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为零
矜矜业业的小情人和他看不透的糖爹 甜度为零
1.
我回到林少彬在半山的那套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我是打车回来的，坐在市里图书馆的自习室里读剧本的时间有一点过了头，等到我裹紧了围巾和大衣从图书馆里出来后，光是站在门口等着打车就等了大半个小时。
——城市居民的夜生活太过丰富，这实在是怪不了我。
但可惜，林少彬并不一定会对我的解释感到满意。
林少彬和我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糖爹和小情人的关系，他花不是非常多的一点钱，买我的时间和肉体，我呢，付出我的一些劳动与精神，来换得我想要的金钱和资源。
所以我胆敢在这样的周末里抛下自己的金主独自一个人加班归来，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实在是胆大包天。
只可惜，我万万没想到推开门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林颖从沙发上张开手臂朝我飞奔过来的时候，老实说，我是委实有一点懵的。
他爸林少彬此刻穿着浴袍，头发半湿，相当随意地坐在地上，身边四散着的显然是林颖的芭比娃娃，我光是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一定是林颖非要他陪着玩过家家的游戏。
让堂堂上市集团的总裁大好周末夜晚，半夜三更陪着小女儿在这玩粉红过家家，这实在是罪过一桩，更何况，平常这项活动都是我来代劳的。
果不其然，八岁的林颖小朋友往我怀里一扎，很是不满的开始控诉，“南南怎么回来这么迟！”小姑娘说话软绵绵，“我和爸比等你好久了！”
她为了证明两个人确实等我很久，十分有理有据，“你看爸比都困了！”
言毕我顺着她胖嘟嘟的小指头看过去，果然林少彬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林颖一看更来劲了，“南南坏！”
“嗯我坏我坏”我一边把肩上背着的帆布包放下，一边回答她，“爸比已经困了，那小颖是不是也该去睡了？”
小孩子玩累了哄起来其实睡得很快，等和这个小祖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好了明天必须陪她去游乐园玩一天之后，我也基本上处于哈欠连天的状态了。
把她房间里的大灯关了，留了床头上的星星灯，我轻声轻脚地出去，门一关紧，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体温。
人家说老鼠碰到猫，我眼下的状态也差不多。
要是我有根尾巴，估摸着这时候也已经被吓得翘得快要飞起来。
——当然，林少彬也不是没让我长出个尾巴出来玩。
三十六岁的男人，再怎么看都是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头发半湿地搭在额前，戴金丝眼镜，眼神隔着镜片也锐利的像是刀子一样，让我觉得有些气闷与心虚，更不要提他穿着浴袍，半开的胸口里露出的精装胸肌。
他出差快大半个月，我已经快忘了高潮的滋味。
但很可惜，我想他今晚一定不会那么快的就让我如愿。
果然。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金主和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但我总觉得林少彬和我之间，他总让我感觉像我爹。
——虽然我出生到现在快二十六年了，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一个亲爹能让我来正确的体会认知一下父子之间的亲情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林少彬的身上有一种很厉害的气场，就算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因为他工作的忙碌性质，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少，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也都是不太需要我去关注他的气场或者是什么其他别的的——因为我们基本上都是在沉默的打炮——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那种让我总是背上倒发汗的气场。
就像这个时候，他只是问我今天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是觉得战战兢兢地几乎要打哆嗦。
这可不行，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现在怎么也大小是个剧场总监了，可不能就这样被林少彬吓唬到。
于是我尽量用比较不卑不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的语气听上去是否如我所愿，但至少我尽力了——的声音，去告诉林少彬，我今天只是读剧本读得稍稍有些入了迷，因此迟回来了一些，但是所幸这部戏距离开拍也还有一段时间，而我也就能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您。
我这种不温不火的十八线开外小明星，说实在话，光靠自己的话，也能接到戏，不至于饿死，但总归不如林少彬开一句口就能免了许多麻烦这样来的容易。
我是不太在意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我，说我傍大款也好，说我是个靠卖屁股为生的婊子也好，其实也没有什么说的不对的，我对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看的非常清醒，因此，用对待职业的精神来在床上对待我的金主，我的表现自然也不会不让人不满意。
就是有时候可能有点满意过了头。
等到我一觉睡醒过来——还是被林颖的小肉胳膊给晃醒的，我还是有点恍惚。
等到我直起身子坐起来，听见自己的脊椎骨似乎发出了相当危险的卡啦一声，我才在管家有点尴尬地把林颖挡住一点的动作之中反应过来。
但好像有点迟了。
也不知道林颖看见我身上的痕迹没有。
我总感觉林颖应该已经懂这些了，林少彬不应该总是让她过来，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实说我从来就没摸清楚林少彬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就像我从来也就没搞清楚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眼下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因此，我也只是和管家抱歉地笑了笑，快速地穿上一件套头的打底衫，告诉林颖，等我一小会，马上就带她出去玩。
2.
