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23)
等到郑存汉难得耐心地把一切摊开在他面,开诚布公地和他对谈,并且说出自己对他的希冀,郑驰乐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看着郑存汉花白的头发,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郑存汉是固执的、拧拗的,不允许他有半点反抗、不允许他有半点违逆,以前郑存汉从来没有夸过他,对上他时还三句不离骂,仿佛他从头到脚都是错,最好根本不要活在这世上。
但这都是郑存汉没法控制的,就像抑郁症患者没法控制自己的悲观、绝望——甚至想要寻死一样。
即使被病痛和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着,郑存汉依然极力坚持按照自己一贯的方法来做事,跟以前一样被误解、被痛恨,也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他甚至把病痛带来的异常当成了最好的伪装,把自己变得冷酷而绝情,在女儿和外孙之间扮演着最不被理解的角色。
郑驰乐想到自己那些年的怨怼、想到自己连郑存汉什么时候去世都没有去打听、想到自己一去不回头,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难受,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他到底是个成年人,眼眶虽然红了,眼泪却没有往下掉。
他郑重地保证:“我一定会当个有出息的人!”
郑存汉摸摸他脑袋,让他去睡觉。
这一整夜郑存汉都没有合眼,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以前的事。他本来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这天接二连三地提及了当初的一切,心里总归还是无法平静。
等到天边曙光初露,郑存汉才缓过神来。他走到前面给郑彤打了个电话,让她趁着时间还早过来见自己一面。
郑彤不知道郑存汉有什么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来到吴氏诊所后见郑存汉一切安好,她舒了口气,问道:“爸,有什么事?”
郑存汉也不多话,开门见山地说:“我跟乐乐谈开了,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我也看在眼里。你这样的作派连乐乐都不如!既然乐乐已经走出来了,你就别再拎不清,这本来就是我们要的结果,你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难道你还想着等我进了棺材以后就把乐乐认回去?”
郑彤语塞。
郑存汉说:“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一切,就算他喊你姐姐,你还是可以尽自己应尽的责任、还是可以对他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做事犹犹豫豫,注定不会过得舒心。乐乐这么小都能把心态转变过来,你难道不行?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它们也是你的责任,你要是因为心神不宁而行差踏错,想想后果。”
郑彤说:“我知道了。”
郑存汉挥挥手,让郑彤回去忙自己的事。
跟郑驰乐和郑彤谈过以后郑存汉的精神头似乎更好了,平时还会出门溜个弯,跟邻里谈谈话。
耿老爷子怕自己跑得太勤会给郑驰乐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后来就没再上过门了,郑存汉也不在意,偶尔跟耿老爷子聊个电话联络感情。
日子似乎越过越开怀。
郑驰乐看不出郑存汉是不是真的好转了,在跟关靖泽通信时忍不住提到了自己的担心。关靖泽看得比他清楚:“无论是真开怀还是假开怀,这都是他给你看到的一面,目的说白了就是让你放心地放开手去做。所以你能做的就是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这样的话就算他是假装出来舒心,慢慢地也会变成真的。”
被关靖泽这么一劝,郑驰乐也想开了,捋起袖子开始做事。
经由港城那位“笔谈”人的推荐,《医学平台》很快就给季春来一个会员资格。季春来也不是老古板,他拿到医学平台后也看得仔细,甚至还摘抄下几个问题揣在口袋里,一闲下来就掏出来琢磨。
郑驰乐却瞄上了《医学平台》上的会员名单,他的想法是将“笔谈”发展到国外,进一步了解更多的治疗思路。不管中医西医,治病救人都有它们的优势,只要用心揣摩,未尝不能在两者之间找到共同之处,逐步融会贯通!
郑驰乐外语还行,但仅限于专业阅读而已,对于这年头具体要怎么跟外国人书信往来,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
于是郑驰乐又将自己的脸皮噌噌噌地加厚了几重,没事就捧着本书跑去邮局边看书边蹲点,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理想中的目标。
那是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步伐稳健,眉宇清明,看得出是个很正派的人。
郑驰乐观察了那么多天,也只发现了这么一个符合他设想的人:会外语、跟外国有书信往来、不难亲近。
眼看中年教授马上就要离开邮局,郑驰乐追了上去:“你好!”
