服她, 这个时候竟还临危不乱, 与君琂时间待久了, 性子也有些像。
殿内只有两人,李瑾勾勾唇角, 抬脚就走去, 伸手就想去捏卫长宁下颚。卫长宁往后退了两三步, 拒绝道:“动嘴就可以, 动手不行,容易惹来谣言, 若是旁人知晓宸阳公主喜爱自己的嫡亲姐姐, 你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提起嫡亲姐姐,李瑾恼怒道:“我不信君琂那些荒诞的话, 你不可能是李濯。”
陡然被她提起这个陌生的名讳, 卫长宁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封号不提, 这个险些也忘了。
她乐呵呵道:“不管你信与不信, 我都是你的姐姐,而你不该生出违背伦理的情谊。”
卫长宁神色丝毫不变,隐隐带着淡淡讽刺, 无形中就像一记耳光抽在了李瑾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卫长宁恐惧的神色,心中犹觉不够,道:“违背伦理?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混淆皇家血脉,我可以直接处置了你。”
有的人一生都在偏执之中,李瑾就是这样,明明所有的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宁愿相信自己的臆想,都不愿相信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