戴着鸭舌帽、眼镜和口罩，围着围巾，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上去确实有点格格不入，但我的脸皮在这样的场合之中让我能泰然自若的向看向我的阿嫲解释“有点过敏”，再配上个有点抱歉的笑意的声音，阿嫲也表示理解的“哦”了一声。
我手上抱着一堆林颖的衣服和刚刚给她买的新衣服，站在游乐场外面等她玩出来。
林少彬的电话就来了。
“在哪里？”
他那边大概是刚结束了一个会议，能听见他那个秘书Lily说“好的”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关门落锁的“咔哒”声，清净了下来。
我听见他大概是在转动椅子的声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松，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哪里？”
大概是问了管家没有得到答案，他于是亲自打电话来查岗。
其实大概率也不是来查我的岗，而是因为我带着林颖的缘故，毕竟我出去拍戏，有时候去深山老林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也从来不见有个电话什么的。
我老老实实回答说在xx商场新开的游乐中心，小颖上次就说想要来玩，今天答应了所以带她来，中午她吃了M记的汉堡配冰淇淋，但我怕她又着凉拉肚子所以没有给她吃很多，只吃了两口就...
“我没有问她”电话那端的林少彬打断我的汇报，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我问的是你。”
真是稀奇，我愣了两秒，想，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我是一定要依着林少彬这座大山的，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小情人，他大可不必操心我会卷着他的钱跑路。
但是金主的要求我怎么可能不听，于是我就像是相声小品演员报菜名一样开始有一说一，告诉他从今天睁开眼开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但我怀疑她根本没有在听，纯粹就是在拿我打发时间当个消遣，因为我听见了他的钢笔在纸上唰唰签字的声音，以及Lily在他旁边回答他公事上的问题时的声音。
他倒也不怕我偷听他们林家的商业机密，可真是对我放心。
我不知道林少彬最近是怎么了，可能是他年纪有点上来了——但是俗话说男人四十猛如虎，无论是在精力上还是在体力上他都好的不能再好，这点我深有体会——但他最近的种种表现委实让我觉得有点后背发汗。
比如说今晚他竟然要我和林颖与他三人共度晚餐。
这实在是有点怪。
要知道，虽然说林少彬早八辈子就和林颖的生母离了婚，我算不得什么第三者上位破坏他人婚姻的道德败坏者，但总归没名没分，更何况最初我搬进他那套半山的别墅时，打的还是给林颖请的住家钢琴老师这样的狗屁名号，要我用这样的身份去吃上这么一顿饭，总归有点怪怪的。
更何况，虽说我是个十八线开外的没什么名气的演员，但总归还是在几部近年来大爆了的电视剧里露了个脸——这里不免又要感谢林少彬在背后出的力——因此，在餐厅这种开放式的环境当中，也是有几分被认出来的风险与可能的。
且不说我，我本来就是个在网上论坛被人说是卖屁股的角色，但林少彬和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更不要说还有林颖，我总觉得不大妥当。
可惜，林总不愧就是林总，把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直接告诉我没关系，包场了。
Ok，fine，有钱人就是牛逼，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林总一把年纪了想要搞点浪漫的，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不仅吃他的喝他的，我眼下的工作人脉还全都要仰仗他，那我自然是以林少彬所说的一切为最高指示，他想干啥就干啥。
林颖玩的一头汗的被我叫了出来，还有点不太乐意。
她难得出来和同龄的小朋友一块儿疯玩，这时候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地问我说，南南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呀？
这种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什么时候能出来玩不是我说了算。
我只好哄她道，“你表现好了爸爸就带你来玩了，好不好？”
她立刻就又雀跃了起来。
小孩子想要高兴可真容易，我有点羡慕。
我身上背了个大的登山包，手里还拎着一堆商场的购物袋，胸前面还挂着林颖喝水的保温杯——粉色的，十足奶爸样，因此进去到商场拐角的母婴室里也没什么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林颖一周七天，五天时间在学校，其余时间在家，说是抚养权在林少彬手上，但有时候我想想就林少彬和小姑娘见面的时间，感觉我才应该是林颖的亲爹。
这么想是有点占便宜，但的确林少彬常年忙着工作，连我都不是太能见的上他的面，尤其是这种年底忙的时候，更不要说是林颖了。
小姑娘自己乖乖脱了外套，手一伸跟我要新外套穿，我从包里拿出来。
D家新款的童装，粉白的面料衬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确实可爱，有确实是贵的让我肉疼，但无所谓，总归刷的是林少彬的卡。
等帮林颖的衣服换好了，我才有空来折腾自己。
林总对什么东西都挑剔的很，更何况他刚才电话里说的今晚要去吃饭的地方是在本市相当著名的空中旋转餐厅里，我怕就这样去了，服务生也不让我进门。
林颖乖乖坐在椅子上自己喝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眨巴眼睛。
我听见她含含糊糊地说话，问我为什么要把眼镜摘掉呀？
我笑笑没说话。
还能为什么，因为太丑了呗。
做金丝雀就要有金丝雀的觉悟，总不能真头发乱七八糟的带这个丑眼镜去见金主吧！我跟了林少彬也快五年了，万一他就此觉得我实在是丑的拿不出手和我分了，那可怎么办？我最近在谈的那个新戏还没签约呢。
3.
林少彬让司机来接，我就和林颖站在偏门那里等。
昨天刚经历了一场较为激烈的运动，背着那个大包站那站了一个下午，我委实有点吃不消了，就靠在墙上，左手牵着林颖，右手艰难地握着手机看消息。
赵婧给我发的消息多的一打开简直就能让我的手机卡死，苹果手机的质量不大行，寒风里也就吹了个十来分钟，电掉的哗哗的。
我估摸着司机快到了，手机还有二三十的电量，也懒得去掏充电宝，低头看了眼还在嘬着保温杯吸管喝水的林颖，把她脖子上的小熊猫围巾裹裹紧，把自己的脖子又努力地往围巾里面塞了塞，真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