中年教授转过头,看见郑驰乐后有些讶异:“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郑驰乐正正经经地说:“我想跟您学外语!”
中年教授见他说得认真,和气地笑了起来:“别着急,上了初中你就会学到了。”他抬起手揉揉郑驰乐的头发,“叔叔虽然也教书,但叔叔可不是教外语的,而且叔叔会的是哑巴英语,一开口就磕巴,不能误人子弟啊!”
郑驰乐说:“我不是想学说外语,我是想跟外国通信。”
郑驰乐简单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当然,他不会提及是自己想这么做。
他是搬出季春来来说事,表示想自己给师父代写。
中年教授听后惊异地说:“你师父是季春来?”
郑驰乐点点头。
中年教授说:“好!我教你!不过你师父得借我几天。”
郑驰乐说:“借几天?”
中年教授说:“我叫黎柏生,淮昌大学中医系的老师。这两年中医系招人越来越困难,来上课的学生也越来越提不起劲。说实话,我也就是个教书匠,真正的临床经验少之又少,对这种状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师父来我们中医系讲几天课,调动一下学生的情绪。”
郑驰乐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这样的事。
他想了想,没有满口答应:“这个我也做不了主,我带您回去见师父,您亲自跟他说好了。”
黎柏生喜出望外:“好极了!要是这事成了,别说教你外语,让我来代笔都没问题!”
郑驰乐马上领着黎柏生会吴氏诊所,一看到这个地方,黎柏生眼里光彩更甚:“这是吴弃疾先生的诊所!”
要不要这样两眼放光?郑驰乐说:“那是我师兄。”
黎柏生眼睛里的光芒又叮地一下变亮了。
见到季春来后,黎柏生收起了“垂涎欲滴”的嘴脸,正正经经地跟季春来说明自己的来意。黎柏生的医学水平并不高,但他话说得诚恳,心眼也实,句句都是发自心底为中医系着想,正是季春来最喜欢的那种人。
沉吟片刻,季春来说:“诊所这边我还要坐诊,我回头跟弃疾商量一下,要是他能安排个轮换的人过来,我去讲讲课也无妨。”
黎柏生激动地说:“我这就回去跟学校那边提交申请!”
季春来说:“还是等时间落实下来再说吧。”
黎柏生也意识到自己在季春来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不小心破功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季春来笑了:“快到晚饭时间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吴弃疾做事很有效率,听到季春来有意帮黎柏生一把后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妥当。
而就在季春来应邀进入淮昌大学后,郑驰乐也迎来了开学日。关靖泽已经不在淮昌了,郑驰乐没了跟小孩子较劲的心思,于是也没必要循规蹈矩地守在学校里苦读了。他跟新班主任谈了谈,又在新班主任的眼皮底下完美地完成了一份中考模拟题,最终获得了行动自主权,被允许只参加大考,平时不必到学校。
郑驰乐笑眯眯地目送薛岩和牛敢玉背着书包迈进小学大门,背了个小背包跟在季春来后面大摇大摆地迈进淮昌大学。
不能怪他抛弃队友,淮昌大学里头的资源可比小学里面要多太多了,无论是书籍、设备还是师资!据说淮昌大学的信息室里头还配备了几台电脑,虽然硬件条件非常差,但收发邮件还是可以做到的。
光是这一点就让郑驰乐心动了,别的不说,至少他通过互联网和国外联系——这样既省时间又省钱!
