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雀(25)
陆飞驰只得无奈接受,让苏愿在家里添置充分的抑制剂。
禁令不久后,陆飞驰忽然开始频繁加班。
起先是晚上十点、十一点才能到家,后来开始彻夜不归,或者三四天之后才回来。
他说自己忙,干脆给苏愿加了工资,让他晚上也来照顾舒瑾文。
苏愿心里打鼓。
这样的情形,他在职场上听过太多次了,几乎每一个豪门婚姻都有这样的狗血事。
他不愿相信陆飞驰会做这种事,但让一个alpha忍受长达十个月的禁欲期,确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钱人家的alpha,几乎大都会在omega孕期招妓,不然就会养地下情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和吃饭睡觉一样普通的事。
苏愿心下愤愤,但他拿人的工资,自然是没有立场说什么。
舒瑾文却比他想象地淡定得多。
陆飞驰晚回家,舒瑾文起先会打电话,问几点回来、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后来有几次打过去没人接,或者隔个几小时陆飞驰才匆匆回个电话过来,然后又很快挂断。
舒瑾文就干脆不打了,自己安神地吃饭洗澡睡觉,看着电影睡过去。
苏愿隐晦地提醒他:“陆先生工作繁忙,您可以准备些饭点去看望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反正出入有孕期omega专用的保姆车,并不费事。
没成想,舒瑾文拒绝了。
“他说,他忙。”
苏愿急了:“再忙,怎么会连回家看omega 的时间都没有呢。”
舒瑾文还是那副安之若素的样子:“说不定,就是那么忙呢,我也不好叫他不忙呀。”
第45章
苏愿搞不懂舒瑾文在想什么。
孕期的omega大多心思敏感、情绪起伏,对alpha的独占欲高涨,脾气差一些的omega也会在这段时间作天作地,肆意享受alpha的宠爱。
而舒瑾文不但称不上“独占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过分懂事”了。
他永远安静,温和,不提出过分要求,不强人所难,不表露自己的不高兴。
即便他的alpha已经五天没有回家了。
这几天苏愿都是直接住在了暖温房里,因为担心舒瑾文半夜起来,遇到事情会找不到人帮忙。
这天晚上十点,他像往常一样在客房里睡下。
睡了还没半小时,忽然听到外面敲门声如擂鼓,骤响在寂静的夜晚,直接把他惊醒了。
苏愿迷迷糊糊的,走到大厅的时候才发现灯光大亮。
舒瑾文睡眠浅,已经先他一步,去开了门——
此刻的舒瑾文,却是被压在门框边肆意亲吻。
醉醺醺的alpha甩上门,用力扯开他的睡衣袍子,带着一身酒气吮吻他的锁骨、肩膀,随即把他推到沙发上,用力压住。
苏愿惊叫一声:“您的肚子——”
舒瑾文的肚子经过两个多月,已经鼓出十分明显的圆润弧度。
苏愿要去帮他拉开陆飞驰,却被舒瑾文用眼神制止了。
他咬着牙推拒陆飞驰,对苏愿道:“快走!”
苏愿一怔。
随即他闻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松针叶香味。
那香味越来越浓,在客厅里以不可抵挡之势迅速蔓延,很快就会侵占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陆飞驰发热了。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苏愿作为一个omega,必须尽快离开。
临走前,他隔着门板问舒瑾文:“要不要叫alpha来帮忙?或者我这会儿去喊保安!”
舒瑾文沉默片刻,哑声道:“……不必了。”
都是omega,苏愿对舒瑾文声音末尾的颤音再熟悉不过了。
在陆飞驰信息素的强势逼迫下,舒瑾文也发热了。
苏愿心急如焚,只能在门外扬声提醒:“抑制剂我放在书房的药箱里了,蓝色那支!”
