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游戏(17)
“有什么好笑的?”队长眼刀刮了一眼周让。
于是,周让喜提俯卧撑十五个。
空箱子最后搜集成了满满一箱,手机是肯定不能留的,MP3、手表、项链、面膜、乐谱和吉他通通进去了,再让他们每个人在箱子里挑出一样东西。
轮到陆千江去选的时候,他犯难了,视线在吉他和另外某样东西之间徘徊了下,最终忍痛拿回了那只小熊,让它逃过了在仓库遭老鼠啃噬的命运。
穆因拿回来的是一盒巧克力,他没和俞成蹊分在一组,接下来要换到别的寝室去了,心里有点失落,俞成蹊没什么情绪,在低头把自己的MP3放好,并没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
穆因、陆千江和林沒分到了另外一个组,他们换好军装,下午的温度直逼四十度。妆全部卸光、皮带一系上,就是对脸和身材的公开处刑,有个小鲜肉在接这个通告前刚一部戏杀青,回家休息后没注意节制饮食,发胖了至少五斤,还正好被安排站在林沒穆因边上,同样的身高一对比他显得比较壮。
皮带勒得陈以理腰痛,瞟了眼旁边的人,不由再吸气往里勒了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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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因没想到当完练习生后还要面临这种考验,比练舞练歌的强度更大,晒得他头晕脑胀,没几分钟便大汗淋漓。
第一个倒下的是陈以理,他是演员,工作中不用唱唱跳跳,去拍戏时边上必备空调风扇,几个助理随时端茶送水。体质健康这一块是他最疏忽的方面,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跑的步了。
他是十二人里最红的,演员比偶像更容易刷脸,演过一部票房极高的贺岁电影和三部偶像剧后,事业蒸蒸日上。也不乏有人抨击他爱耍大牌不够敬业,被多次拍到拍戏期间出去通宵游玩,他的经纪人估计想扭转大众印象,给他塞来了这里。
短短一下午,穆因推翻了以前很辛苦的想法,纵使以前满身淤青乃至于脚底磨出水泡,都没在太阳底下被罚下蹲来得折磨。
他和林沒是互相搀扶着回宿舍的,穆因只想拿屋子里的座机拨通潘正明的电话,朝他发出怒吼:“这叫噱头吗!!!”
这已经让他对生命畏惧,对未知怯懦,对黑暗不愿再继续探索。
不过座机被人占着了,阻止了穆因在嘶吼的边缘试探。
“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的是让我来玩玩,几招花架子!我现在脸都被晒得脱皮了!脱皮了啊!”陈以理崩溃道,“我明天就要走!否则你联系好火葬场来接我的遗体吧!”
同时,隔壁屋子传来宋和彦的喊声:“这叫噱头吗???你恨我吧,你一定恨我吧!”
陈以理花式威胁经纪人赶紧把他从军营里捞出来,穆因洗完澡后看他还在骂,边上两个前辈连着林沒都在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开始一起骂各自的公司。
宿舍里有点闷,穆因被吵得头疼,他披了件外套走到外面,这里远在郊外,夜深时别有一番景象。
不沾染城市的喧嚣,夜幕上空闪烁星光,放眼望去训练地大得没了边际,黄沙外是青山,连绵起伏着缀在这荒凉的版图一角,与世间烟火遥遥隔开。
他顺着梯子无声爬到天台,有风吹开他的刘海与鬓角,把疲倦与躁动也轻轻拂下去,肺腑之间只剩下那股清朗。
视野清晰起来,与星星一起落入眼中的还有心上人的背影。
穆因呼吸都放得轻缓,生怕惊扰了对方。但是像是说好了一样,对方冥冥间有了感应,在静寂之中俞成蹊转头过来,他的一边耳机掉到了肩上,再滑下去,被捏在俞成蹊的手心里。
俞成蹊问道:“要听歌吗?”
