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必合(57)
虞文洛不看他:“……不是故意的。”
严言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点,然后推着虞文洛逼迫他不得不转身面对自己。
有些话,终归还是需要郑重的说出来才算数。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临到了开口,却还是磕磕巴巴,词不达意。
“你、你到底有没有懂我的意思啊?”严言问。
虞文洛表情纠结:“我本来以为我懂了。”
严言低下头,摸了摸鼻子:“你以后亲我不用特地问我可不可以。我要是想亲你也一样不会问你。”
片刻后,身前传来虞文洛呆滞的声音:“哦。”
“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习惯,但这才是你现在要养成的新习惯。”严言继续说道。
“……嗯。”虞文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前些天说让你搬出去,不是真心话……”严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别放在心上。”
虞文洛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你喜欢我。”他对严言说。
这是严言原本努力想要说出口,却因为种种情绪而始终无法顺利直白表达的话语。如今被虞文洛这样光明正大的问出来,被他用期待又炽热的眼神凝视,严言的大脑瞬间放空了。
他呆愣着,但耳边却传来自己的声音。
“……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他又茫然了几秒,接着立刻在心里为自己大声欢呼起来。
“我喜欢你,”他又一次重复,比方才更响亮也更坚定,“我希望你一直呆在这里,呆在我身边。你要是离开,宝宝会舍不得你……我比它更舍不得你。和你在一起我特别开心,我不想和你离婚,一点也不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内容乱糟糟还有点重复。但他说得特别高兴。
“我不会和讨厌的人假结婚,也不会和不喜欢的人接吻,”严言说,“但结婚其实没有假的,你知道的吧。领了证,就都是真的。”
虞文洛一声不吭看着他,面上的表情除了喜悦,还有一些紧张。
严言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心里的念头。他在想,这个Alpha真的有点傻乎乎。但他傻得太可爱也太讨人喜欢了。
当初究竟为何会觉得接受不了呢,多不可思议。如今回过头去,严言竟全然琢磨不透自己不久前的心思了。
虞文洛还在发愣,严言却不打算再给他时间来慢慢消化。他觉得现在是个恰当的时机,让虞文洛开始养成新的习惯。
严言靠过去,仰起头,缓慢地接近。一直到看清虞文洛嘴角浮现的那丝笑意,他才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并不疯狂,充满浓情蜜意的吻。两位当事人依靠昨天那一点点浅薄的经验,认真而又小心翼翼,想要在唇齿间传递和品尝那份已经诉说过的心意。
“像在做梦。”虞文洛在他唇边小声说道。
严言把额头和他的抵在一起,边笑边问:“这次也是我主动的。你老实交代,有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
“……不知道。”虞文洛说。
他肯定在撒谎。严言决定揭穿他。
“肯定没有,”他说,“我闻到了。”
虞文洛惊讶:“真的?”
“嗯。”严言点头,然后再一次凑过去亲他。
他闻到了,空气里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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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梅干菜味的。
美好终止于严言接连不断的喷嚏。而他心里那点旖旎在走出厨房看见自家老妈的眼神后也迅速死亡。
当初他妈说,绝对不会影响他们小两口两人世界,严言原本并没有很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以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便。可如今,他猛然察觉到了其中那点令人不得不在意的小尴尬。
在严言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体会过两情相悦,更不曾正经谈过恋爱。他知道自己对待感情被动且迟钝,一度以为就算真的有了恋爱对象,也还是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冷静克制甚至不解风情的状态。
但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好像突然患上了皮肤饥渴症,还化身接吻狂魔。
他开始后悔自己昨晚的一时冲动。若能忍到家再亲他,就不会引发警报被带去警局。不被带去警局,虞文洛现在身上也就不会有那些恼人的气味。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忍不住偷偷回想曾经那个让他俩的关系变得剪不断理还乱的夜晚,并且细细回味。
原本觉得喝多以后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但如今看来,那些倒真的挺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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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近十年,结婚若干个月,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几个星期,热恋第三天。
严言很惭愧。他发现自己排练时有点进入不了状态,还完全离不开自己的手机。发出去的消息过上十分钟没收到回复,他就心神不宁。
这无疑是一种不专业的表现。为了迎接即将来临的第一次正式彩排,他必须努力调整。
逼着自己关掉手机后,严言蹲在角落里闭着眼睛默默在心里过剧本。才刚找到一点感觉,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严言吓了一跳,猛一睁眼,只见夏沫站在他跟前。
“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啊?”夏沫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忧虑,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还叹了口气。
“听说什么?”严言不解。
夏沫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上面的那些事啊。”
严言依旧不明所以,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上面?”
