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47)
更何况,他的兄弟们可都只有一个封君,大兄不过是国公而已,哪里比得上郡王?
此生必为长公主效忠!必为皇帝效忠!
“至于副使及使团人选,依惯例,由卿自觉。”长公主道:“为恐不测,本宫会下诏给虎贲校尉,虎贲校尉部受卿节制。”
“臣谨奉诏!必不辱使命!”常乐王下定决心,无论长公主要他去北地做什么,哪怕是要谋杀镇北将军,他都会照做。长公主给他的荣耀与尊重,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领着虎贲校尉在鲜卑,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至于自己的旧部?他在蜀地时,俸禄被蜀国公扣了不知多少,自己都快要饿死了,哪里管得及那些兵丁,这一个校尉部的人只剩下了三成,还是因为有官身有爵位,为了那屯田留下的,长公主想要就拿去,左右他养不起。
“卿此去鲜卑,若匈奴有动,便留在匈奴,听镇北将军号令,待得胜再归朝。”
“臣谨奉诏!”常乐王欢天喜地地跪下行了大礼。
成了摆设的一众朝臣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把常乐王封到北地去啊,不过常乐王入京怎么没听到风声?皇帝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左相背后的汗津津而下,几乎湿透了整个背部。常乐王和蜀国公有大仇,用常乐王在北地,却不用蜀国公,那便是要提防蜀国公,蜀国公有异心?
他怎么就卷进去了?
等下了朝,他才敢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和值守的内侍告罪一声,在前殿等着长公主召见。
“左相。”来传命令的却不是内侍,而是新任侍中,也不是从小径走的,而是从龙椅后的小殿内走出来的。“长公主召见。”
蓟侯世子已经得君心到如此地步了吗?竟然可以在龙椅后观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你们有一个误区,晋燕赵三国的关系并不是同等的,燕赵是诸侯,晋是宗主国,古代是十分讲究尊卑的,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不是简单说说,皇权是深深刻到他们骨子里的。我们作为现代人不拿皇权当回事儿,但古代人很敬畏这个的。
燕赵歌虽然具有燕赵两国血脉,但赵国后人还在,赵国侯府也是赵国的嫡系,燕赵歌最多能继承燕地而已,而且是最多,实际上她继承不了。
燕国没了二十年,燕地百姓记着她,却未必忠于她,百姓只忠于让自己活命的人,让自己吃饱穿暖,燕赵歌要是造反,燕地百姓第一个吐沫星子喷死她。燕国覆灭之后大晋以镇北将军镇守燕地,第一任镇北将军可不是燕岚,他前头起码有一个长平侯。是因为朝廷有变,燕赵歌才能去燕地,将燕地握在手里,如果长安没有变故,十年之后大晋已经把燕地吃到肚子里去了,哪里轮得到她继承,给几个燕地的城当封地就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燕赵歌身份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帝,她就算继承燕国,是燕王,面见皇帝时该磕头还是要磕头。燕国已经灭了,说得好听一点她是贵胄之后,说的难听些那不就是亡国末裔么,她的身份比起安乐公刘禅好到哪里去了吗?没有,刘禅还要大庭广众之下说着此间乐不思蜀,才能活命,皇帝还肯让燕岚领兵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皇帝对燕赵歌真的很敬重了,他无礼的地方最多直呼其名,但看看历史上有几个对臣子无礼的皇帝只无礼在直呼其名的?唐太宗有多敬重魏征,死后却挖了他的坟。比起皇帝,燕赵歌对皇帝大不敬的地方太多了,皇帝就只是口头上说说,根本就没治她的罪,他在后宫里和长公主喊得再凶,燕赵歌掉一根汗毛了吗?没有。
锦衣卫的确是皇帝走狗,身份足够你甚至可以当面啐他一口吐沫,但燕赵歌身份够吗?燕赵歌身份不够,锦衣卫再是走狗,他是皇帝的走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敢无缘无故打你公司老板家的狗吗?他就是咬了你一口,都未必敢打死,反正我不敢,我最多事后要点医疗费。
锦衣卫指挥使位比九卿,侍中位次于九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锦衣卫指挥使都是燕赵歌的上司,燕赵歌可以在心里瞧不起他,但明面上礼节必须做到,就拿现代来说,顶头上司再是酒囊饭袋,他也是上司,暗地里骂两句没什么,当面顶撞一下试试?工作不要了?古人注重忠孝礼义不是说说的,忠孝大于天,不懂礼义也不行。燕赵歌单膝下跪于情于理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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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二更
朝会后, 燕赵歌将手里记录的纸整齐地叠放好, 写错了的和乱写一气的纸团成团丢进废纸篓里,准备回禀给皇帝。正准备询问一下值守的内侍,该去什么地方等待皇帝召见, 就见长公主穿过幔帐。
“微臣见过长公主。”燕赵歌行礼道。
长公主微微颔首,问道:“侍中此次观政, 感官如何?”
