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氛围, 软糯应道:“嗯。”
方芝:“你就不应该跑过来,我可以搞定的。”
这个陈念没法答应了:“我怎么可能不过去!”
“我……”方芝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音,“我有武器啊!”
陈念:“我才是你最大的武器!”
方芝突然就生气了,她揪住陈念的胳膊肉, 恶狠狠地拧了把:“我才不要你这种武器!”
氛围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的别扭。
而且说不上来比之前更糟,还是会好。
就像一场拖了很久的感冒,病毒在逼近终点的时候,总会再耗尽气力地大闹一场。
观察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刘春花赶到了医院。
她拉着陈念和方芝上上下下一通检查,又跟护士确认了注意事项,这才带着大家往外走。
到了医
院门口,林慧灵取了车,林天意爬上去,看着陈念和方芝,依依不舍。
林慧灵也在犹豫,她几次张嘴,都是在慌张地道歉。
“对不起我应该在跟前的……”
“都怪我,我去买东西就忘了看……”
“我跑太慢了,要是快一点……”
“哎呀,刘姐,你就让我把念念的医药费掏了吧……”
刘春花没要医药费,也没责怪林慧灵。虽然孩子伤了当妈的心疼的不得了,但这是纯粹的意外,怪不到林慧灵身上。
她相信林慧灵但凡是有一点可能,都会替不管哪个孩子挡下这伤害。她们虽然接触不多,人品却是信得过的。
劝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人劝了下来。
刘春花拦了出租车,两家人就此分开,车门一关上,刘春花脸上所有自控的表情就都消失了。
陈念抬着屁股靠着她,刘春花问:“我听天意说那狗有主人?”
陈念瞄了眼方芝:“啊……好像有吧。”
刘春花:“好像?”
陈念:“呜呜呜太突然了太可怕了我没看清……”
刘春花:“狗怎么跑的?什么样的狗?”
“白色的一团,跟个……”陈念顿了顿,“扫把似的。”
刘春花不问她了,她转头问方芝:“芝芝看清了吗?”
方芝抿了抿唇,没敢开口。刘春花突然道:“要是让我找到那只狗,给它炖了。”
陈念吓了一跳,她用力呼噜妈妈的胳膊:“妈,没事了没事了,不要这么凶残,就一动物而已,动物嘛,能知道什么……”
刘春花:“要是人养的把人也炖了。”
陈念:“妈!有小孩在呢!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刘春花憋了口气长呼出来,不说话了,只是把陈念的手紧紧地握进掌心里。
方芝垂下了脑袋,两只手搭在腿上,默默地抠着指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念伸出另一只手,盖在了方芝的手上。
“别抠了……”陈念顿了顿,“吵的哦。”
方芝果然不抠了,静静地待着。
陈念不知道是被狗咬了还是打了疫苗的
缘故,车子没开多久,就把她给晃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起来。
在这种似睡非睡之间,她又想到了方知著。
方知著也有抠指甲的小毛病,特别是在做了美甲之后,没几天,指甲就会变得斑驳。
但陈念很少能看到她这些小动作,有一次,她蹲在方知著身边,握着她的手指,仔细地观察那些裂纹,问她:“都什么时候抠的啊?”
方知著想了想回答她:“开会的时候,或者等上台的时候吧。”
陈念:“压力很大吗?”
方知著笑着道:“会有点烦。”
有点烦的时候,她便会有一些小动作,无意识的,下意识的。有时候抠抠指甲,有时候揪揪手指,有时候拽着衣服的一角,来回摩挲。
不算什么大问题,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也不会对她的形象造成什么伤害。
偶尔被粉丝发现,放大截图还要喊好几万转的可爱。
陈念的指尖轻轻蹭过去,问:“会疼的吧?”
“不会。”方知著抬抬手指,“不信你试试。”
陈念怎么试得来,又不是自己的手。她想来想去,只能说:“你的手多重要……”
方知著截断她的话,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嗯,要用呢。”方知著抵着她的唇边道,“以后回家之前我把指甲卸得干干净净。”
现在想来,陈念并不想让方知著把手搞干净,也并不想让她改掉自己的小毛病。
她想方知著跟她说,开会的时候,上台之前到底有多烦,烦些什么。
她想让方知著把那些烦躁带回家来,同她抱怨,同她吵,甚至闹得天翻地覆,然后再拥抱在一起。
她想知道方知著每一寸的情绪,想知道那些情绪背后的原因。她想把她笑容的面具撕开,她想握紧她的心脏,她想见识她的崩溃,她的狼狈,她的痛苦……
她想她。
她想她。
她好想她。
哪怕握着她的手,她还是想她。
陈念猛地吸了口气,醒来的时候,方芝正惊讶又慌张地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陈念
问她,声音哑得像是从断茬的树木中挤出。
“你哭了……”方芝道,“你怎么哭了?”
陈念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方芝坐在她的床边,手还塞在她的掌心里。
“我……”陈念的胸腔像被满满的棉花塞满,无法呼吸,“我疼吧。”
“屁股疼吗?”方芝抬身瞅了瞅。
“诶诶,”陈念笑着侧了侧身,“这种地方,不要乱瞅。”
方芝重新坐了回去:“你没穿裤子。”
陈念动了动腿:“感觉到了。”
方芝眨巴眨巴眼:“阿姨把你的裤子脱了,说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诶诶,好。”陈念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方芝问她:“你害羞了吗?”
陈念:“害羞吧。”
方芝瞅着她:“你为什么哭?”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清澈,有疑问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弧光变化。
自打陈念回到这个世界,方芝不止一次用这双眼睛询问她,你为什么哭?你在哭什么?你怎么又哭了?
陈念挪开了手,捂住脸,把那些眼泪彻底擦干净了。
“做噩梦了。”她道。
方芝:“梦的什么?”
陈念:“哇,噩梦呀,梦什么的都有。”
方芝:“刚才梦的什么?”
刚才梦的什么,陈念回想了下,梦境很清晰,清晰的像是分毫不差的记忆。
随着大脑的活动,理智回笼,她偏头看向方芝,道:“梦到你了啊。”
方芝眉头微微耸起来:“梦我什么?”
陈念瘪了瘪嘴:“梦到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方芝张着嘴,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念的噩梦里就只有她什么都不跟她说。
她没有什么都不跟她说,她已经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秘密,比她告诉任何人的都多。
但显然,陈念觉得这不够。
非常不够。
不然,她不会哭得那么难过。
在梦里都能哭得那么难过,在梦里都能哭着醒来,在梦里都紧紧攥着她的手,
让她也突然有些想哭。
“我没有。”方芝道。
陈念笑了笑:“你生我气呢,气什么也不跟我说。你要是永远都不跟我说,你要总是不跟我说。那我就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了。”
“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陈念的嘴角耷拉下去,吸了吸鼻子,“我就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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