“你不知道吗,”夏沫说,“我看你今天也一直走神,还以为你已经听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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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告诉了他一个暂时还没有被证实,但据说可信度颇高的传闻。
他们的剧团,老板是一个产业众多的商人。
说是老板,其实更像是金主。毕竟以他们的经营模式,很难盈利。之所以能维持开支,无非是老板愿意花钱养着。
这老板平时基本不干涉剧团的内务,愿意花这些钱一来是因为确实喜欢,二来还图涨点脸面。
严言见过老板几次,但从没说上过话。比起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老板更愿意和应天扬那样的成名演员接触。也因此,这两人有些许私交。
正是有这层关系,应天扬才察觉了一些端倪。
老板家里的正经产业,财务方面出了严重的问题,正官司缠身。他若挺不过去,剧团自然也无法维系。
至于未来究竟会如何,除了听天由命外他们别无他法。
“不止是天扬哥这么说,我看好多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儿,”夏沫沉着脸,“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顺利演出,所以大家今天都没什么心思。”
严言震惊不已。
他成天观察情感暗流,对于这正经大事,竟浑然不觉。
“你完全不知道?”夏沫说,“那为什么也心不在焉啊?”
严言低着头咳嗽了一声,跳过了这个话题:“你是说,这次的演出有可能被影响?”
“剧团要维持下去,每一分钟都是在烧钱啊,”夏沫说,“对老板而言完全是不必要的支出吧?”
她说的也没错。因为有这么个金主,他们剧团一直以来也没什么赞助商。本来靠着门票就很难维持盈利,在每一出剧目正式演出前还需要前期投入不少资金。若非手头有闲钱,谁会乐意呢。
就算他们这次的新剧大获成功,对那种量级的生意人而言,也不算是多大的收入,不可能填上窟窿。还不如及时止损。
第一次有机会担当主演,就天降如此横祸,严言一时之间几乎回不过神来。
“都排了那么久了,”夏沫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空我一个月工资我也愿意上啊。”
但不见得人人都这么想。
哪怕剧团所有人都愿意为爱发电,他们这次演出租用的剧场也不会答应。还有这期间各类硬性开销,没钱寸步难行。
夏沫双手合十:“希望老板能挺过难关。”
严言咽了口唾沫,加入了祈祷行列。
第63章
在见到虞文洛以前,严言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和他说。
他忧心忡忡,担惊受怕,又偏偏毫无办法,只能姑且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他怕的不止是这次演出会彻底流产,还担忧若是因此事业,未来该何去何从。
作为一个缺乏实绩的新人演员,想要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谈论梦想之前,他必须保障自己的生活。
虞文洛还是个学生,直播副业不愠不火,收入勉强负担他自己的开支都紧巴巴的。他还有一年才能毕业,在此之前,必须要靠严言来支撑起这个小家庭。
更雪上加霜的是,除了日常开销,他还有房贷压力。
所谓的现实,沉重又赤/裸,使人心情低落。他迫切需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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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见到虞文洛以后,那些话却完全说不出口。
像往常那样来接他下班的虞文洛手里提着一个小号的保温袋。一见着严言,他立刻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猜里面是什么?”
严言原本想摇头说不知道,但看他期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有必要配合着猜一猜。
“吃的。”他说。
虞文洛兴致勃勃:“具体呢?”
“肯定是冰的东西,”严言想了想,“冷饮?”
虞文洛终于不再卖关子。他笑眯眯打开袋子,然后递到严言的面前。
里面装着的是一大杯冰沙。严言认得这个包装,知道它口感绵密,奶香浓郁,用料丰富,美味无比。
“没有干冰,还是有点儿化了,”虞文洛笑着催促他,“快吃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严言捧着冰沙,和虞文洛一起慢悠悠往车站的方向移动。
“我聪明。”虞文洛说。
严言只是笑,不说话。
夏季已经过去。到了晚上,秋风阵阵,开始渐渐有些凉意。冰沙吃多了,不止舌头和捧着杯子的手指,背脊也冷嗖嗖的。
虽然美味,可这一杯太多,他吃不下了。虞文洛特地带来的,丢掉肯定舍不得。严言想了想,问道:“你要尝尝吗?”
虞文洛侧过头看他:“我没关系啊,你……”
严言打断了他的话。他从杯子里舀了一勺,冲着虞文洛递过去,与此同时还张开了嘴比划:“啊——”
虞文洛愣了一下,乖乖张开了嘴。
一大口冰沙喂进去,这个傻乎乎的Alpha立刻冻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