这要怎么回答?若是无人之地,她大可无半分隐瞒地说出来, 可这里是未央宫前殿, 内侍宫女皆是皇帝的人,她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引得皇帝忌惮长公主该如何是好?
看燕赵歌为难,长公主也不以为意,道:“想来侍中不便与本宫分享罢了。”
这副挤兑人的模样可是和后世一模一样啊。燕赵歌无奈,只得道:“微臣所言所想,皆可闻长公主耳中, 不曾有半分不便。只是其中有些稍显逾越,若有冒犯之处, 还请长公主恕罪。”
“那你先说说看。”长公主走过来,停在案桌前,拿起那一沓记录的纸, 足有十几张,她道:“看样子,侍中此次观政收获颇多。”
燕赵歌正要出言, 有内侍过来通禀说左相求见。
“让他候着。”长公主道。
“是。”内侍应声而退。
“从左相当朝举荐蜀国公来看,蜀国公和左相也许暗地里有联络,但并不是一条心,也或许根本不是一条线上的。左相言及举荐时,长公主语气稍变,想来此事该是十分隐秘的,这证明宫里有暗探。但这个暗探应当不是左相的,如果是的话他不会自作聪明举荐蜀国公,宦海沉浮数十年,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那么就是说,这个暗探十之九八是蜀国公的。蜀国公于宫里有秘密的消息来源,此举不忠,其心不义,当惩。
“不论世祖皇帝子孙,秦王子孙与蜀王子孙习武众多,上战场的不知凡几。蜀王子孙势大,蜀地兵马不可控,蜀国公之心难测,却也并非不可探得。赴鲜卑之行上上人选该是秦王子孙,而非蜀王子孙,因为秦王子孙多年不曾掌兵,偶掌一时,也不会夺了兵权去。定为蜀王子孙,或是因为蜀王子孙并不和睦,有机可乘,这机,便是蜀王第五子。
“以蜀王第五子、常乐王为前锋,封在北地,不着痕迹地收其兵马,不会引得蜀王诸子警觉,反而会让他们嫉妒不平,再封出去便容易多了,其所属兵马若是能收在手中自然是好的,受不得便安在北地,左右与匈奴战事频繁,你来我往,只需几年,这忠于蜀王子的兵马便能更换成忠于朝廷的兵马。
“这是阳谋,所有的算计都摆在了明面上,蜀国公却阻拦不得。蜀国公如果要反,他最多许出去郡王,裂土建国的亲王他是不肯的。左右都是郡王,为什么还要跟着蜀国公谋反?”
长公主点点头,没有说话,等她看完燕赵歌记录的东西,纸张拿在手里,冲着燕赵歌扬了扬,问道:“计谋乃是上上,当得侍中之位,既然看得明白,为何不记录上去?”
“此乃微臣愚见,不敢卖弄。”
“是吗?”长公主不置可否地低声问了一句,大约不是问燕赵歌的,也没等她回答,又走到废纸篓边上去了,看了看废纸篓里的纸团,又看着燕赵歌,问道:“这些是什么?”
燕赵歌心觉不好,硬着头皮道:“是,是微臣写坏了的……”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燕赵歌心脏怦怦乱跳,才移开目光,蹲下身去,也没用内侍,自己伸手将纸团捡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