那些歌无论高雅还是神秘,或是在哪个闹市里被循环播放,穆因都不太听得进去了。他坐上防护用的边沿,正好与俞成蹊差不多高,俞成蹊一低头,把另一只耳塞塞到了穆因耳朵里。
时不时会传来两三声哨声,俞成蹊的组今天被罚了五十多个俯卧撑,他反应都变得有点慢。
在穆因撑着墙跳上去的时候,他被小小地吓了一跳,要扶着穆因,没想到穆因流利地跃起再转身,坐上去还晃着腿,裤管卷上去了点,露出一截纤瘦的白皙的脚腕,脸上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怕。
“想心事吗?”穆因问。这是他们两个身高差最小的时候,他一抬手还可以揉揉俞成蹊的头发。
俞成蹊来得早,他头发被风吹得半干,靠近了有一股薄荷的清香。
节目组所有人都用的是同一种,在俞成蹊身上却格外特殊,薄荷味变得特别冷冽,冷冽得让穆因不敢伸手去揉,又着实心痒难耐。
“嗯。”俞成蹊点头,望着校场认真地说,“现在和我以前想的有点不一样。”
穆因侧身去看校场在训练的人,被俞成蹊扶着肩膀,提醒小心。穆因道:“没事,我以前常常这样坐在学校天台。”
怕俞成蹊不信,他整个人转至朝外,两条腿腾空坐着,他道:“和我想的也有点不一样,你以前想的是怎么样的?”
俞成蹊道:“说不出来。”
耳机里放的歌是首舒缓的哼唱,穆因跟着哼了几句,他音色清亮,此刻带着些懒意,像夏日暮色里忽过的一阵风。这首歌放没了,变成了爵士乐,他停下来,手腕试探性地搁在俞成蹊的肩膀上,他看俞成蹊神色没有异常,安心地搁了下去。
隔着一层薄衫,俞成蹊身上的温度蔓延着传到了穆因微凉的手腕。
也不是说不出来,真正的快乐太少,而孤独太多。即便在万人之中被鲜花拥簇着,也难逃退潮后的空茫。
赞美与追随不能让人的本身变得充实,热烈的呼喊也无法填补上心中缺失的一角,反而变本加厉,把这块缺口逐渐放大,灵魂自发寻找归处,而漂泊的漫漫旅途似是没有终点。
穆因的手腕抽回去,转而把手掌摁在犹有余温的那块衣料上,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潘哥也说了,我们路还长着呢。”
他转回身子跳下来,踮起脚把耳机塞到了俞成蹊的耳朵里,他突发奇想,问:“你会辨别口型吗?”
俞成蹊示意让他做。
嘴唇微闭,再舌尖抵上上颚,最后唇齿间成一条直线声音变成了气音。俞成蹊这个名字似乎也没别的魔力,在经过穆因的唇齿念出来却总有别的感觉。
成因CP粉会拿这个说事,觉得穆因像是俞成蹊的小跟班,说话时的语气给人种崇拜感,欢喜又怯怯。话一说出口,被穆因的粉丝追着打。
“你们不睡觉在天台干什么?”一束强光照上来,不知道为什么队长在这时候突然来巡查。
俞成蹊和穆因急匆匆往下跑,无奈俞成蹊这一米八六的个子太有辨别性,还是被队长给认出来,喊了名字。
不知道刚刚这样算不算在撩人,穆因反正撩得自己心里忐忑得要命,如果有只小鹿在乱撞的话,小鹿此时此刻一定奄奄一息有了严重脑震荡。主动搭话都已经迈出去一步了,怎么能让队长完全搅合掉?然而穆因鼓起勇气想再补一句告别时,俞成蹊长腿一迈走进了他的宿舍里。
他的宿舍里陈以理闹完歇下了,林沒拿出美白精华涂,潘哥还是留了一手的,让人把这些晒后护理送了进来。
“他倒是记着我们还要当偶像。”林沒道。
“要当偶像还是件细致活啊,怎么不来演戏?演戏来钱快。”同寝的另一个人是网红,近期转型拍了部网剧。
陆千江解释道:“爱好。”
“这个我知道,喜欢饶舌是吧?我周围好多朋友也玩这个呢。”网红道。
陆千江应了声,说现在喜欢这个的人挺多的,只不过圈子里的人不大熟了,没提他去改当练习生遭了以前一众朋友的白眼。