心里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郑驰乐误打误撞地开始了他忙碌的求学生涯。
47第四十七章:生母
这年头的大学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淮昌大学汇集着来自各地高中的生源。
接连被“认”出来之后,郑驰乐也上心多了。淮昌大学人多眼杂,郑驰乐跟着季春来出发前已经搜集到叶仲荣这个时期的照片,对着叶仲荣的模样为自己设计新形象——当然是怎么不像怎么来。
改了外形之后,他看起来跟叶仲荣顶多只有三分相像,一般人都不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人的眼睛其实挺好骗的,平时只要在细节上进行细微的调整,感觉上就会变成两个人。郑驰乐以前自个儿也做过这事,干起来倒也顺手,而且他这一回还有个军师:童欢庆。
这家伙目前最感兴趣的就是“错觉心理”,主要研究怎么去从外表、言语、表情迷惑一个人。这个论题在《医学平台》上争议很大,后来研究这个领域的人离开杂志自立门户去了,郑驰乐已经顺利将“笔谈”延伸到国外,顺藤摸瓜给童欢庆找到了“错觉心理”的根据地。
童欢庆欢天喜地地摸了过去,闲暇之余就琢磨从那边得来的新资料,乐颠颠地给郑驰乐出谋划策。
郑驰乐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上头又有耿老爷子替他扛着,终于成功确立了敌在明我在暗的理想局面。
暂时解决掉首都那边的威胁,郑驰乐高高兴兴地展开自己的计划。
季春来开课以后反响不错,虽说现阶段的教材不是很完备,但季春来基础牢,临床案例也多。行家一出手,学生们当场就被镇住了,再加上季春来早年跟着他的师父大江南北地走,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几堂课下来他的名字就已经在淮昌大学里传开了。
淮昌大学风气开放,授课资格卡得不严,在领域内小有名气的学者、专家想要开讲校方都大开绿灯,表示出十二分的欢迎。这种做法也被许多人质疑过,但也为淮昌大学在各行各业内积累了大量人脉,许多行业大拿都对淮昌大学非常有好感——最好的证据就是近两年来淮昌大学的就业率远高于同等级的高校,大有直逼首都三大学府的势头。
据说这个方案是魏长冶当初拍板定下的,教育是魏长冶最为重视的领域,他在任期内曾经巡察过华中省包括小学到高校在内的所有学校,并针对每一间学校当时的境况提出相应的发展方案。
郑驰乐越是了解这一切,对于关靖泽他们那些外人难以理解的理念就有了更深的体会。这跟他以前专注的领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致力于解决身体上的疾病,而关靖泽那一群人却是想解决整个华中省乃至于整个国家的“病”,无论病在经济、病在教育还是病在体制,他们都在寻找最佳的“治疗”方案。
这么一类比,郑驰乐大概就能领会关靖泽的心情了。
季春来开讲后反响很好,郑驰乐也沾他的光争取到信息室的准入权!这年头的系统和网络都很原始,但原始也有原始的好处,功用比较简单,没有太多花花绿绿的诱-惑。
郑驰乐跟着信息室的负责人学了几天后就上手了,由于他的学习能力不错,人又机灵,信息室负责人不在的时候索性就将信息室交给他守着。
于是他就成了信息室的常驻课。
黎柏生带的班来了季春来这么个强力外援,自己倒是闲了下来,于是履行先前的诺言来教郑驰乐学外语。郑驰乐有二十多年的外语底子,对专业词汇更是了若指掌,黎柏生教得轻松无比,早早就解决了自己进行跨国“笔谈”的需要。
原本黎柏生还以为郑驰乐只是说说而已,等瞧见郑驰乐越写越顺溜,雪片似的信件天天往外发,心里别提有多惊讶!
征得郑驰乐的同意后他把信拿过去看了几遍,不得不承认郑驰乐在外语上的天赋要比自己高出不少。等再瞅见郑驰乐麻利地利用那台大豆腐块似的计算机登陆《医学平台》论坛、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文章和讨论时,黎柏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些你都看得懂?”
郑驰乐当然不会承认,他用回老托辞:“翻译出来问师父嘛!”
黎柏生可没那么好糊弄,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可不是一个词一个词理解过去就行了的,要把它转换成另一种语言时你不说全弄懂,至少也要明白七八分,要不然你转译过来的东西绝对狗屁不通!
