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林冬回了个【晚安,爱你】,唐喆学归拢了一番夜宵留下的垃圾,关灯上床。刚躺下,就听旁边“吱呀”一声——胡泽翻了个身,保持侧躺的姿势,脸朝着唐喆学,眼睛依然闭着。窗外透进的光线洒在脸上,从细长的眼尾处拉出条阴影,此时的胡泽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和之前在食杂店里下黑手摁人时感觉判若两人。
“不好意思,”他小声说,“实在懒得回去了,蹭你半张床。”
“睡吧,咱俩就别客气了。”
唐喆学大大方方的,尔后也翻过身,以背冲胡泽的姿势阖目而眠。他在家时习惯睡左手边,这样脸冲着右边刚好抱林冬。今天左边被胡泽占了,可他早已习惯压着右半边胳膊睡,一沾枕头本能寻找熟悉的姿势。
不一会,床铺的一侧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另外一边,本已闭上的狐狸眼缓缓睁开。微光勾勒出骨架宽阔肌肉饱满的背影,望着多年前只能远望、如今近在咫尺仍无法碰触的人,胡泽无声地叹了口气。学警时期的唐喆学阳光帅气自信风趣,深受女孩子们的欢迎,而彼时的自己只能站在篮球场的树荫之下,远远看着姑娘们给汗水淋漓的校草递矿泉水喝。他试过一次,鼓起勇气混在女生堆里递上矿泉水瓶,却不想被罗家楠一把薅了过去,喝完还把空瓶塞给他,一点不见外地来了声“帮扔一下垃圾”。
要不是打不过罗家楠,他当时真得给对方一拳——使唤人使唤得也太他妈心安理得了吧!
好在这事儿只有他一个人想起来会尬,毕竟那个时候唐喆学被女生围着,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只有在临近期末考试需要突击复习之时,对方才会主动找他帮忙划重点。问题找他划重点的人很多,几乎不会有和唐喆学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且唐喆学擅长背书,基本问过一遍就不会再找他了,所以大部分时候他只能默默望着对方的背影。
过了这么多年,青春的记忆业已冷却,却没想到,在这无声的夜里又悄然炙热了起来……
六点整,唐喆学被生物钟叫醒,睁眼发现另外半边床空了,不由埋怨自己这一觉睡得有点死。想想林冬差不多该起床遛狗了,先给对方发消息道早安,洗漱完毕再去隔壁拉上岳林晨跑。跑了十来分钟,唐喆学远远看到胡泽在遛警犬,立刻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早!”追上胡泽,唐喆学的呼吸明显比之前急促了几许,“怎么你遛警犬啊?训导员呢?”
“我喜欢狗,家里没空养,只能撸警犬队的。”胡泽边跑边回头看了眼一脸苦大仇深的岳林,“你别跟着我跑了,我速度快。”
作为从学警时期就苦练长跑的人,胡泽说这话不算吹牛逼。别人遛狗那是被狗拖着跑,到胡泽这,是他拖着狗跑。跟着跑了一阵,唐喆学发现胡泽的速度不减反增,有点拿百米冲刺的速度跑长跑的劲头。于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默默展开,始终保持齐头并进的速度。结果苦了岳林了,一圈晨跑下来累得呼哧带喘,到了招待所门口跟警犬对着“哈哈”。
畅快淋漓地出了身汗,胡泽气息微促的:“你们先去吃早饭吧,技术那边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
“你以后可别这么跑了,狗受不了。”胸腔剧烈起伏,唐喆学委婉认输,“你瞅瞅给孩子累的,哈喇子都喘出来了。”
岳林闻言赶紧抬手抹了把嘴角,还好,没丢人丢到那个份上。完全没想到这位狐狸队长有那么强的耐力,光看长相还以为是书生派。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得处,得品,得共事,才能深入了解。
暂别胡泽和警犬,唐喆学回屋冲了个澡,然后叫上岳林和文英杰去吃早饭。岳林跑猛了,下楼梯时腿都有点抖,吃饭也没啥胃口——运动过量,不饿。唐喆学是跑饿了,六个水煮蛋加一大碗馄饨,还干了一笼小笼包。
吃完饭收拾收拾出门继续盯张德康,同时要等胡泽那边给消息。等到中午,胡泽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我们家技术干活忒细,非得复核好几遍才肯出结果,摁了吧,是你们要找的人。”