气氛再陷冷硬,陆千江左右看了看,尴尬中把手上的小熊拧了一把,小熊变成了个麻花卷,呆萌的表情瞬间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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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祸从口出不是没道理的,潘哥告诉他们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尽量别聊工作上的事情。Crush组合在综艺结束前会有场舞台表演,然而因为陆千江多聊了几句,Crush的Rap组在休息时被强行加戏。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所有人累得想趴在地上只喘气不说话。网红咕噜咕噜灌了一碗绿豆汤,再去盛了满满一碗,每个组绿豆汤只有一锅,几个Crush成员知道多喝一口都有可能背上“抢夺汤水,欺负队友”“不懂谦让,没有教养”这种罪名,喝完一碗后都不喝了。
“教官,时间太早要么表演个节目吧!”网红朝陆千江挤眉弄眼。
“……”陆千江有种不好的预感。
Crush组合的曲风争议性大,组内一半都是Rapper位,于是在摄制组的建议下,网红成了主持人,道:“听说你们组合每个成员都有一个Rap梦,不如大家趁此机会竞争一下真正的主Rap?”
不知道网红从哪儿知道的每个成员都有一个Rap梦,反正Crush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宋和彦兴致挺高,道:“好啊,我来我来。”
“那我们随机挑一首。”网红拿到了节目组的手机,点进一款音乐APP,他这么说完,宋和彦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人我饮酒醉会唱吧?”网红开始放音乐。
那一刻穆因敢保证,俞成蹊是恨不能失去听觉的,他甚至捂住了耳朵。宋和彦整个人都愣住了,他道:“我觉得趁这个机会,队长要来证明一下实力。”
陆千江在“娇女我轻扶琴,燕嬉我紫竹林,我痴情红颜,我心甘情愿我千里把君寻”的背景音里开始疯狂摇头,并暗示宋和彦他的小熊还在自己手上,俞成蹊正悄悄往角落挪去,林沒捂住肚子装整个人不舒服,穆因捧起半碗绿豆汤无辜地看着宋和彦。
“我来!”周让视死如归替宋和彦接过麦。
他站来的那一刻,大家都看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随后低头憋笑。网红估计是故意的,不知道节目组的谁指示的他,这段播出去这网红可能少不了要被辱骂说土味了,周让粉丝的战斗力肯定把他的微博广场屠场一遍又一遍,但这相对枯燥的节目也多了一层搞怪性。
这天的训练量好像格外的少,或者是周让喊麦这件事带来的快乐格外的多,穆因踏进宿舍时竟然觉得腿脚轻快,一路去了隔壁宿舍。周让正蹲在墙角,宋和彦在安慰他,俞成蹊都觉得周让太悲惨,给他削了个大苹果。
喊麦了一分半,留下的阴影却是一辈子。心中真有Rap梦的周让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他怕一张口便控制不住是一段“百花我出芬芳,回首我曲流殇,我回眸沧海一曲忧伤”的忧伤。
“喜欢香奈儿还是宝格丽?以后拿神仙水泡脚好不好?我的让哥你别哭辽!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
宋和彦给周让递餐巾纸,周让抹了把被热出来的鼻涕,弱弱回道:“潘哥同款江诗丹顿行吗……”
第15章 乌龙(下)
“我可以要你的签名吗?”陈以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周让。
一个愿意为队友挺身而出喊起麦的男人成功引起了陈以理的注意,本以为流水线上的偶像都是剧本里黑黑白白那样的无趣,千篇一律的人设和塑料情,没想到Crush几个人蛮有趣的,他在旁磕瓜看斗嘴看得蛮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