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孟晚霁的心落了地,又随着夜风彻底飞扬。她望着远处庭院的大门,再也忍不住,放纵了自己的心意,奔跑起来,像奔赴一场迟到多年的相会。
雷池可越,山水也可相逢。
她呼吸急促,发丝凌乱,按开大门。
大门外,草坪旁路灯下,盛槿书背着手,穿着铅笔裤、马丁靴斜靠在一辆重机车上。听见声音,她抬眸望了过来,眉眼间依稀还有初见时的桀骜,勾唇时却有更成熟的风情和当初不曾见过的温柔。
隔着长长的距离,她望着她笑。
孟晚霁关上大门,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冷吗?”她问盛槿书。
盛槿书站直身子,说:“不冷。”
“怎么不开车?”
“开这个走小路更快。”
她背在身后的手似乎动了动,忽然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了一根仙女棒,戏谑:“喏,从我小表妹手上抢的。仙女棒配仙女。”
孟晚霁怔愣。
仙女棒在盛槿书的手上“呲呲”作响,银色的花火仿佛要点亮这个阴霾整夜的天空。
盛槿书的眼眸与花火一样明亮:“不喜欢?”
孟晚霁咬唇,想骂她“幼稚”,可是发不出声。情难自已,她跨近盛槿书,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紧紧的。
盛槿书始料未及,连忙张开双臂,把仙女棒拉远了,以免溅到孟晚霁。
“怎么啦?”她轻声哄。
孟晚霁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盛槿书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有多热烈和急促。
她身体一下暖了,也软了。一路骑行过来的寒意仿佛一瞬间都被驱散,第一次感到一种奇妙的痛意,心满到心疼。
她把点仙女棒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腾出一只手回抱住孟晚霁,提醒:“会被看到哦。”
孟晚霁呼吸微微滞,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
盛槿书身体里的火被引燃。
好想亲她,吻她,满足她,让她开心,让她放肆,让她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她开口问她:“要不要跟我走?”
孟晚霁猛抬头。
盛槿书眼里像含了一泓水,倒影着满池星辉。
鬼使神差地,孟晚霁低头笑了。她听见自己问:“你有证吗?”
盛槿书把燃尽的仙女棒也扔到了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双手搂住孟晚霁的腰,一托就把她抱坐到机车的后座上,扶着车问:“没证你就不跟我走吗?”
孟晚霁双眸漾动,盛槿书情不自禁,在她眼睫上啄了一下,“晚了。”
她跨坐上车,车身摇晃,孟晚霁紧张地搂她的腰。
盛槿书想起来:“出来得急,没有带头盔,可能会有点冷。”
孟晚霁“嗯”一声,贴近她,把脸藏在她的背上。
盛槿书心好烫,恍惚生出一种想带她去天涯海角的渴望。
她把长卷发系住,反手摸索孟晚霁的位置,确认她坐好了,启动车子。
孟晚霁搂紧了她的腰。
成排的路灯在前路闪耀,幽静的树丛在身旁倒退,她们在除夕午夜的大道上穿行。是不归家的人,走在归家的路。
呼啸的冷风撩起她们的长发,孟晚霁把手伸到盛槿书的外套里,贴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起伏,鼻腔被风吹得生疼,呼吸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疯狂很冒险的事。是盛槿书蛊惑了她,还是她诱惑了盛槿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打开门呼吸到自由空气、抬起脚奔向盛槿书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天地辽阔,万象皆春。
她想陪盛槿书走很远的路,走过冬天,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未来人生中的每一个目的地。
*
她们在一处僻静的独栋别墅院门前停下,盛槿书把钥匙递给孟晚霁,孟晚霁下车接过,迟疑问:“你家?”
盛槿书好笑:“怎么?害怕了?”
孟晚霁蹙眉,低头看自己的棉拖。
真的见家长,这身打扮未免也太过失礼。
盛槿书见她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已经通红,不知被冻的还是紧张的,不舍得逗她了:“没有人,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我的另一个秘密基地。”
孟晚霁松了口气。
她打开小铁门,跟着盛槿书进门。院子里的灯被盛槿书打开,孟晚霁看清整个院子里种了很多树,都修剪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人常在打理。
绿色的藤蔓搭出了一块遮光挡雨的车库,常青的大榕树树冠已经盖过围墙,石板路旁,小草如茵,藤制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俨然一个温馨又清新的小花园。
盛槿书推开房子的红木门,说:“院子是我妈布置的,她不在以后,我回来得不多,只是定期会请人来修剪浇水。没想到植物远比人要顽强,就这样居然也都长得很好。”
“榕树是我妈离开那年种下的,现在都要把半个院子遮住了。”
她说得随意,孟晚霁的心却微微酸。“兴许是阿姨一直在悄悄庇佑着。”
她是在说安慰话,盛槿书却诧异回头:“大半夜的,你这么说,不会害怕吗?”
孟晚霁:“……”
她嗔盛槿书一眼,问:“阿姨知道你这么口无遮拦吗?”
盛槿书轻笑:“我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不过我知道……”
“什么?”
“她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孟晚霁嗤笑,不大相信:“不会连你一起赶出去吗?”
盛槿书说:“不会。”她眼里露出些怀念的色彩,“她是很温柔、很开明的人。”
可以说,从小母亲就是她的榜样,她的长成,离不开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
孟晚霁心念微动:“可以看看阿姨的照片吗?”
盛槿书笑:“当然可以了。”
她关上门带她上楼,去到她们起居的二楼,先进卧室开空调,而后去浴室放热水给孟晚霁泡手。
孟晚霁站在卧室里,看见电视墙旁的陈列柜上摆放着许多张盛槿书与女人的合照,多是在大桥上,还有许多奖章和奖状,有盛槿书的,也盛槿书母亲的。
合照里站在母亲身边的盛槿书,和她高中时见过的、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她笑得好明媚,纤尘不染,像三月的春风六月的雨。
“这是在她参与设计的,她亲眼看到建成的最后一座桥梁上照的。”盛槿书放好水出来。
孟晚霁看到桥塔上的桥名,那是她这样对桥梁一无所知的人都有所耳闻的大桥。
她由衷:“阿姨真的很厉害。”
盛槿书莞尔:“进来暖一下手。”
孟晚霁没拒绝。
两人并肩站在洗脸盆前,孟晚霁问:“所以你后来学路桥是受阿姨的影响吗?”
盛槿书没否认:“我妈热爱着路桥这个行业,几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钢筋和黄土。我小时候和她一起去实地勘察过,那是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沟沟,勘察的那几天几乎算得上是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非要这么辛苦,她说,因为要修路啊。”
“那里的人因为道路波折,父母舍下孩子出外打工,一年回家一次都格外艰难。她说她希望这世上有一天可以除了生死,再也没有思念到达不了的地方。我觉得是个挺美好的愿景。”
“她完成不了梦想,我想帮她继续。”
孟晚霁动容。
她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
盛槿书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世界上最难建成的路是人与人之间的那条路,甚至,是人与世界沟通的那条路。”
她找不到,但她希望别人能找到。
“所以这是你后来当老师的原因?”
盛槿书泡好手,收起几不可觉的郁色,擦干手,笑道:“算是吧。”
她起了些兴致,反问:“记得我没回答你的问题吗?老师对学生来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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