黎柏生瞅着郑驰乐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两眼放光。
行教这么多年,黎柏生不是没有遇到特别聪明的学生,甚至也有在郑驰乐这个年纪就考进淮昌大学的人。可惜的是少年成名的孩子大多有些傲气——或者急功近利,好好的苗子硬生生走歪了。
郑驰乐显然不一样,他学什么都学得踏实,但也并不是时时刻刻埋首于书堆的书呆子,正相反,这小鬼简直是人精,嘴甜笑容好,逢人就嘴上抹蜜,弄得谁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这会儿计算机是很稀罕的东西,就连计算机系的学生们很多时候都摸不到机子,信息室本来就是很受欢迎的地方。郑驰乐算是把这地方的优势用到了极致,没几天就把到过信息室的人认了个遍,无论是教授还是大学生,对这个“小负责人”的印象都很深。
黎柏生越想越觉得郑驰乐实在难能可贵,暗中展开了诱拐计划:“乐乐,你想不想在淮昌大学当旁听生?你要是想的话,我把我宿舍的上铺让给你睡,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郑驰乐本来就存着去蹭课的心思,跟黎柏生一拍即合,暗搓搓地拿着黎柏生友情提供的课表左勾右勾,把自己感兴趣的课程都勾了起来。
黎柏生见他勾得那么豪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小鬼不会早有预谋吧?”
嘀咕归嘀咕,他还是很快就帮郑驰乐去递交申请。
淮昌大学一向对外开放,允许外来人员来旁听,不过为了管理方便旁听人员需要进行登记。这个手续倒是不麻烦,黎柏生很快就帮郑驰乐办好了,就在他拿着写着郑驰乐名字的旁听证回到信息室时,郑驰乐却正准备往外跑,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黎柏生连忙询问有什么事。
郑驰乐简单地跟黎柏生交待了原因。
原来童欢庆来过这边两次,意识到网络有多方便以后就哀求他老爸给他弄一台计算机。童老板这时候正好跟外商洽谈这方面的业务,听到儿子的恳求后爽快地叫人给童欢庆配了一台,还把网络连到了吴氏诊所那边。
只要是儿子真正的需求,童老板一向非常大方,毕竟在他的思想里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要是赚了舍不得花,何苦折腾得那么辛苦?听儿子说起计算机的好处,童老板更是立下了接下来的目标:“五年之后给家乡的学校都配上这好玩意儿!”
这种脾气的人实在万中无一。
童欢庆从小耳濡目染,脾气好得很,心胸也豁达,对身边的人更是真心实意。郑驰乐不在诊所,郑存汉的情况就全由他负责盯着,诊所里连了网以后他就每天定时给郑驰乐汇报郑存汉的身体状况,详细到每顿饭吃多了还是吃少了。
这一天郑驰乐也收到了童欢庆的邮件,但内容却跟往常有点儿不同。童欢庆说他觉得薛岩的情绪不对,在学校似乎遇到了什么事。他们转入的淮昌五小班级是按照成绩来分的,薛岩和牛敢玉自然不在同一个班,童欢庆从牛敢玉那边也打听不出什么事来。
薛岩不爱跟人往来,童欢庆很难从他口里问出什么来,所以童欢庆想让郑驰乐好好跟薛岩谈谈。
郑驰乐这段时间都忙着自己的事,倒是没注意到薛岩有什么不对劲,可童欢庆本来就对这个领域非常感兴趣,说是行家也不为过,他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有据的。
郑驰乐看完后心里既自责又着急,自责的是自己把薛岩和牛敢玉带了出来,却没有关心他们的状况;着急的是薛岩本来就是个喜欢把话闷在心里的人,要了解情况实在太难了。
郑驰乐想了想,决定悄悄去淮昌五小看一看。
黎柏生问上了,郑驰乐也就如实回答,并且简单地把薛岩的身世交待了几句。
黎柏生听后也不好受,这种出身的孩子还能保持优异的成绩,可见是个内心非常坚强的娃儿。这样的孩子肯定会有出息,但肯定也活得很苦——至少心里的苦楚远甚于他人。
黎柏生本来就是古道热肠的人,当下就说:“这样吧,你一个小孩子去也不好,我跟你一起去了解一下情况。”
郑驰乐想想也有道理,点头道谢。
两人一起赶到淮昌五小,登记入内。
郑驰乐找到薛岩的班级,却发现薛岩并不在里面,一问才知道薛岩居然跟人打架了。
黎柏生和郑驰乐对视一眼,连忙问出班主任的办公室赶了过去。
他们走到门口时就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扬起手给了薛岩一巴掌,疾言厉色地斥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怎么不到牢里跟那个人渣团聚!”
见薛岩被打,郑驰乐怒火中烧,推开门就走进去:“你在干什么?”
