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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相许(38)

作者:苍梧宾白 时间:2019-01-16 01:51:14 标签:都市情缘 娱乐圈

  占有欲、控制欲、和不可说的欲望。
  情与欲很难说是截然分开的,谢姓文盲不懂什么叫“柏拉图式恋爱”,他只知道从最原始质朴的本能出发,想扑倒心仪的人,发生点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事,才是情至深处,水到渠成。
  可他并不想把霍明钧……这样那样。
  谢观由此认为他跟霍明钧之间还差着一条小河沟那么深的鸿沟,得缓着来,不能着急,不能冲动,要让时光慢慢地填平它。
  也许是霍明钧的大腿枕着太舒服,还自带按摩,谢观想着想着就闭眼睡了过去,于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霍明钧的腰。
  霍明钧挂着一脸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他抱着,手上动作不停。
  前面开车的司机战战兢兢地目视前方,压根不敢往后视镜里看,生怕长针眼。
  谢观这回是真累狠了,连霍明钧抱着他下车上楼送进卧室都没能惊动他。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他上个月住在这里时,像是被人天天打扫整理,随时等着他回来。
  霍明钧把草绿色的螃蟹软枕翻了个面,让它跟卧室的承重墙大眼瞪小眼,低头在谢观唇角上轻轻亲了一下。
  林瑶见到独自一人站在她办公室里的黄成时,简直要抓狂了:“谢观呢?”
  “他太累了,下飞机先回去休息了。”
  林瑶怀疑地瞪着他:“他回的是哪个‘家’?”
  黄成一板一眼地说:“霍先生亲自来接,小谢是自愿上车跟他走的。”
  “自、愿……”
  林瑶顿时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挫败感。这不能怪她,实在是谢观每次一落地霍明钧就把人抢走,动作太快,防守太严,她这个经纪人想见一面都赶不上。现在更是直接指派黄成来“通知”——连“商量”都不是,说谢观今年要休假,年内不会再接任何片约。
  林瑶恨恨咬牙,心说妈的,谢观的经纪人到底是老娘还是你?!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以前对两人关系有七八分怀疑,现在已经是十分确凿。就霍明钧那个护犊子的做派,不是真爱难道还能是父爱吗?
  “黄成,我问你,”林瑶道,“谢观跟霍老板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是。”黄成肯定地摇了摇头。
  林瑶:“啊?”
  黄成想了想,慎重地补上了一句:“不过也快了。”
  林瑶:“……”
  谢观一觉睡到晚上九点,是活生生被饿醒的。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在“先找晚饭”和“先找霍明钧”两个选项里摇摆不定,最终作出了感天动地的艰难抉择:先去吃饭。
  霍明钧家里太大,他懒得再走去书房,于是十分机智地揣上了手机,找到厨房里留给他的晚饭后,一边吃一边给霍明钧打了个电话。
  “喂。”
  “醒了?”那边很快接通,霍明钧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我让保姆给你留了晚饭,起来吃点东西。”
  “吃着呢,”谢观听他那边声音似乎不像是在书房,问道,“你没在家?”
  “在公司,有点事要加班。”他随口占了句谢观的便宜,“怎么,睡醒没找到我吓着了?”
  谢观:“滚蛋。”
  停了片刻,他那睡锈了的大脑才干涩地运转起来:“怎么又要加班?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挺忙的?”
  “就快就好了,”霍明钧眼里泛起一点笑意,“晚上先别睡,等我回去。”
  公寓是入户式电梯,霍明钧一进家门就看见谢观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手里抱着一盆车厘子,两只螃蟹拱卫左右,像个气度恢弘的无冕蟹皇。
  这座城市万家灯火的深夜里,有一盏灯留给他,有人在灯下等着他。
  这座房子终于变成了“家”。
  “回来啦,”谢观朝他挥了挥钳子……不,手,“累不累,吃樱桃吗?”
  霍家死板森严的规矩下,从没出现过从外面回来、不换衣服不洗手,就敢张嘴吃东西的场面。
  霍明钧走过去,从谢观指尖叼走了一颗大樱桃:“唔,挺甜的。”
  他的唇瓣从指尖上堪堪擦过,快得像个幻觉。谢观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碰到他,但那根手指的神经末梢已经在视觉和脑补的双重刺激下,紧张的快要自燃了。
  “咳,”他赶紧吃了个樱桃压惊,底气不足地转移话题,“你要跟我说什么?”
  霍明钧看着他的眼神,慈爱的就像注视着温水锅里游弋的螃蟹:“你拍了半年的戏,现在总算杀青了,打算带你出去度个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谢观吓的樱桃都掉了:“你说啥?”
  “前段时间辛苦了,带你去散散心,”霍明钧耐心地说,“听清楚了吗。”
  “散心……啊,”谢观迟疑道,“去哪儿散?就……你和我?”
  霍明钧优哉游哉地反问:“要不呢,你还想带谁?”
  我想带保镖,谢观瑟瑟发抖地心想,因为你看起来动机不是很纯洁啊……
  霍明钧好像是故意的,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就说一不二地拍了板,把他赶回卧室睡觉了。
  几天后谢观去公司见林瑶,跟她讨论工作顺便汇报行程,傍晚时分谈完,从公司出来,正要让黄成送他回去,恰好此时霍明钧打来电话,说要去看个厂房,正好途经他们公司,顺路过来接他。
  谢观于是打发黄成先走,十几分钟后,他熟悉的那辆劳斯莱斯在街角露了面。
  谢观开门上车,跟开车的钟和光打了个招呼,坐到霍明钧旁边,向窗外看了一眼:“你今天没带保镖?”
  霍明钧:“微服私访。”
  谢观用一种“你有病吧”的目光看着他:“开着劳斯莱斯微服私访?你们有钱人可太会玩儿了。”
  霍明钧莞尔,在他耳边低声道:“都在后面跟着,做个样子而已。”
  “什么厂房值得你这么大个董事长亲自来看,”谢观也压低了声音,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要搞事?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霍明钧拍拍他的手背,“就是去厂房看一眼,真有危险就不带你来了。”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向近郊。
  目的地是B城东郊一座独立的三层厂房,以前是木材加工厂,后来因经营不善倒闭,这块地皮被恒瑞集团看中,想拿来盖私人疗养院。
  厂商早已等在门口,霍明钧和钟和光都下了车,谢观也想跟着下去,被霍明钧按回车里:“外面热,别出来了。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观不是公司员工,不好在这种时候胡来,纵然觉得不太对劲,也只能听从霍明钧的安排。
  霍明钧一行人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一起走进厂房。
  数辆黑色保镖车从不同方向靠近,悄然无声地包围了这个孤岛般的破旧厂房。十几个黑衣保镖从小门潜进厂房院内。
  十分钟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
  谢观倏地抬起头。
  他望向那幢灰扑扑三层旧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山雨欲来前的不祥预感。