门里没了声音,随即“咚”的一声响,似乎是碰翻了什么东西。
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随即响起,听方向是往卧室去的。
苏愿在门外干着急,只能无可奈何地暂且离开。
可就在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一阵细微的、陌生的气味。
不属于陆飞驰,也不属于舒瑾文。
那气味是有些妖媚的,让人骨头酥软的合欢花的香气,带着蛊惑人心的甜味。
味道是从陆飞驰刚才倚靠的门框传来的。
苏愿一下子神经紧绷起来。
随即他也终于回想起一点异样来——
他站在这里,尚且能闻到这异样的媚香。
舒瑾文被陆飞驰揉在怀里亲昵,一定能闻得更加清晰。
但他刚才,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短暂慌张和抗拒之后,就顺从地接受了alpha的侵袭。
神情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那神情里带了一点了然的、平静的坦然。
是被困在高塔良久、不知何时丧命的人,终于被推下塔楼的那一刹那,才会出现的如释重负。
苏愿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始终这样平静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能从高塔中逃生。
第46章
舒瑾文醒来的时候其实不太感觉得到疼痛。
或许是麻药劲还没过,或许是他的忍痛能力太强,除了下半身不太能懂之外,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他微微睁开眼,一眼看见蹲在门口的陆飞驰。
舒瑾文微动手指,指腹极其轻微地在被单上划过。
陆飞驰不知怎么的就听见了,立刻扑了过来,赤红着眼睛看他。
“昨天……”
陆飞驰懊恼地像个发狂的小兽:“昨天,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舒瑾文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推开你?”
陆飞驰眼睛通红:“你知道我发热了,抑制剂就在书房,你可以去叫保安,打我,骂我,把我关起来,铐起来,或者有一切能把我隔绝的办法——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舒瑾文轻轻笑了起来:“没那么严重,你太紧张了。”
“你……”陆飞驰暴躁得如同困兽,“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陆飞驰是被苏愿催命般的门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的舒瑾文,和床单上的血迹,当时就疯了,立刻开车把人送到医院。
幸好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撕裂伤,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伤及肚子里的孩子。
陆飞驰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舒瑾文眨巴着眼睛看他,平静道:“你没必要自责——我是自愿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呀,何况你昨晚看上去,好像不做爱就要死了。”
陆飞驰恨恨道:“闭嘴!”
舒瑾文闭上嘴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陆飞驰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他刚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却依旧像只是到公园散了个步一样若无其事。
舒瑾文并没有问他昨晚干什么了,为什么会一身酒气地回家,还是处在发热期。
他只是平静地,顺其自然地处理一切,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不在意他做什么,不在意他好多天不回家,不在意他和谁在一起,甚至也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和孩子——
陆飞驰气得胸闷,走出病房去抽烟。
摸出烟包才想起医院不能抽烟,于是郁闷地把打火机塞回去了,只咬着烟头皱眉沉思。
苏愿从药房取了药回来,看见他靠在墙边,迟疑了一下。
似乎一瞬间想说什么,随即牢牢地闭上嘴巴,匆促地对陆飞驰点了下头,想要进病房去。
“站住,”陆飞驰把门关上了,盯着苏愿道,“有话要对我说?”
苏愿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来:“没有呀。”
“不必顾及我是你的上司,”陆飞驰疲惫地靠在墙上,道,“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愿挣扎片刻,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发热期了,并且逼得舒先生也进入了发热期,舒先生嘱咐我赶紧走,我只好离开了。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苏愿一咬牙道:“您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别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陆飞驰微愣,嗅了嗅自己的外套,脸色一变。
他颤声道:“他也……闻到了?”
苏愿小心翼翼道:“应该……是,您回来的时候气味很浓,您又是特别近地抱住了舒先生,他只要嗅觉没出问题,就很可能……”
陆飞驰的神情难以言喻:“他什么也没有说?”
苏愿想了想,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回答:“我离开得比较早,当时情况也比较紧急——至于后来,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陆飞驰攥紧了手里的香烟,面容阴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医生说舒瑾文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出血量看着有些吓人。
休息良好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养病了,只是切记切记,绝对不能再行房事了。
舒瑾文在病床上打着哈欠翻杂志,看见陆飞驰进来,自然道:“你不去上班啊?”
陆飞驰莫名暴躁:“你就这么希望我上班?”
舒瑾文不知道哪里又惹着他了,想了想,伸出手道:“是昨天没尽兴?要不你坐床边来,我……”
“我他妈坐个屁!”陆飞驰终于彻底爆发了。
舒瑾文闭上嘴,乖乖地看着他用力甩上门,阴沉着脸走过来。
其实这里是高级病房,即便不关门也没有人会贸然闯进来。
然而陆飞驰的脸色显示,此刻显然不是提醒这件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