薛岩没料到郑驰乐会出现,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向门边,神色顿时变得很难堪。
黎柏生跟着走了进去。
那女人见黎柏生衣着正派,一时噤了声。
黎柏生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向薛岩的班主任:“我是薛岩的家长,可以问一下这是什么回事吗?”
班主任没料到黎柏生会冒出来,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两个孩子起了口角,吵起来以后薛岩把赵麒麟打伤了……”
黎柏生看向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小孩,年纪倒是跟薛岩差不多,但是长得很胖,而且是胖得有点难看的那种,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几乎看不见了。更要命的是他还穿着一身品味特别差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开襟衬衫加条色彩缤纷的大筒裤,看上去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他始终眼神凶狠地瞪着薛岩,见黎柏生看着自己,又恶狠狠地回瞪黎柏生。
等发现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郑驰乐后,他的目光就死死地钉在郑驰乐身上了。
赵麒麟?
郑驰乐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名字,很快就在记忆里找到了他:这家伙是薛岩母亲再嫁后的继子!薛岩母亲的事当时知道的人很多,最后是一个跟她青梅竹马的男人在妻子死后娶了她。薛岩提起她的时候不多,只有某次差点被抓进牢里时薛岩提了句“是她儿子带的队”。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薛岩的亲生母亲?
郑驰乐脸色变了变,把定在原地的薛岩拉到自己身边。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被人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论对方是谁!
黎柏生也走到他们跟前护着他们,继续发问:“那么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口角?”
班主任说:“这个……”
那女人还没说话,赵麒麟已经骂道:“我不要跟这个家伙一个班,他老子是人渣,他肯定也是!”他指着自己本来就跟猪头相仿的脸,“你看他打我,他打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郑驰乐就窜了出去,一拳招呼到他下巴上。
赵麒麟一个趔趄,差点就整个人往后摔去。
那女人扶住儿子后像是找着了话柄似的,黑着脸朝班主任发难:“你看看,他们家的人都是这德行,你叫我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
郑驰乐冷声说:“你自己不教好你儿子,别人好心替你教你还不满意?”
女人气愤地质问班主任:“你看看!都这样了你还不处理?不想干了是吧?”
班主任头疼无比。
事端是赵麒麟挑起的,但薛岩打人也不对,这事两边都有错,他能怎么处理?而且这女人的语气也让他很不舒服,可谁叫人家嫁得好呢?要是没按她的想法去做,说不定还真的干不下去了。
他迟疑地看向黎柏生和郑驰乐。
郑驰乐已经知道了这位“人民教师”的决定了,不过他从打出那一拳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没等对方宣判就他自己开了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给薛岩办一个我那样的手续,休学到中考前,没问题吧?”
班主任原想着给个处分,听郑驰乐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薛岩的底子他早就摸过了,即使不上这半年的课也绝对能考上好高中。这样做既不损失薛岩这个好学生,又避免了不必要的争端,两全其美!
他点点头,转头问那女人:“你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那女人听到让薛岩休学,也满意了,看着班主任把手续办下来后才领着赵麒麟离开。
48第四十八章:认父
从郑驰乐出现到三个人一起离开淮昌五小,薛岩始终没说半句话。
郑驰乐也没开口。
薛岩的处境他以前听薛岩提过,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时过境迁,薛岩说起来时也是轻描淡写。郑驰乐只知道薛岩生母的再嫁对象似乎还不错,至少在华中省公安体系是说得上话的,刚刚那个赵麒麟长大后也没现在这么混账,好歹也是数立大功的刑警新锐。
薛岩没有提到过更具体的东西,郑驰乐也没往深里想,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出。
薛岩心头最深处的伤口硬生生撕开在他面前。
郑驰乐不自觉地想起薛岩曾经沉暗无比的目光。
那时候的薛岩眼底似乎没有了任何光亮,只剩下仇恨差使着他前行。他只有在帮忙搜罗证据、暗中推行计划的时候还有点儿活着的感觉,其余时候即使美人在怀、美酒在杯,他依然游离于世界之外。
那也许并不仅仅是牛敢玉的死造成的。
家人的厌弃、好友的死亡、手下的背叛……薛岩一路走过去,生命中几乎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可言。正是因为有着那样的境遇,薛岩只在提起少年时期那短暂的快乐时光时才会露出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