第44章 恋爱
  在场的人里,无论是谢观还是保镖,谁都没在流水线工厂里干过活。因此,那阵古怪的嗡鸣声响起的数十秒内,谁也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机器履带开动的声音。
  仿佛一座停电的工厂,突然被人接上了电源。
  老旧笨重的机器吭哧吭哧地开始运行,通风扇飞快旋转,空气流席卷过整个工厂,车间内霎时扬起漫天木屑粉尘。
  胶皮脱落、磨损严重的电缆骤然负荷大量电流,当即短路打火,从接口出崩出数颗炫目而致命的电火花。
  厂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粉尘爆炸直接将二楼西侧炸开一个巨大的洞,砖头碎片飞溅,劳斯莱斯车身剧震,加装的防弹玻璃上传来雨打般错落清脆敲击声。
  连坐在车里的谢观都未能幸免,爆炸的巨大响声震得他陷入了短暂失聪,唯有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噩梦般地倒映在他缩成一点的瞳孔里。
  他愣了几秒,突然抓起后座上的毯子,拉开车门,疯了似的冲进院子。
  现场的保镖甚至还没从被爆炸冲击的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只看见一个身影从他们面前刮过,毫不迟疑地一头扎进了火场。
  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霍明钧的名字,在空荡无人的楼道里狂奔,浓烟很快蔓延到没有着火的楼层,那些陈旧的机器,四处挥洒的粉尘以及堆满仓库的未加工的木料,构成了一场毁灭般的狂欢。
  火光烧红了他的眼睛,谢观满心都是疯狂的空白,他什么都不敢想,失去霍明钧的猜测只要稍微一露头,立刻就会引发一场从心到身的全面崩溃。
  他用失去理智一样的义无反顾将全身都武装起来,试图暂时忘记,可内心里仍有一小块角落不肯束手就缚,清醒而惶恐地无助着。
  楼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谢观用毯子捂着口鼻,逐层搜索霍明钧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短短几分钟内,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失声,然而被爆炸和燃烧声填满的耳朵并未觉察,他仍在呼喊,声音在心里和脑海中回响,然而消散于炽热空气里的,却只有一个徒劳的口型。
  霍明钧……
  烧红变形铁架子摇摇欲坠地从他背后砸下来。谢观耳朵虽然听不见,好在身体直觉还在,当机立断纵身向前一扑,左肩不幸被挂了一下,两侧衣服和毯子直接被烧穿,皮肉硬吃了一记当代版烙铁。
  钻心的疼痛沿着伤口神经蔓延开来,谢观皱着眉,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一眼,仿佛那肩膀只是嫁接在他身上的一个没有知觉的零部件,丝毫没有停下处理的意思,一脸死寂地继续往下一个房间走。
  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将他拦腰抱住,谢观条件反射地剧烈挣扎,竟然没能挣开,被一股大力连扛带拽地强行拖出了火场,跌跌撞撞地冲出碎了一半的大门,两盆冷水迎头浇下,两人一起摔在满地的碎砖头和玻璃碴子上。
  新鲜富氧的空气涌进被抽空的肺部,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之后,还没来得及庆幸,疯长的后怕先山呼海啸地淹没了所有理智。
  霍明钧的咆哮甚至盖过了噪音,响彻整片空地,吓得旁边几个彪形大汉虎躯一震。
  “谁让你冲进去的!不要命了?!”
  谢观形容狼狈地伏在地上,浑身透湿,肩上血肉模糊,像是没听见一样不住地发着抖。霍明钧吼完他,气得手都在哆嗦,突然一把将他扯进怀里,死死抱住。
  “谢观,”他连嗓音也在颤抖,手臂力气大的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拦腰勒断,“你想吓死我吗……”
  昔年那种在弄人造化与无常生死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卷土重来,像黑洞一样不断地吞噬着他的勇气和希望。
  他失去过一次,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可是谢观没有听到,也没有任何回应。
  霍明钧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松开手捧起他的脸,发现谢观瞳孔失焦,目光也是涣散的,整个人陷在应激反应里出不来,双手死命地抓着身上的毯子,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观,谢观?”霍明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来,抬头看我。”
  “别怕,我在这儿……看着我,没事了,我们都出来了……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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