“得,多谢。”
扣上电话,唐喆学给林冬发消息要手续,随后推门下车,带岳林和文英杰直奔木材加工厂。此时的张德康正在用电锯切板子,胳膊上脸上满是木屑,耳朵里塞着防噪音的耳塞,所以唐喆学在身后喊了他三声他都没听见。因着对方手里有危险工具,唐喆学不好直接上手拍他,以免对方突然吓一跳误伤自己或他人,只能绕到他正面,顶着纷飞的木屑抬手示意他停下,先别干了。
张德康见状关停了电锯,摘下耳机,问:“你们要订板子?老板在二楼办公室。”
“我们来找你。”唐喆学出示证件,视线扫过仍抓在张德康手里的电锯,稍事琢磨,更改掉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刘卫明,你认识么?”
由于时间比较久远,张德康想了好一阵才点点头:“好多年前见过。”
“他死了,我们现在在调查这个案子,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哈?死了?咋回事?”张德康面露诧异,然后又意识到了什么,急切道:“不是,我都——都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你们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个是正常的调查程序,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唐喆学手指微抬。一旁的岳林心领神会,借着掸木屑的动作,卸下张德康手中的“武器”。张德康一直没反应过味来,直到被三个人带到厂房门口才恍然回神,转头就要往里走:“你们等会啊,我先去跟老板请个假。”
文英杰跨步堵住他的去路,严肃道:“你老板电话给我,我给他打。”
现在张德康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这仨警察把自己围起来了,除了转头继续朝前走,再无退路。然后他又想到刚才岳林主动提出帮自己拿电锯的事儿,再看看警察们过分严肃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走。”唐喆学命令道。
“我真没什么可说的,”张德康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还没坐牢呢!”
“我知道,实际上我们是想问问你,有关你大姐张德芬事情。”现在对方手里没有“武器”,唐喆学可以直言不讳了,“张德康,你姐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没想着,替她找找凶手?”
张德康的脸色“唰”的褪白,吭吭哧哧的:“……你们……你们警察都找……找不着……我能……我能干点什么……”
“能干的不少,就从提供一下案发时你自己的行踪开始。”
话音未落,唐喆学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态度强硬地拖向厂区之外。这一举动引得木材厂工人们纷纷探头探脑——警察来抓人了,新鲜事,录个视频。岳林见状立马要求他们放下手机。要说现在执法是越来越难,走哪手机怼脸拍到哪。
应胡泽的要求,唐喆学没直接带张德康回去而是扔进了县公安局的审讯室。反正林冬可以远程跟审讯,在哪审都一样,而且趁热打铁效果好,不然回去路上耽搁几小时,嫌疑人保不齐已经冷静下来了。
站在单向玻璃后,胡泽盯着神色慌张的张德康,对唐喆学说:“我看这家伙长得不像杀人犯。”
知道他在开玩笑,唐喆学仍认真回道:“像不像的,凭证据说话。”
狐狸眼微斜:“除了指纹你们还有什么证据?”
“没了,现场连个多余的鞋印都没有。”
“……”
这就敢提人,行,不愧是林冬。胡泽默笑。说不了解林冬,只是没共过事而已,人嘛还是打过照面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林冬风头正盛,压根不会注意到肩膀上只有一颗星星的他。至于林冬都经历过什么,他很清楚,说实话,是个牛人,但看上去貌似不怎么好相处。刚唐喆学接通视频之后,他凑过去打招呼,那边的回应堪称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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